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讲完,久久沉浸其中。
清月垂眸。
知晓他的身世后,她心里的不安稍稍落了地。
“故事讲完了,这回可以休息了吧。”夏侯明霄无奈地笑。
清月点头。
手里的两块玉还攥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摊开手:“血玉认主,这玉还是你拿着吧。”
清月:“太贵重了,人情既然还完,还是拿回去吧。”
明霄看着她:“没关系,我想送给你。”
清月想了想:“若如此,不如你我各执一半?”
清月还未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
在樊域,男子和女子各执一半玉,不就是定情吗?
虽然清月应该没有这意思 但是,但是…他就是好高兴。
“真的吗?”
夏侯明霄握着碎玉的手颤了颤。
他心中有些期许,又有些担心,直到那只冰冷的手降临到自己手心,他的心尖止不住跳动。
“可以了吗?”
明霄:“嗯,不打扰你休息了。”
顾不得身清月奇怪的目光,他仓皇关上门逃走。
晚饭后,天空披上黑色霞衣。
这一夜,流苏村上的所有人都睡得安心,除了宓清月和夏侯明霄。
夏侯明霄倚在窗边,借月光观察玉内的血,他眯起一只眼,瞳孔穿透玉的另一面,看到了血色的月亮。
月光皎洁明亮,白同海岸边的细沙。他放下玉。
在雪狼族心中,月亮是神圣不可攀的,不该让这么美的月亮染上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清月。
她发现自己灵力竟然受此机遇恢复了。
也意味着了倒欠他一个人情。
她走到窗前,外面的雨声停了,街上到处挂着灯笼,跟白日里一样红火。
望着天上的星星,她叹了口气。
今日重伤混沌之时,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雪地里,一座房子陷于熊熊大火之中,一对夫妻耗尽最后一口气将襁褓中的婴儿送走。
她向来不常做梦,这梦境真实得可怖。
走近时甚至可以看到那对夫妻绝望无助的神情,男人额上暴起的青筋,女人眼圈的泪水;听到火在耳边燃烧的簌簌声,无数人的求救声,喘息声,咳嗽声。
她自己被烟雾围绕的窒息感,以及心上的一丝疼痛。
大火烧了好几日,这对夫妻最后连残骸都找不到。
过了几年,那孩子辗转沦落到奴隶市场,被屠夫一家买下。
不久屠夫妻子有了亲骨肉,他们犹豫舍下他时,碰巧撞见他的原形,是一只白狼。
他们心生歹意,将他关起来,当狗养。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孩子被关在狗笼里,空间狭小密闭,连胳膊也伸展不开,只能背靠铁笼,将自己缩成一团。
某一夜屠夫和妻子站在柴房外,谋划卖出去换钱的事。
狗笼里的小孩听到,看着窗外的明月一言不发,死活在他眼里仿佛无所谓。
梦到此中断,她睁开眼,与明霄四目相对。
如此熟悉的眼睛。
雪天,无端起的大火。
火光妖异,似是妖火。那孩子脖子上系一颗玉石挂坠,与这颗血玉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身世。
大抵是血玉还残存着夏侯明霄的记忆,她因此受了影响,她如是想。
出神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那人一袭水蓝色衣裳,长相温婉大气,看起来也年轻,不过由内而外散发出高不可攀的气势。
她认出这是今日出手相救之人。
樊域有种毒蛇,领地意识强烈,喜好绞杀同类。
清月觉得,若是两只同类毒蛇绞杀在一起,掐着彼此的喉管,直到耗尽最后一口气,气氛一定热烈。
“喝杯茶?”她笑道。
“不必。”
“那,请坐。”
“也不必。”
“趁夜色来寻我,想必是有要事,你不妨直说。”
“我姓兰,是许星的养母。”
“哦,那个孩子。现下还在医馆留看,你若担心,领回去便是。不过......”清月直勾勾看她,语气很不客气,“你的孩子照顾不好,倒让我们这些闲人费心了。”
清月本可以坐看移水节表演,谁知就此卷入一系列的事,还无端成了欠人情的,有些恼人。
再者,自己的孩子被人伤成这样,当母亲的太失责了。
“此事无需你管。”
清月掩上窗:“当然。无需我管也管了。”
钟毓并没有走的意思。
清月:“还有事吗?”
钟毓皱眉:“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比起你,我更想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份。”
钟毓脸上略有愠色:“她是被整个白古视为灾星的存在。”
“灾星?”清月轻蔑地笑,“说来听听。”
“两年前,国都富商许家因为背上灾星降世的言论遭受灭顶之灾。
许星是许家的独女,也是白古人口中的灾星,她身上有着神秘的力量,寻常办法杀不死,所以被扔到了冷宫。
达瓦王御驾亲征赢下阿丹,举国同庆,人们一时忘记灾星一说。
本以为余生能安稳过日,移水节前一日,太子伽木私闯冷宫,将她带出宫重伤。”
“这么说,你是冷宫里的娘娘。
真了不起,贵族之女竟有出逃王宫,追捕妖族的本事,那血玉的用途也不是一般家伙看得出来的。”
清月倚在窗边,眼神打量着她,幽暗昏惑的黑幕中一双蓝瞳莹莹发亮,星河斗转,清月又笑起来。
窥得对面是一个凡身后,清月摇头笑道:“厉害。”
清月掩面打了个哈欠:“既然人都救到了,以后你们母女就好好过日子吧。恕不送客。”
“不,还没完。”
“?”
清月一脸疑惑,耐心地听对面人讲胡话。
钟毓郑重道:“不论她的命运是什么,你都要渡她。”
“嗯,然后呢?”检查自己的指甲,嗯,淡粉色,很健康。
钟毓拧眉:“你当我在这里跟你开玩笑?”
“没有啊。”她眉头低垂,撇一张嘴,很是无辜。
钟毓胸口卡着一口气。
这臭丫头在九天的时候便表面安分,背地里随心所欲,闯祸作乱,如今自己身处险境不知也罢,提点两句还会装傻,跟谁学的?
“冷宫少一个弃妃不会有事,可白古少了荧惑星会有大事。
你让我带着她,不是把我往火堆里推?自己的女儿还要别人照顾,这叫什么话?”
钟毓闭眼,深吸一口气,她平复自己的情绪。
“渡人渡己,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信不信由你。”她扬长而去。
清月好像明白了,她也不是“这里”的人,而且是一个懂秩序的人。
“多谢这位兰娘娘的好意。”再客气的话出现在她嘴里都会变成阴阳怪气。
没意思,根本不中招,还是得坐山观虎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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