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褪去,苍茫天色间微微露出一丝蛋白。
一人正坐,气定神闲。
另一人在木椅上摇摇晃晃,忽而伸手拿块糕点塞进嘴里,忽而眼神随着南飞的鸟雀游走。
妙言揉揉惺忪的眼睛,右手很随意地拈起一颗黑棋,将它停在棋盘中。
那黑亮的棋如同披着黑鬃毛的马一般桀骜,闪过黑白两子之间,恰好就“吃”住了对面人的两颗白棋。
妙言喜形于色,仰头躺在木椅上,双腿还得意地从棋桌下伸了出来。
她歪头笑道:“不玩了不玩了,赢你也太没意思了。”
对面女人观摩着已成定局的棋盘,神色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点点头,颇赞许地说: “原来是这样,你这局下得甚好。
前半局看似我为先手,实际你早已设下埋伏。
待我的白子与你纠缠之际,你便步步为营将我引至这处。
待我进你退之时,又从这处将白子拦腰切断。”
她素手划过晶莹的白棋。
“然而你又预料到我不可能慌不择路,必然看穿你的招数。
于是开始反击,可这里才是这局最精妙之处,看似还有生机,实则一落子则满盘皆输”,她瞧着木椅上的少女,轻声说道。
长春堂的木椅都是用八百年老树精的皮做的。
那树皮很糙,深褐色,被人剐了几百个年头了,还保留着悠远的香。
日光很缓慢地从云里渗出一点来,但仍是气色不足。
木椅上女孩恬淡的脸在薄光下映得粉白粉白,她毫不客气地开口:“月月进步这么快,为师很是聪明啊。”
那位名叫“月月”的女人只是浅笑一番,将棋子挨个收起来。
“嗒嗒——”短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先是敲门,声音并不急切。
待征得内室主人的同意后缓缓跨了进来,鲜艳的红色裙摆轻飘飘扫过茶室的门槛。
她停在月山主面前,恰好遮住了妙言身前的烛光。
妙言抬头望向她,恰好就盯住了她的眉眼。
那样好看的弯眉,是少见的。
妙言很喜欢长得漂亮的人,无论男女。
红衣女子正在向月山主传话,她表情微蹙,眉型微微上扬,颇有些凌厉,可眼睛又随了她的主子多了分冷漠疏离。
于是那样的眉和眼结合起来,就有了一种柔中带刚的力量感。
“山主,时辰到了。”红衣女子向宓山主交代前来的目的。
“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去?”妙言突然停下了玩头发的动作,朝那二人看去。
宓山主接上她的目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抿,“嗯,今日特殊,早些到好。”
妙言直起身,思索半刻方说:“好吧。”
今日,是帝星与帝后之子的百日宴辰,自然是九天难遇的大事。
“贺礼都清点好了吗?”
“清点好了。”项英利落地答。
“行了,你们赶紧去吧,我还要回去补补觉呢,陪你下了一夜,眼里的红血丝多得能当柴火烧了。”
说罢,妙言还真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用两根手指撑起上眼皮示意清月去看。
“我看看”,她凑近了去看,眼里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笑,“嗯,还真是,要是再多两根说不定电母便不需要乾元镜了。”
“什么意思?”妙言和项英都面露疑色。
“只需你的红血丝便可引火放电,开山凿石。”
妙言爱美,也不与电母深交,清月这样的玩笑实在招人记恨。
“清月!!!你……”
“告辞。”
未等妙言说完,一阵青烟遮目而过,两人迅速从眼皮下消失。
青烟将二人卷出了长春堂,项英脸上的笑意却还未收住。
“山主……”
“你也觉得我讲胡话的本事见长了?”清月闷笑一声。
“岂止。”
“山主,是这里吗?”
清月甫一抬头,“玉露瑶台”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它遒劲地刻在楠木制成的牌匾上。
清月眸中微动,思忖片刻才道:“是这里了。”
兴许是来得过早,二人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人也没瞧见。
那顶大的牌匾霸占了整个门面,飞檐四出,金殿绵延千里直插进青山,照得青山之上的微云也油亮亮的。
门外就站着两个小小的人和一棵葱绿的树,别的什么也没有,连只飞虫也没有,倒显得空落落的。
阳光倾泻而下,照得满堂金翠。
门倏地开了,两行侍仙井然有序地端着宴会物品从门里踏出来。
她们都穿着浅色的衫裙,每一步都踮得小心,眼里难掩笑意。
跟在她们后面的女人表情略显严肃,看起来是宫里管事的。
“您是?”
清月礼貌地回应:“宓清月。”
听准了清月的名讳,管事即刻换了张脸色:“原来是帝尊之妹,恕妾身礼数不周。
帝尊已在内室等候多时,请随妾身来。”
屏风后一张女人的脸若隐若现。
还以为会好好寒暄一番,岂料帝尊开口便兴师问罪。
“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来看看本宫,你眼里还有本宫这个姐姐吗?”
静姝从屏风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瞥了一眼阶下的青色影子,又赶紧收回目光,踱了几步,絮絮叨叨地说。
“九天管得严,宫里更甚。
姐姐身为帝尊,自是有千般苦衷不能与你相见。
可你倒狠心,一次也不来,可怜本宫坐了一千多年的冷板凳。”
静姝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完最后一个字。
清月注视屏风后单薄的身影,再联想到她这些年的处境,神色黯淡。
本该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只能含在嘴里,化为一句清月知错。
“清月的身份依旧存在争议,我不想让阿姐为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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