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子插进胸口，男人站在他身后：“你怎么，还真信呀？”
刀子瞬间没入深处，明霄又毫不犹豫拔出来，在他脑门上贴了个定身符。
定身符时效不长，为防事变，清月果断做出决定：“快，捅。”
项英紧握长剑，在他受伤的地方进进出出。
“一，二，…十五。”
祝淮安眼神空洞，鲜血汩汩的淌，这恐怖的场景让虎牙想起当年，祝淮安也是这般可怜。
虎牙紧张地跑过来跪下：“够了，够了，宓山主，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清月抬手：“够了。”
项英才拔出剑。
这一番操作下来，姬响脸都黑了。
“宓清月，你有病吧？”
“姬大人，注意您的言辞。”
清月偏头一看，明霄一脸正气盯着姬响。
姬响火气蹭一下上来了：“你是什么人？”
“我是宓山主的副官。”
“呵，一个副官也敢…”
清月插话：“今日多亏你的搭救，我会将你的丰功伟绩全部告知越姬，只求对我和我的人客气点。”
提到越姬，姬响的眼里的怒气明显了收敛一些。
明霄静静用眼神描摹起她的侧脸。
泛着微光的兽皮书悄悄从祝淮安伤口处钻出来，清月眸间微动，轻轻一挥手。
那东西便稳稳地收入袖中。
“总算逮住你了。”
祝淮安如脱线木偶一下子瘫了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神谕本身没有力量，而是通过交易者的承诺获得力量。
姬响的眼睛陡然睁大：“神谕？”
“是，这也是我要你来的目的之一。
当年殊元阿季只求我找到它，却并未说明处理这东西的法子。
兹事体大，你必须尽早找到你师祖。”
自殊元阿季将找寻神谕一事托付给清月后，她闭关了两百年。
刚出关，她交给越姬一封信，再三嘱托，若宓清月有朝一日抓获神谕，打开此信。
那日之后，殊元阿季便失踪了。
姬响的脸色变得凝重：“我明白了。”
明霄眼底透出深深的担心：“这东西在你手上，免不了引来腥风血雨。”
清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虎牙的声音变得沙哑，他一边摇着他的肩，一边哭喊着他的名字：“淮安，淮安。”
清月淡淡开口：“死不了。”
“到底为什么？淮安，你要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副样子？”
清月默默想，终于又到了经典的讲故事环节。
祝淮安疲倦地靠在他怀中，思绪回到渐渐从前。
“打败红锈人后，我放走了大牢里的所以人和妖。他们知道我爹做的那档子事，也知道我是少庄主，所以…”
“你们快走吧。”祝淮安劈开大牢的锁链，放走一批又批人。
他掌握不好力道，把两只手掌都劈红了，仍是乐此不疲。
“快走吧。”
惊恐的白色眼珠不断在身前掠过，他的心因为同情而隐隐作痛。
毫无预兆的，一只狰狞的爪子猛然从背后袭来。一阵剧痛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祝淮安倒下，他们争先恐后踩在他身上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涌去，仿佛他只是一块无足轻重的绊脚石。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没有完全晕过去，而是亲眼看见，亲身感触到。疼痛，身和心的双重疼痛。
能逃的都逃了，不能及时逃的也慢慢被亲友救了。
只有他一个人长久的困在黑暗里，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对他嗤之以鼻。
迷迷糊糊的，祝淮安活了下来，漫无目的的，他出了山庄。
“我只是偶尔上山去采买，见过祝淮安几面，没想到他只是表面谦顺，背地里那么坏。”
“谁知道呢？真会伪装，人面兽心的家伙。”
玉河山庄被烧了，连同祝淮安的乐园。
“起初，我并不怪他们，我的确帮祝庆做了不少恶。
可是，我的那些猫儿狗儿，狐狸兔子它们又做错了什么？它们那么弱小，它们有什么错！？”
祝淮安泪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他颤抖着身体，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妹妹走了，你受了重伤，我总不能舍下你。可你是妖，容易惹来捉妖师，我是神，容易招来妖怪。我只能背着你，东躲西藏。
每到一处地方，便会引来无休止的追杀。因为你，我无法与人结交。
为什么你还不醒？一个的人美景，我只觉得悲痛。
我时时刻刻都希望你醒过来，来看我可怜的样子，我们便可早日分道扬镳。
可当我看到美景时，又觉得你应该在我身边，你应该同我一起看到，我们互诉衷肠。
我不知道该去何处了，我真的好痛苦，我生不如死。如果那时好好呆在玉河山庄，不管有没有作恶，死也足惜了。
何至于沦落这副田地？
尽管如此，我存了最后一丝善念，救下一个掉进猎兽窟的药农。
他请我到家他去做客。我见他无儿无女可怜，很是可怜，便帮他洗衣做饭，砍柴烧火，也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可是人啊，一旦得到，就不会满足现状了。
凭什么颐指气使地吩咐我？
凭什么认为我帮你们是理所当然的！不感激我，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明明救了所有人。践踏我的自尊，践踏我的良善！
好啊。”
他突然笑。
“我一气之下杀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血这么甜？我杀了几人妖族和仙族的，发现他们的血不仅有益修行，也使我心情大好。
我在其他地方杀的人更多，你雁南山算什么？
我想念这里，就回来了。我重建玉和山庄，我要改头换面，我是新的自己。”
闻此，众人的眼中都透出复杂的情绪。
虎牙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的心紧紧包裹。
“后来才知，红绣人抽走你全身的血，只有以血换血这一条法子才可为你续命。”
“所以，换的是你的血？”
他先是一怔，脸上慢慢浮现出惊愕的神色。
“我对你仁至义尽，你还要背叛我！”祝淮安含着泪，“你们想处决我？不可能。”
虎牙痛得心颤：“我，我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宓山主，我求求你们。我知道他罪孽滔天，但求留他一条命。他从前真的做过很多善事，救过不少人，姬大人，副官，我求你们饶他一命。”
他抱住祝淮安一个劲地给他们磕头：“求您，求您，求您。”
清月别过脸：“救人跟杀人能一样吗？救了几个，就能抵杀的几个。若如此，全天下的医师岂不是都能杀人？”
明霄：“我会如实向上禀报，若真如你所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虽如此说，祝淮安杀了那么多人，做再多善事也平不了。
祝淮安：“别假惺惺的，你不是想活吗？拿我的命去换你的命吧，哈哈哈哈。”
“这个人，不能交给灵枢卫。”姬响突然开口。
清月：“他是谁？”
姬响：“我的亲弟。”
清月：“解释一下。”
姬响：“我爹花心。”
明霄：“通俗易懂。”
姬响上前，明霄挡在清月身前，拦住他。
姬响拧眉：“你的忙，我帮过了。”
清月冷冰冰的：“若要见他，牢里见去。”
明霄：“你如今打不过我们。”
姬响眼神坚毅，气势汹汹：“别小看我。”
几人全神贯注盯着对方。就在这时，身后的人迅速开跑。
清月警醒地回过身：“追。”
四个小仙忽然间在半路出现，拦住二人的去路。
燕霓旌抓住清月的手臂：“宓山主，终于找…”
清月推开她往前冲，后面三个人涌上来，他们一脸焦急地挡住二人：“宓山主，夏副官，我们在此地发现了人皮风筝。”
明霄拉着她绕过人群：“我们现在没空。”
燕霓旌从侧面站出来，她又强调一遍：“快看呐，人皮风筝！”
几个人簇拥上来，拿着团蜡黄的东西在他们眼前乱晃。清月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紧闭双眼，努力平复心中翻滚的怒意。
燕霓旌咬唇，拉着其他人让路：“对，对不起，要不你们先走。”
清月慢慢睁眼:“追不上了。”
明霄柔声说：“算了，本也不归我们管了。”
清月：“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
孙耀畏畏缩缩辩解：“我们打算今天走来着，这不是发现了人皮风筝，就耽搁了嘛。”
“我看看。”
几人把风筝扯平，清月上下扫了一眼。风筝上有真实皮肤的纹路，褶皱和斑点，清楚的五官轮廓，带着一种诡异的凝视感。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匆忙裁剪下来的。
她哭笑不得：“障眼法。”
明霄凑近闻：“有花妖的气息。”
孙耀睁大双眼：“厉害吗？”
明霄摇头：“小妖。”
燕霓旌小心翼翼问：“你们方才到底在找什么啊？”
清月神色平静：“没什么，仙都寺案的要犯而已。”
几人大惊：“什么？”
燕霓旌整个人不好了，她嘴里念念有词：“我们刚才放走了死白莲，完了完了。”
明霄开解她：“他伤得很重，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应无心作恶了。”
清月：“客栈修好了吗？”
终于问到燕霓旌心坎上了，她缓了口气：“我们这几日连觉都不敢睡，可是把心思全花在修复客栈上呢，现在已经完好如初啦。”
“回去吧，我乏了。”
“好好好，宓山主和夏副官一定是累极了，我们这就回去给你们烧水，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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