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神秘的海中突然响起低沉的轰鸣声。
地面剧烈颤抖,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地底冲天而起,漫天火光炸开水面。
水汽,火花渐渐融合,幻化为一个流动的太极八卦阵。
抬头看,水面之上的天空变得黑暗如墨,繁星仿若被召唤而来。
阵眼的水柱连接着天空的异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影子在这水柱上若隐若现,蜿蜒盘旋。
一切短暂出现,又幻术般消失,水面又如之前一般静了下来。
除此之外,殊元阿季不见了。
清月缓缓踏上船板,脚下传来微微震动。
就在这瞬间,周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整个世界的色彩忽然变得明亮而鲜活。
水波荡漾,船只前行。
远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岸边的绿草随水声摇动。
老房子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草地上,烟囱里升腾出袅袅炊烟。
数不清有多少扎着辫子的孩童在岸上嬉闹。
奇怪的是,竟都是小孩,且不能分辨性别,有在河边洗衣的,在放风筝的。
不知是谁最先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船上的人,跟他们很像,但有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穿着长裙,几缕发丝在风中轻舞。
他们看着她,眼里有好奇,有疑惑,也有不安。
船就要靠岸了,人群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警觉起来:“快去禀告族长,有外人进入。”
原本簇拥着的人一个接一个乱跑起来,风筝好像也受了惊,突然断开线。
澄澈的天空中,一只红色的锦鲤风筝在空中打旋儿。
它越飞越高,就快要飞走了。
一根简朴的木头法杖轻点地面,白色的微光从底部蔓延,绿草轻颤,那只红色的锦鲤风筝掉下。
喧闹声戛然而止,孩子们乖乖呆在原地行礼。
他们十指的指尖合在一起,举过头顶:“拜见族长。
“他们都不懂事,你没被吓到吧。”
手持法杖的,也是一个孩童的面孔。
“没有。清月擅入幽居,实为唐突。”她学着他们的动作行礼,以表友好。
人群里悄悄嘀咕起来:“她在行我们的礼欸。”
差不多的年纪,族长的心智却比其他人要成熟:“你是为帝听而来?”
“帝听能消除业障,若以此用于魔族,可改其食人恶性,对四界和平大有所益。”
帝听是厌胜族的神花,是精神图腾,是生命。
清月一开口就要帝听,众人不乐意了。
“不能给她,族长。”
法杖重重叩击地面,法杖的光亮变深,人群安静下来。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族长走近她,“帝听是我们的神花,它有母子之分,母花只有一株,厌胜族只有靠母花才能繁育。
我把它借给你,你必须尽快还回来,并且要接受我的两个条件。”
“请阁下明示。”
“一,它是我族立族之根基,一旦离开,我们将无法延续后代。作为补偿,你必须放我们出去。”
“万一你们利用诅咒害人,岂不是我的罪过?”
“自由于我们而言何尝不是祸端?你放心,言语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旦失控,害人害己。我们不会轻易动用诅咒之力。”
殊元阿季打开封印,会不会是一种默许?
“不妨再说说第二个条件。”
“二,你欠我一个人情,来日需要你帮助,不得推脱。”
“这个......”
“前一个都不害怕,还怕这个?”
清月摇头:“是麻烦,可是你怎么找到我?”
“彼时自会知晓。”
“行。”
族长的手腕一转,一朵黑色的花悄然绽开在他手心。
“这便是帝听。”
帝听花色如墨,羽毛般轻盈,片片飞起,落到她纱衣下的手臂上。接触到女子肌肤的瞬间,黑色的花雪一般融化成印记。
它漂亮且具迷惑性,香气似桂花,但比成群的桂花还要浓郁。
“此印记会伴随一生,你不可传给其他人。”
“可以。”
“族长还未告知母花的培育方法。”
族长礼貌地笑:“自便。”
族长身后又传来一阵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清月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此花特殊。
鉴于清月经常把花养死的经历,她打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她回落岭睡了一觉,第二天才去后山山腰碰运气。
竟真让她遇到了。百花神君在亭中小坐,嫣然一笑。
清月径直坐在她对面:“神君早,神君心情不错?”
“心事解决,自然高兴,你特地寻我,有事?”
“上次神君送了清月雪莲,清月没有回礼。如今终于找到可以匹配之物。”
她撩开袖,白皙的手臂上绽开着一朵略带邪气的黑花。
纵是见识广的百花也有发闷的时候:“这是何花?从未见过。”
百花喜欢听真话,清月便直言:“帝听花,可以消除魔性,我打算把它当作谈判的筹码。但只有一朵,您能试着培育吗?”
百花看着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片刻沉默之后,她起身:“你随我来。”
百花带她到一间隐秘阴暗的花房里,角落的桌上摆着一个三彩玉壶春瓶。
她好掩门走到桌前,严肃地望着清月:“此瓶可致万花不萎。”
清月指尖一点,黑色的花便缠在瓶子上。
神君仔细查看:“这花是无根藤。寻常无根藤需要寄生在其他植物上,不知此物是否亦然,给我些时间。”
清月柔和地笑:“那便交给神君照料了。”
“清月,我很喜欢你的这份礼物。”
她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份异样:“其实清月瞒了神君,这朵花是要还人的。
不过神君若是喜欢,培育出的您便可以要去,清月还可以向外人交代,此花是百花神君培育的。”
百花并不在乎虚名。
“我不需要,能种得新鲜的花已经算一种礼物。
我好奇的是,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又为何确信它有此功能?”
清月:“不可说。”
她皱眉:“罢了,既是隐秘之物,想来来历也该隐秘。”
“神君宽厚。”
百花:“关于新任帝星一事,我尚有疑虑。听闻你与帝星交好,可否为我解答。”
“不好。”
百花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清月:“我的意思是我与他关系不好,但可以为您解答。”
“我并不觉得以君临之资可与琰君相比。那日分明是良机,琰君却亲率前锋军出战,是否为人所迫?”
清月保持冷静:“既是亲自率兵,又怎会为人所迫?”
“如此吗?”
她点头。
“清月不多叨扰仙君,先行告退。”
元清真人击退沧渊王,清月又带回了琰君,免罪文书自然就发下来了。
九天中虽多对此事有异议,但想及帝星帝尊与清月的关系,便不觉得意外了。
半个月后,鸽使传来好消息。
百花神君说,帝听喜湿润,喜半阴,喜寄生在生命力强的寄主上。太阳将出未出之时,是其长得最好的时候,帝听花瓣张开,最里层看得见沙砾般的细小种子,还需种下以观后效。
她看完信后便入睡了。
梦中,烟雾缭绕,二十几道人影对着一个人,兽人面具被踩在地下。
清月恍惚间惊醒,血玉的温度骤降至几近没有。
“夏侯山主,孤鸣山的东西,就是九天的东西,你交出来就好,何必为难我们。”
一个男人振振有词,他的衣摆沾了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夏侯明霄的。
夏侯家世代以血玉为信念,守护秘法。
这两样东西都是孤鸣山的传家宝,就算是九天也不能抢走。
更何况他才知道,秘法是何物。
泥土吞并了半只剑,剑刃上有血,还有数不清的划痕。
夏侯明霄跪在地上,衣衫被鲜血浸透。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皮只能时不时抬起来,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何必同他废话?”他身边的女人出手。
“我看谁敢动他?”
浓郁的紫色烟雾中,一条蛇悄然出现,它的身躯如丝带般包裹住夏侯明霄。
三角形的头颅高高扬起,闪烁着寒光的眼睛透露出凶狠。
蟒蛇吐出蛇信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居然是二十八星宿官,要对对夏侯下手。
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是奉命行事。
君临要干什么?
同样紧张的还有他们。
“宓清月?她怎么会在这儿?”女仙脸色难看,“要不要动手?”
“等等。”
清月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血,捧起他的脸:“明霄,还有意识吗?”
那道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来。
“阿月。”
额头一阵冷意,他睁眼,清月正用仙力给他灌什么东西。
雪莲渗进他的额间,清月抵住他的头:“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好轻,好柔,像云朵一样:“阿月,我爱你,我想和你有以后。”
“会有的。”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温度在消失。
怎么回事?这是孤鸣雪莲,怎么会没有作用?
明霄一把扯下脖间的血玉,塞到她的手里:“里面有,真相,带着它,活下去。”
清月的泪划过他的脸颊。
这是第一次,他的手比她还凉。
“愿以世间从未有过夏侯明霄为代价,换阿月有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清月声音颤抖,不能接受:“我不要。”
他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清月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诉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我也爱你。”
她摩挲着他的手,想留住他的温度。
可是他再也无法回应了。
刹那间,白色瀑布在一群人的眼前乍现,他们被强光吸走,回到了九天。
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却又好像没有。
为何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总像流沙般消逝于指尖。
夏侯明霄从他的怀里逐渐消失。
她把血玉捏在手里,自嘲般哭笑不得。
左手剧烈颤抖,像被什么东西无形牵引,她无力去管,因为眼前天旋地转。
她倒了下去。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两块血玉融合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