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之时,霍斟缓缓走近一小撮簇拥在一起的兵士。
“霍副尉。”外围一兵士看到他,叫道。
他正讳莫如深地瞥一眼那正中央一小撮人,几人看到霍斟纷纷闪避,慌慌张张跑开。
霍斟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凑头一瞧。
正中央这熟悉的后脑勺,不是裴岫和严晨还能是谁?
裴岫和严晨盘腿坐于地,讨论得正热烈。
“我觉得这个好看!这个这个。”裴岫手指一张美人图,翻看下面的小字,“太师府长女——连青云。”
严晨拂去裴岫的手,翻过一页:“你懂什么!这连青云嫁给那首富申家后生了四子,现在养得丰腴肥满,早不是这样儿了。”
“丰腴的小娘子也好看,本就各有各的美嘛!”裴岫嘟嘴道。
严晨指了指画中一女子:“你瞧,这才是真正的画中仙!我可是见过她本人,即使是老了,也风韵犹存!”
只见画中女子眉目如飞鹤,宽阔挺拔,一双凤眸,眼梢上翘,风韵暗藏在朱红点唇。
“这是谁啊?”大家惊叹。
严晨昂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得意:“她呀!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宋参知的正妻——沈若嵋。”
“宋参知,莫不是参知政事宋抱葶?”
“正是!”
“欸,可我记得他的妻室不是浔阳李家的吗?”
“那都是哪百年的老黄历了!浔阳李家那位早早的病逝,都没留下一子半女,后来宋大人娶了这位沈娘子做续弦,还有了个儿子。”
话音未落,严晨手中画册被一把夺走。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霍斟这位活阎王正捧着清秋的画像看得入迷。
严晨和裴岫急忙站起来,拍拍屁股灰,递个眼神。
“这是严晨的!”
“这是小裴的!”
两人同时指向对方,急着甩锅。
却见霍斟似乎看入了迷,并不在意他二人,遂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准备开溜。
“这是什么?”霍斟道。
大家都没想到一向正经的霍副尉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迟疑半晌,犹豫道:“这是……这是……《新历年间天京美女图鉴》。”
只听“啪”一声脆响,霍斟合上书,转身欲走。
他一转身,大家终于捋捋胸口,松一口气。
突然,霍斟停驻脚步。
他回头一扫,冷冷道:“私带禁物,聚众娱乱。罚明日负重行军!一人背三人军担。”
裴岫和严晨心如死灰,朝着霍斟远去的背影疲惫地招手:“罚我可以,别把我的宝贝带走啊——”
“你个活仵官,能不能有点人味啊!”
霍斟找了处无人的空地,靠在树边坐下来。
他又翻开那一页。
“参知政事宋抱葶续弦——沈氏。”
那个女子的眉眼,鼻梁,嘴角清冷的弧度,每一处细节,他都再熟悉不过!
记忆又回到那个逼仄的屋子。昏黄的旧日爬行在幻彩的琉璃瓶上。
小小的霍斟眼中总有一幅图画:父亲在床头爱抚着那樽母亲留下的琉璃瓶,从其中掏出一张帛纸,展开来,是个女人的画像。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美的动人心魄。小霍斟偷偷拿出来看过。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影。
直到再大一些,他拿出那张画帛,逼问霍仲,这个女子是谁?
霍仲才说出实情:“这是你的母亲。”
从前,父亲告诉他,母亲是难产而死。但随着他渐渐长大,乡里乡亲的流言蜚语怎能不入耳几分,他才知道,原来,母亲是在他小时得一场大病后突然消失。
他哭着逼问父亲母亲到底去哪了,父亲也流下泪来,却始终缄口不言。
此刻,琉璃樽里那张发黄的画帛与这张画册里女子的面貌重合在一起。
这是他的母亲啊!她叫清秋,不叫沈若嵋!
怎么会?怎么会成了参知夫人?
他紧紧攥着那画册,几乎揉成一团,打着抖。半晌,他双手无力地垂落,靠在树干上敛眸。
晏醴和莫喜在路边捡了根木棍,边拄着边走。
其实莫喜的体力还跟得上,毕竟是从小跟着祖父四处随军行医,早就练就了一副远超同龄人的体魄。
可晏醴就不一样了,她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前在宅门大院里干活,虽然也是累,与急行军却是不同。
军队里的男子本就走得快,迈的步子也大,晏醴两步并作一步,以她的小短腿,一路小跑着才能与身旁的士兵大哥同行并进。
行了十天,早已是疲惫不堪。
每次前方一层层传来原地休整的的号令,她就一屁股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原地休整”
“原地休整”
……
号令一层层传过来,晏醴一如既往一屁股瘫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
晏醴痛的叫出声来:“啊——我的腰!”
莫喜见状,小碎步凑过来,蹲下身来揉揉晏醴的腰,一脸焦急问道:“这疼吗?”
晏醴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啊啊啊疼。”
莫喜双手成拳,用大鱼际处轻轻揉动晏醴的后腰,还不忘玩笑她几句。
“你啊你,真是太缺乏体锻了,你这腰骨股骨都硬的像石化了三百年!”
晏醴也后悔从前怎么不多多体锻,无奈道:“我从前生活在宅院中,做过最重的活也就是提水浣衣伺候人之类的,哪里能想到如今要做急行军了。”
“伺候人?伺候谁?霍副尉?”莫喜听到不解之处,坦率发问。
晏醴一怔,差点说漏了:“呃……是啊。”
莫喜仍然不解“可你不是他妹妹吗?他也舍得让你做粗活?”
晏醴心想‘对不起了霍斟,我要拿你挡挡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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