在众人神色各异还没反应过来时，温束白将人拉进了办公室。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卓淮森噙着笑轻声道：“感觉还是不太适应？”
“嗯。”
她微微侧了点身躲目光，眼睛连眨几下，道：“我没有经验，不过也是迟早要说的嘛…与其一直拖，不如…”
最后咕囔的几句卓淮森没听清，不过他却看清了面前小姑娘通红的耳廓，顿了半秒后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还差很多吗？”
温束白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扫了一眼有了雏形的办公室解释道：“也不是很多。这边书要摆上去，然后再把那边处理一下，卫生我请了家政公司，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光从布局上来看就能感觉到设计者的用心，他点点头，道：“我来帮你？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嗯…那你来帮我收拾一下书？都在那个箱子里，摆在那边的书架上就好了。”
“行。”
转眼，卓淮森已经脱了外套，搬起箱子走到了书架旁边。
温束白也没闲着，只是心思完全没放在手下收拾的东西上，边装模作样的摆弄边用余光去瞄他的背影。
印象里他似乎大多时候都是这样正经模样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表情清淡，台上台下都是矜贵带着疏离的优雅贵公子。结果这么好的翡翠大白菜居然就被自己给抱走了！
想到他与众不同的另一面，温束白笑得像个只有自己发现了世外桃源的小狐狸一样。不过有点可惜…
她又瞟了一眼认真工作的人，脑海里浮现的是昨天他“出浴”的模样，一时间那些脑筋又开始活络起来。
卓淮森戴眼镜是什么样子的？
白衬衫、金丝眼镜、宽掌长指，配上那隐隐突出的青筋，温束白压不住笑了。
而注意这边半天的卓淮森见状也只是挑挑眉，他其实早就观察到温束白有极其发达的脑补和暗地吐槽能力，而通常这种情况出现时还会配上藏都藏不住的小表情，但看她不想让别人发现的模样，他也就选择失明闭口不谈了。
“你们工作室倒是布置的很用心。”
“嗯？啊、工作室，对，毕竟现在成员还算不上多，布置的温馨点多少能缓解一下工作带来的痛苦。”
温束白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有瞬间觉得像是被洞察了一般，下意识心虚的移目看四周，装作无事发生。
“介绍介绍？”
他把箱子拿过来，把里面最后一件物品拿出来，是那张照片。
“当然可以。”
说到这些她话匣子可就止不住了，领着人逐地介绍。虽然还没收拾好，但大致可以分为四个区，从人员最多目光最丰富的开放式办公区到不远处的休闲茶水区，之后是拍摄场地还有休憩室，温束白像是一个艺术家在介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般侃侃而谈，眸光明亮。
“陆姐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先松手，我咖啡要撒了。”
陆童无奈笑笑，示意袁冰冰别那么激动。但她怎么可能不激动，自己的两个偶像聚在一起居然还是他人不知的夫妻关系，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发出尖锐爆鸣声都已经算得上冷静了。
“俊男靓女，赏心悦目，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
等到她心情平复了一点后，旁边的人才凑过去，悄声问道：“欸小袁姐，老大老公很出名吗？为什么你那么激动啊？”
他听了半天，但因为心不在焉的原因，半天也没抓到重点。听到楚子鑫的问题，袁冰冰先是震惊了一下，后来一想到他是新来的实习生后倒也觉得正常，便捡了重要的点三言两语概括式解释道。
听完，他点点头，嘴角略扯，声音轻轻：“也没有那么般配吧…”
视线上移，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眸底的光明暗不清。
“…然后这两边的墙上，我们到时候会挂上模特成品图，那边的墙上会挂上小袁的画，她艺术天分真不错，画的很好看！到时候你再来参观肯定又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虽然这里还有很多没有整理好，但成品图早已经落实在她脑海里了，温束白自豪又兴奋，心情澎湃的程度丝毫不比其他人少一点。
“已经是另外一副模样了。从你的介绍完全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热爱并且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祝贺你，工作室新迁，也祝愿你，在新的一年能够取得更好地成绩。”
“谢谢你。”温束白眉眼弯弯，半开玩笑道：“不过卓先生就只是说说吗？不打算意思一下？”
谁知刚准备说是开玩笑时，就听到对方清润的声音应下，道：“确实该意思一下。”
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狡黠模样印在眼底，卓淮森笑的更明显了，“那今晚就做你昨天提到的椒盐鸡翅和鲜虾豆腐煲怎么样？”
“你做吗？”
她有点惊讶。虽然之前也有听他提过，但毕竟放眼卓家势力，比起做饭应该会有更适合他做的事。
“中餐没你想的那么难。”
看温束白这么愕然的模样，卓淮森略侧脸，发出邀请：“所以，现在有时间一起去采购食材了吗？”
“当然可以！”
-
“我来推着吧？”
超市里人来人往，两人往那一站跟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引得不少人侧目。不过她倒是不在意，只是想到之后他还要处理食材做饭的样子，有点帮不上忙的无力感，现在就不由得想做点什么。
“行。”
卓淮森也没推辞，走到她身边并肩一起先去了一趟食品区。
货架高立，上面摆满了日常所需材料。他一边跟温束白解释，一边将上面放着的米面拿下放在推车里。
“…冷冻食材要最后去拿。它们在离开冷藏室后会因为温度上升而逐渐解冻，同时增加的还有之前因为低温抑制的细菌，所以要尽可能缩短这些食材脱离冷链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通常情况下最先逛易于保存食材区的原因。”
“这样啊，怪不得大部分冷冻区都设在一楼，为的就是方便结账吧。你懂的还真挺多，一点不像富家公子哥。”
“其他富家公子哥什么样？”
温束白想了想，道：“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我认识的大部分富家子弟都不会做饭，毕竟他们生下来就不缺做饭的人。”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有点羞愧。
“各人喜好而已。我有段时间陷入过一场难以自控的焦虑中，当时什么什么都不想做，看什么都很烦。”
卓淮森把另一瓶酱油放在推车里，转身朝着其他地方走。不逛超市想不起来，来到后才察觉家里真的缺不少东西，真难为上一位阿姨还能做出好吃的饭菜了。
“为什么？你也会有这样的瞬间吗？后来呢？”
温束白连忙带着推车追上去发问，一脸的新奇。
“我也是人嘛。后来我朋友跟我说需要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我就选了最不可思议的做饭。”他转头去看，“嗯，他当时的表情跟你现在一样。”
说是最不可思议倒也没错，毕竟他可是靠手吃饭的，而做过饭的应该都知道，哪怕过程再小心都难免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受伤。
“至于为什么…因为小提琴。”
见她不解，又续道：“出国前我在业内已经算得上小有名气，但来到国外学习后我才切身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含义。打击太大了。”
卓淮森轻笑一声，似无奈，“在国内积累的自信一瞬间崩塌，而我的自尊又不允许我这么自我放弃。我也努力过，但那时候越执着越容易陷入困境，虽然早就听过，但这种事还是得自己走过才知道厉害跟方法。”
温束白默住，她像是没想到台上表面风光无限的天才新星其实私下也有过这么难以跨过的往事，又像是感叹他概括的太过简略、表情太过释然、话语太过轻松。
她停住脚步，定眼去看。
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眸色渐深。
卓淮森注意到，转身，“怎么了？”
突然，温束白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冲过来，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卓淮森，你走过的路，每一步都作数。”
十七八岁，异国他乡，无数次被打击的那些夜晚她不知道卓淮森是怎么熬过来的，会想要放弃吗？会垂目落泪吗？会…会是怎么样的痛苦下，才会选择用做饭来排解呢？
原来她还有很多东西是不知道的。跟性格开放的她不同，情绪内敛的卓淮森的账号里放着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吧，哪怕是那个寥寥数人知道的账号里，这些事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卓家哪有什么所谓的少年天才，只是他嘴巴太牢，容貌太漂亮而已，以至于无人在意他满身的泥泞与刻骨的不屈。不过好在，一切的煎熬都有尽头，起码现在——
“你不会再因为这件事焦虑了对吗？”
“嗯。其实想开了就好了。只是当时年少气盛，想要达到唯我独尊的境界。天才是层出不穷的，接受自己的不足并改正要比焦虑嫉妒要来的更难，也更痛苦，不过都过去了。”
卓淮森目光眷恋，轻轻叹气，道：“谢谢你。所以我说谢谢你，是你当时的那些话掐灭了我无数个想要放弃的瞬间。”
温束白无法感同身受，两个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同，她捧起相机只是为了记录自己所想所知所看到的一切而已。她自知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而自己也做不到完美，只能尽可能再优秀一点，就像何唯那样。
不过有一点两人倒是相似——都能为喜爱的付出一生，甚至会在一些情况下超过自己。
“不客气，那作为回礼，之后也跟我说一些过去的事吧？我也跟你说我的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卓淮森手搭在她的旁边，微点头，“好啊。”
啊啊存稿告急告急…
以及记录一下，24.9.29，死公司让我加班到现在:D
如果一天有36个小时但是工作时间不变就好了，好多想做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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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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