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这里的习俗如何?越盛大越好,按你喜欢的来。”霍斟嘴角不自觉翘起,语气里尽是宠溺的爱意。
“我不要多么盛大的婚仪,只要对面是你,就好了。”
“不行。别的女子有的,我们家阿醴必须要也要有,还要比她们好一百倍,让她们艳羡得紧。”霍斟的鼻尖凑近晏醴,将要相触。
晏醴轻轻推开霍斟,目色里略带犹疑:“你确定?你可知道现下咱们家还剩多少银钱供花销?”
“还剩多少?”霍斟又小心牵起晏醴的指尖,不让她离自己太远。
“若我们每日吃干馕,或还可撑一月余。”
“那便都花了,办婚仪!”霍斟拍板得斩钉截铁。
晏醴给霍斟翻了个白眼,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就要走。
“今晚不想喝粥了,阿醴,阿醴——”霍斟对着晏醴的背影娇嗔叫道,然而那狠心的女子半点不为所动。
第二日,晏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市集。
腿脚不好只能留守的霍斟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已经喝了十几日的粥,他现在是一闻到白米味就恶心。
拄着晏醴做的藤木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灶房,偏偏他拄拐时也并不完全依赖拐杖的,他的拐杖小心的拿起,落下,拿起,落下,却不倚着劲。这可是娘子做的拐杖,可不能弄坏了!
掀开米桶盖子,淡淡的米香飘来,他马上又重新盖上了。察看一圈,竟只有一握小青葱、一篮子紫花苜蓿和几块大馕可用作食材。
简单思虑一番,他便撸起袖子开干。
晏醴回来时,便看见院里的小桌上飘起了一丛烟雾,定睛一看,是个巨大的瓦盆里飘出的香气,那是一大盆酱汁炖馕,馕撕碎成一块块的吸饱了汤汁,在酱香汤里炖的烂乎乎,上面绿油油的葱末点缀,更添了一抹爽口的清香。
她立马夹了一筷子,一口馕夹着酱在舌尖化开,喷香回味。
只见霍斟正一瘸一拐地端着一盘苜蓿烙饼走过来,晏醴连忙上前接过菜。
两人对面坐下来,晏醴已经塞得嘴里鼓鼓囊囊,还不停夹着苜蓿饼吃。
见霍斟抱着手,也不动筷,晏醴便强行咽了咽嘴里的食物,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甜笑来,口齿不清:“阿哥这厨艺了得呀!怎么从前就未曾展露过你这绝技,还跟着我喝了那么多天的白粥。”
见霍斟还是皱着眉,依旧不动筷,只看着她吃的忘乎所以。
晏醴便放下筷,走过来,蹲到霍斟膝旁,摇一摇他的手臂,问道:“怎么啦?”
霍斟却撅起嘴来,轻轻扭转身子,给她留了个决绝的背影,半晌,听他小声道:“你只知接过菜吗?都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家夫君?”
晏醴闻言却笑出了声,原来他是怪自己先接过菜,没接他。
自从上次分别,在虎眠峡九死一生后,霍斟在她面前却越来越孩子气了,时常便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吃飞醋,如今连一道菜的醋也要吃。晏醴却颇有些享受他的亲昵。
“好啦,我错了!我怎会不心疼我家夫君呢?腿都伤成这样了,还会心疼我,娘子我定当好好珍惜才是啊!”
“只是珍惜吗?”
“不,是珍爱。这世上,你是我最珍爱的人。”
“菜好吃吗?”
“世间绝味。”
“那还差不多。”
这日,黄昏已至,落霞与孤鹜齐飞,远处雪山皑皑伴着河谷的叮呤,依稀作响。
村里的一户小院里,彩带高挂,翩翩纷飞,祭神台上一尊鎏金彩画的鹰神灼灼目光凌厉而尖锐,像在审判着每一对向它拜会的海誓山盟的恋人。
一牛一羊拴在门边迎客,当然还有小红马银子闪着机灵的眼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摆出一副高傲的大小姐架势来。
不大的小院里人潮涌动,皆是来为这一对新人道贺的,他们带来了自家的拿手菜,东拼西凑便凑成了几桌的佳肴。
这来往的宾客其中,大多是小村里的乡邻,当然还少不了新人的旧识。
莫喜正穿梭于小屋内,一刻不停地给晏醴穿衣、梳妆、戴饰,不过鉴于条件实在有限,即使花光了晏醴和霍斟身上全部的积蓄也只能一切从简,两人颇有种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破罐子破摔实感。
晏醴身着一席大红色修身长裙,珠翠嵌于腰带间,南红玛瑙和绿松石相映成趣,在盈盈一握的腰间闪烁着极致神圣的光泽。像红色和绿色的鹅卵石将雪山脚下的河谷染成一道华丽的织锦。
抹额是一道天河石和碧玉镶嵌的石桥,从左耳后贴到右耳后别起,乌黑的发丝垂垂及腰,像幽幽夜空中亮出星子连成的银河,更加衬得五官精致的少女如玉雕刻画。一圈苜蓿花环绕在她颈间,许多小小的紫花发出妖冶的光辉,在她的白皙的颈上绘就一幅苜蓿花园。
“阿醴姊姊竟要嫁人了吗?”莫喜躲在晏醴身后,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我不舍得。”
晏醴转过来,抱住莫喜的双肩,轻轻的拍:“姊姊又不是被骗了去,姊姊是遇到了珍爱的人,想要把他绑在身边,共度一生的,喜喜也会有这一天的。”
“姊姊放心,若霍将军对你不好,不管他是将军还是皇上我都照打不误!”莫喜再忍不住鼻头酸涩,一滴泪不经意落到晏醴手背,她抹一把泪,紧紧握住晏醴的手,“还有,你要答应我,你永远都是我莫喜最好的姊姊,你只能和我好!不许被别人抢走了!霍将军也不行!”
晏醴笑道:“好!这辈子,我只跟你好。我,永远是你的阿姊。”
莫喜破涕为笑,晏醴却忽地想起了一事,神色郑重起来:“对了,有一事,必须与你说。”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我好像在陈凉军营里见到了……陈思。”晏醴道,“还有一个女人,应该是有极大权柄的。后来,她带着陈思回了陈凉。”
莫喜怔愣住,晏醴叫她:“喜喜!那个女子绝不是一般人物,哪怕是为了陈思,不要轻举妄动。”
“……好。”莫喜怔怔答。
“吉时到——”门外众人喜悦地呼喊。莫喜扶着晏醴坐上彩车。
按部日族的习俗,新娘须乘彩车绕绿洲三圈,郎君骑马随行,届时会有亲友放鹰作阻,新郎君须一路为新娘的彩车驱鹰保驾。
彩车缠满了彩带和玉坠,走起来便叮当作响,晏醴端正坐于其中,然而绿洲泥坑地总是崎岖,马车走起来也颠簸非常。晏醴只能一手扶车壁,努力稳住身形,一手扶髻。
晃悠悠中,晏醴听到了车外的步秩不同的马蹄声。一定是霍斟了,晏醴想。
“阿哥,你的腿还好吗?”她从彩车里往外瞧,只能瞧见一个马背上的高大的灰色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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