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成业甫一回到侯府,便同先前的关静姝一样,被宁夫人身边的嬷嬷请去了正院。
原本好几日未归家的他第一时间便应去正院请安,只是老侯爷刚去不到一年,侯府诸事便系于宁成业一身,且今上看重他,老侯爷尚在时便封了他为靖远伯,如今又领着工部的差事,自然忙得脚不沾地。
关静姝知他事忙,便甚少扰他,也并不计较他成日家不回府。
可身为母亲,有些事宁夫人心中门清。
“从城北永阳坊回来的?”
宁成业闻言张口便要说什么。
“你若不认,我便叫跟着你的人进来,看看在我跟前,他们敢不敢帮着你说谎。”宁夫人并未等儿子说话便径直说了句。
宁成业便沉默了。
“母亲,大郎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儿子放不下心,才去永阳坊住了几日。”
他知道母亲素来在意大郎,故而特意未提及云柳,只说了大郎身子不好。
“大郎身子不好叫人请大夫就是,用得着你眼巴巴去那儿守着吗?你日日守着他就能好起来了?”
听得母亲如此言语,宁成业面露惊愕。
宁夫人却只是冷眼瞧着他。
“你心疼大郎,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嫡子?成婚五年,你和静姝始终无子,先前因着大郎的缘故,我总以为是静姝不能生,便想着先在你身边放几个人,之后再慢慢替你将那外室和大郎接回侯府。可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静姝的问题。”
听了这话,宁成业变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母亲,您在说什么?”
宁夫人冷哼一声。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那调理身子的药是你亲自找人开的方子,我还真以为你想要嫡子,结果你倒好,为了个外室和外室子,你让静姝喝了五年避子药,你是疯了吗?!”
听到这儿,宁成业才意识到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母亲,儿子也不想的。”他忙道,“您也知道父亲尚在时,有多厌恶柳儿,连带着大郎他也不待见。若是,若是静姝诞下嫡子,那柳儿和大郎又怎会有活路?”
老侯爷厌极了那外室,自然也不能容忍外室先一步诞下子嗣,因此宁成业只能让母亲替他一道瞒着。而他自己则为了保住柳儿和她腹中孩子,只能铤而走险。
他明面叫人开了方子,说是替关静姝调理身子,可实际上那药会让人无法受孕。
正室始终无法诞下嫡子,外室的孩子便也显得重要了起来。因此当宁成业实在瞒不住大郎的存在后,不过挨了几顿鞭子,便保下了大郎。又以孩子尚小离不开母亲,而关静姝不一定能接受外室子唯由留下了云柳。
而当初帮着说服老侯爷的,也是宁夫人。
“我若早知你如此混账,当初就该一碗落胎药打下那外室的孩子!”宁夫人颤着指尖指着对方,“你连嫡子和外室子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整日被那外室迷得魂都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静姝知道了,又或是关府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即便如今圣上器重宁成业,可帝心难测,直至今日都阳侯府都不知道为何新帝会待宁成业如此宽厚,若是哪日圣上收回那些器重,都阳侯府又待如何?
原本当年代宗加封异姓王时,便没定下世袭罔替的规矩,若非今上宽厚,先封了宁成业靖远伯,待三年孝期后,宁成业也不能继任都阳侯之位。
而关府却不同,无论是先帝还是今上,待关府都格外亲厚。关父乃吏部尚书,六部最有实权的位置,关老爷子乃先帝亲封的安国公。而关静姝外祖在今上还是太子时便是太子太师,今上继位后加封太师,满门荣耀。
宁成业在药上动手脚一事若是叫关府知晓了,只怕不能善了。
这也是宁夫人格外生气的原因。
“我先前只当你还是知道轻重的,谁知你竟如此糊涂。”宁夫人显然不想再听自己儿子说些没用的话辩解,直接下了令,“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再去永阳坊,X工部的差事完了便给我回府,和静姝好好相处。若是让我知道你瞒着我去找那个外室,就别怪我届时去母留子!”
“母亲!”宁成业急急道,“您不能……”
“我不能?”宁夫人截断他的话,“你大可试试,看我能不能!”
“可柳儿她是无辜的,您怎能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手?!”
无辜?
即便这几年来早已知道自己儿子究竟耳根子有多软,可亲耳听见对方为那外室辩解时,她还是觉得莫名地失望。
“你是不是觉得她柔弱无依,不争不抢,若是没了你的照看立时三刻便会死了?”她说这话时,双目紧紧盯着对面的人,尽管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可从那面上的神情便能看出宁成业是这样想的,宁夫人便嗤了声,“只能依木而生的菟丝子?哼,这么几年了,你竟还这样认为。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些天都在永阳坊的?”
“永阳坊那处每月派人来支两次银子,初一、十五各一次。算上吃穿用度,婆子丫头的例银,另加大郎先生每月的束脩,一月下来拢共一百二十两,偶有例外,也不过多领十几二十两,走的正院的账。”宁夫人并不等儿子说话便径直算了起来,“八日前,你领了工部的差事外出办差,对静姝说的公差事忙,不得空归府,连我都见不着你。五日前,永阳坊那处叫了人来侯府,说是银子不够使了,要另外支。”
永阳坊那处的支出素来都是宁夫人瞒着关静姝走正院的账支出去的,之所以她愿意留着那外室,不过看在宁成业和大郎的份上。
每月一百二十两,虽比不上侯府开支,可也尽够了,就算宁成业这回在永阳坊那儿待了七八日,也不至就捉襟见肘了。可偏偏永阳坊的人瞒着宁成业来侯府要银子,却又不说直接不够用的原因,如此遮遮掩掩,宁夫人不过叫人一查便查出来了。
这是那外室故意让宁夫人知晓的。
可宁成业却不怎么想。
“母亲,这些日子大郎患病,请大夫抓药本就费钱,儿子又在永阳坊住了好几日,柳儿她什么都先紧着我,这么几年,她就叫人来了这么一回额外支银子的,想来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
宁成业并不觉得云柳背着他叫人来侯府要银子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本就是自己对不住对方。云柳为他诞下长子,可自己却不能明媒正娶她,反倒要委屈对方一直在永阳坊待着,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云柳这几年来也从不因此而怪他,反倒十分理解他,倒叫宁成业心中对其愈发愧疚。
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因而也不和他辩,反而又说了句。
“她若是真是银子不够使,叫人来便罢了,只要像先前一样在后院偏门叫人带句话,我的人自然会去接应。可这回永阳坊的人却没去后院,反倒在东角门等着。”她说着看向自己儿子,声音沉下来,“离东角门最近的便是东苑,那日若非静姝恰好受长公主殿下之邀入宫,你以为你能安然地等到今日回府?”
“你当那外室柔弱纯真,若真是如此,她身边的人又怎会不托人带话给我,反倒巴巴在东角门等着?!”
原本因着大郎的缘故,宁夫人对那外室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想着既然儿子喜欢,养着便也罢了。
可在她心中,到底还是嫡子最重要。
今日若非她知晓了宁成业在药上动手脚的事,那外室弄得那些鬼蜮伎俩她根本不会抖落出来。
原以为儿子听了自己话后会有所醒悟,可谁知对方只是愣了愣,接着便道。
“母亲,这只是误会。”显然宁成业并不信自己心爱的女子会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柳儿她从未来过侯府,又怎会知道离东苑最近的是东角门?许是那来支银子的人自己图省事,不愿多走几步才停在东角门罢了。”
都阳侯离永阳坊那方向最近的便是东角门,宁成业不信云柳是故意叫人等在那里,便只能以这样的理由开脱。
宁夫人见状,心中郁气更盛。
“你……”她气得指向对方,似是要骂,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下了。
骂什么呢?
儿子变成今日这般,说到底还是她惯出来的,先前老侯爷尚在时就说过多次。
慈母多败儿。
宁夫人这才逐渐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
罢了,罢了。
半晌后,她压下满心怒意,收回手径直说了句。
“我也不想和你再说这些,那外室究竟如何,日后你自然会知晓。眼下你就照着我的话,这些日子和静姝好好相处,没我的允许,你不能再踏足永阳坊一步,否则你前脚去,后脚我便叫人发卖那外室!”
“母亲——!”
“闭嘴,出去。”
最终,宁成业只能心中带着不甘地退出了正院。
正当他想不听母亲的,自己去书房休息时,母亲身边的嬷嬷却拦住了他。
“大爷,夫人吩咐了,请您去东苑。”
呜呜呜,我只有3章存稿,这章发完就没了。
啊……
之后每天的更新时间就随缘了,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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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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