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晏醴打完的陈念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穿过回廊,回屋找人给他上药,刚转过一个转角,正巧碰到刚沐浴过的莫喜。
莫喜看他边喊着哎呦边扶着墙走路的衰样,忍俊不禁,嘲笑出声。
“呦,小屁孩挨打了?”
陈念一想到今日陈思和莫喜单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总不能打女孩子,他紧攥一拳,“?”地打到墙上,给了莫喜一个白眼,让她自行领会。
莫喜觉得更加好笑了,添油加醋地气他:“哎呀,今天我与芝兰哥哥相处的格外舒坦,他待我也愈发亲近了呢。”
陈念气得上前一步,却不小心拉扯到了屁股上的淤肿,疼得他捂着屁股“哎呦哎呦”的叫唤。
他只得指着莫喜威胁她道:“你给我等着!”
莫喜冲他做个鬼脸:“好啊,我等着我跟芝兰哥哥的婚事呢!”
“你……!”
厅堂里,陈思、郁雾、晏醴相对而坐,陈思已将这一路发现的线索告诉他们,晏醴也说明了她的经过。
“如此说来,这事确实可疑,说不得凶手就并不是原本认定的流民青年。”晏醴听完陈思的阐述道。
陈思认同地点点头:“我也如此认为,可物证不足,人证不齐,一切都不能断定。”
郁雾懒散倚着红木纹牡丹的椅背,手搭在麒麟扶手上,指节敲出轻快的节奏,他缓缓启口。
“那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晏醴深思道:“霍副尉还不知所踪,我需要先找到他,也许他会有我们得不到的线索,找到他就是有了军营的支持,有南阳军做靠山,总好比我们单打独斗安全的多。”
陈思道:“我赞同,这事儿邪乎得很,单凭咱们几人还是势单力薄,蚍蜉难以撼动大树。”
郁雾因着童年时举家被迫出京的事,向来排斥朝廷和官府中人,他轻敲扶手的指节停了下来,蹙眉道:“有我在背后,有整个郁家的财力物力,你们怕什么。”
陈思看出郁雾的不满,抚上他的手安抚他。
“长卿,我们不是怕,而是这个案子的性质不同,不仅仅是流民作乱的问题,更是官府和朝廷的存亡大事,一定要让更庞大的势力参与 ,才能稳定住局势。”
晏醴眉头微蹙凝思片刻,补充道:“并且,我总感觉……有只无形的手在其中搅混水。”
陈思点点头:“是了,我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可现在无从查起。”
案子似乎才刚开始查,就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仅迸射出一刹那的水花就沉了底,又是一片平静无波的假象。
子夜将至,月光丝丝缕缕映进镂金窗棂里。
晏醴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脑袋里都是今日在知县府所见所闻。
“知县府绝对有秘密,大秘密!”
她在府衙前厅和知县府感受到的那股阴冷沉闷的气息挠的她心里痒痒的,如果能再去一次,偷偷查探一番,她有预感,一定会有收获!
等等,怎么感觉还有一处有些奇怪,是哪呢?
“裴岫!对,他很奇怪!”
霍斟怎么会派一个最信任的亲信就只是假扮他这么简单,他也没有探查知县府的任务?也不用跟霍斟联系吗?
霍斟在打仗时也讲究协同作战,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她知道了,去哪里最有可能找到霍斟。
“咚,咚,咚”子时的更鼓敲响,打更人困倦地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嚎一嗓子。
“子时已至——闭门闭户——小心火烛——”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黑团子在地上快速移动,打更人一个没注意,以为闪过去一只大耗子,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赶紧顺顺胸口呼出口气。
“啊呼——吓死我了,现在老鼠都长这么大了,这什么世道啊,疯了吧。”
晏醴披一件黑的不能再黑的夜行衣,悄悄潜到了知县府外墙的一个狗洞处。
她没有立即钻进去,而是藏在了附近墙角的树后。
白日里来知县府时,她趁前面两个侍卫领路看不见,就四处观察。
正巧在裴岫客住的院落里发现了这个狗洞,当时远看不觉有异。
如今仔细一瞧,这个狗洞周围有土翻过的痕迹,缺口也不像历久蒙尘的样子,大概率是新挖出来的,前后都挡上了草,若不是她有意观察,任凭随便打眼一瞧还真看不见这有个狗洞。
而且,巧了,这是在裴岫住处新挖的狗洞,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人挖的,用来传递消息。
“果然,那小子骗我,还说他自己与外界没联络了,装的有模有样的。”
晏醴在心里给了裴岫一个白眼,并将他打入失信黑名单!
她在树后等了半天不来人,又走到狗洞旁蹲下看看。
霎时,狗洞中,一只手伸了出来,递出一张纸条。
晏醴来不及接过那纸条,猛的就抓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个措手不及,忙着去把那纸条拿回来。
正好被晏醴抓住机会掐住了他手臂上的穴位,那只手的主人手一软,纸条掉在地上。
晏醴心想:总算用上了莫喜教她的保命绝招——点穴**!
迫不及待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侍卫皆兵,不得见知县,但见令妹,甚不明理。”字尾还画了个小人,头顶上三把火。
晏醴忍俊不禁,低声对里面人调侃道:“裴明舟,你画功有待进步啊。”
里面人果然出声,听起来带几分怒意:“你怎么来了?纸条还我。”
她道:“给我阿哥的?我替你转交了,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吧。”
裴岫扶额道:“你既然猜出来我不想让你知道更多内情,就不要再掺和这事了,憨货。”
晏醴罕见的没有怼他:“是阿哥不让你告诉我的?”
这次,声音不是从墙内传来,在晏醴身后,低低的有磁性的男声道:“是。”
晏醴转过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他越走越近,月光倒影下,他的影子压了她一个头的距离,极有压迫感的。
“这事危险,你不要掺和进来。”
晏醴看清男人的面容,正是霍斟。
他穿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可他自小在军营中沾染的将领统率气息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他梳起一个整齐的冠,像在军营中一般一丝不苟,没有一丝碎发。
脚步轻缓而沉稳,缓缓靠近晏醴,没有丝毫波澜却像是质问道:“可你怎么还是来了?”
晏醴跟随着他的脚步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她佯装害怕,声音颤抖着。
“阿哥……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
霍斟停住脚步,立于她面前。
“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晏醴声音变得坚定,她直直望着霍斟凝视她的眼睛,她看到霍斟眼中的自己,目光直直投射到霍斟黑亮的的瞳仁中。
她笃定道:“对,救国救黎民是你的责任,可陪着你却是我的责任。”
“没有这个说法。”
晏醴不让毫分:“怎么没有?救我这个逃犯就不是你的责任,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如今就让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有个家都不行了吗?”
晏醴看着霍斟的眼睛,他的眸光一瞬间如水化开,投出一簇月光,隔在两人中间。
霍斟听见矮他一头的小姑娘说:“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家人,不就应该相互陪伴,有难同当,不是吗?阿哥。”
霍斟半天不搭话。
从前,霍仲最常与他说的话就是保家卫国,血洒疆场,若他们爷俩谁先死在战场上,剩下那个都不要过分缅怀,战死沙场是军中男儿的归宿。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亲人应该相互陪伴,他知道,世俗的亲人本应该相聚团圆,这是常理。
可他的宿命,从一出生,就是注定与亲人离分的。
“喂,你们干嘛呢?当我不存在。”墙内的裴岫对他俩自顾自说话的行为非常不满,“你俩怎么做到晾着我这种绝世天才卧底不管,就说些有的没的?”
“滚。”
“滚。”
晏醴和霍斟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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