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头的响动,丘玄生急得直敲钟壁:“乐始!”
脚下土地被铜钟砸出数道裂缝,纷乱被铜钟隔开,任凭外界再怎么喧闹也听不清楚。大家被扣在铜钟底下,完全不知道外头情况如何,好在丁汀源等人都没被波及。
隐隐有重物劈在铜钟上的声音,丘玄生心急如焚,抓住苍秾问:“苍秾小姐,那是什么声音?”
苍秾使劲推着铜钟钟壁,数次用力铜钟还是纹丝不动:“这破烂大钟到底有多重,怎么两只手都抬不起来?”
丘玄生帮她一起用力仍是于事无补,她急得在铜钟里打转,念叨道:“乐始在外面对付那么多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想着,又扑过去朝外头喊,“乐始,乐始!”
铜钟外的乐始也不知里头的情况,没了传梦铃的阻碍,时英干脆割断红线,两手抓刀向乐始削来。她身形轻灵敏捷,转起来时像是打旋的落叶,刀刃有如疾风划过,乐始错步躲开时不慎撞到一旁的长戈上,手臂上绽出一条血迹。
时英收势定身,甩掉刀刃上的鲜血,执拗地说:“乐始前辈,你就听我一句,回到统领身边吧。”
“什么统领,我不认识那种人。”乐始退了几步后背靠在铜钟上,高声问,“丘玄生,你死在里面了吗?”
里头的丘玄生隐约听见她发问,连忙提高音量回话道:“我们这边都还好。乐始,你有没有事?”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伤不到我。”面对那群如星子般闪着光的刃尖,乐始裹住胳膊上的伤口,“你保护好队长,要是队长有一点闪失,我就把你当蟑螂杀了。”
不等丘玄生回话,她又说:“竹简在钱袋子手上,我要去和她汇合。你们小心,别让铜钟被蟑螂掀开。”
她说完这句便翻身跃至铜钟后,踩过吱呀作响的楼梯去与钱易黛和粟羽汇合。时英急得直喊乐始,得不到乐始的回应直接抢过身边手下的长矛往乐始的方向丢。
矛尖擦过乐始脸颊,她矮身躲开,锲而不舍往钱易黛的方向跑去。只有一把刀对乐始来说还是太局促了,若是竹简在手,击败对手会更加轻易。身后的东溟会喽啰穷追不舍,时英带头冲在最前面,偶尔还有凌空而来的弩箭。
乐始一一避开,躲不掉的也尽量让伤口裂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伤口拖得脚步越来越沉,还差两层就能与钱易黛碰头,乐始加快脚力,与走廊上立着的黑衣人擦身而过。
那人黑衣蒙面,手上没拿武器,存在感低到乐始几乎没察觉。她出现得无声无息,击杀过无数敌人的乐始也不禁提高警戒,只见那人微微侧身,一只爬满青斑的巨手从她身后遽然伸出,眨眼间就脱弦之箭般逼到乐始眼前。
迎面扑来的怪手与最不愿想起的记忆重叠,乐始下意识拔刀反抗,刀刃深深刺进怪手掌心,那巨手吃痛般扭动几下,竟抓住乐始冲破栏杆,直直朝底层地面的铜钟撞下去。
楼上的钱易黛听见异动吓得魂飞天外,惊慌失措拉住与人拼杀的粟羽指着楼下结巴道:“那那那是什么啊?”
粟羽发觉不对,顺手抓起钱易黛翻出栏外,在钱易黛的尖叫声里凭空踩下好几层。巨手猛地砸在底层的铜钟上,硬生生将铜钟按进地底,厚重的铜壁禁不住重量碎成数块。
还在铜钟里的丘玄生和苍秾对外界的异变懵然不知,随着占据视线的黑暗皲裂粉碎,两人在骤然涌入眼帘的光线里看清了身侧翻涌的是什么东西——数以万计的红色丝线像是有生命般聚集成群蠕动纠缠,仿佛闻见生气似的往人身上爬。
失去意识的丁汀源等人很快就被缚住手脚,苍秾用尽全身力气往抓住丘玄生的手,红线裹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丘玄生惊疑交加,抓紧苍秾问:“苍秾小姐,这些是……”
苍秾也没料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况,那个黑衣人缓缓松手,怪手摊开沾满鲜血的掌心,浑身是血的乐始从手掌中滚出来,血污黏着头发遮盖了脸上表情,无声无息生死未卜。
红线和怪手,这两样东西居然会在同一天出现。丘玄生挣扎着想去帮乐始,可越是反抗身上的红线就缠得越紧。
钱易黛被粟羽抓着稳当落地,举着传梦铃就要跳下聚集的红线里,兴冲冲叫道:“老娘在上头出生入死,你们竟敢在这儿睡大觉?都给我起床!”
她摇起铃铛声音不是一般的大,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响彻众人耳中。几个被传梦铃引入梦中的同伴大梦初醒,钱易黛要往下跳,苍秾疾声提醒:“这里危险,不要下来!”
刚刚迈出步子的钱易黛刹车不及,若不是粟羽拽住就要跌进贪婪地扭动的红线之中。好在跟苍秾绑在一起,丘玄生还算镇静,说:“苍秾小姐,我们要快点去帮乐始。”
苍秾深以为然,仰头喊道:“别管我们,去救乐始!”
“啊?”钱易黛本以为这两人会急着叫自己救命,惊讶之余还是转身推着粟羽道,“对对对,我们快去帮乐始。”
粟羽如同凝固在原地一样,抬头呆呆眺望着站在黑衣人身边的时英。钱易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拽着粟羽的胳膊说:“你又怎么了,别在这种关键时刻发呆啊。”
“不,”粟羽指着黑衣人说,“那是东溟会的统领。”
“我明白了,你怕得罪老板被穿小鞋。”钱易黛白她一眼,说,“这时候还管什么老不老板的,那个人给你多少钱?我们钱家给十倍,快去给我把那个人的脑袋摘下来。”
粟羽急忙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她话音未落,一道如盘旋的孤雁般的血红色身影跃至黑衣人身后。黑衣人云淡风轻还未转身,时英就陡然闪身上前抬起手腕将刺来的刀锋卡在两行霜刃间。东溟会众人循声看去俱是愕然,乐始旋刀挡开时英的挟制,眼睛直瞪着那个不肯以真面目出现的黑衣人:“说,你是什么品种的蟑螂?”
瘫在地上的怪手掌心伤痕遍布血海横流,想必是乐始在被抓住的瞬间于巨手之中砍出得以容身的空间,黑衣人笑着拍拍手,道:“不愧是东溟会曾经的成员,真是好身手。”
陷在地底红线海洋中的苍秾看不清楼上的局势,她在红线的推搡挤压中和丘玄生靠得无比贴近,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丘玄生的颤抖:“不好,乐始怕我……乐始很怕……”
苍秾在红线里找到她的手:“怎么了,乐始怕什么?”
丘玄生哆嗦着回答不出来,她仰头望着那黑衣人唤起的外形酷似喵可兽的巨大手臂抓向乐始,肥硕的手掌劈碎木塔的楼梯,震得整座木塔像是风中独木般飘摇起来。
粟羽还是没有去帮乐始的打算,钱易黛踩她一脚,骂道:“真没出息!”钱易黛转头跑开,分别把竹简丢到丘玄生和丁汀源身边,“玄生队长,这是你们的竹简!”
竹简刚落在地上,从中迸发的光线就在红线群中打出个烧焦的大洞。陷进红线中的丁汀源从洞中伸出手握住竹简,探头扬声对丘玄生喊道:“玄生,快把那个东西放出来!”
丘玄生转过脸去,苍秾也跟着说:“队长说得对,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不是喵可兽?”
丘玄生用力摇头:“不行的,我不能把它放出来。”
丁汀源催促道:“玄生,千万别犹豫!”
楼上再次传来怪手撞碎木塔墙壁的声音,苍秾顾不上在意丘玄生的想法,问:“为什么?东溟会带来的那只手太大了,乐始对付东溟会的人已经够分身乏术,要是……”
“我说了不行,乐始会害怕的!”丘玄生用更大的声音盖过苍秾的劝告,苍秾被她的决绝吓住,丘玄生低着头抓住苍秾的衣裳,“乐始最讨厌喵可兽了,苍秾小姐不是也不喜欢喵可兽吗?我不能再放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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