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孩子不方便用手,岑既白就抬脚要踹她。戚红一闪身躲到苍秾身边,跟丘玄生讨论起晚点什么时候回家。街边有卖驴打滚的铺子,小戚红指着摊位说:“我想吃那个。”
“好,我们买那个。”岑既白搂着她挪到摊位边,指着两个沾满豆粉的面团问,“要左边的好还是右边的?”
两个面团差不多大,小戚红在左边和右边之间摇摆不定。苍秾和丘玄生担心岑既白掉队,停下脚步在路边等她。戚红凑过去说:“右边的那个好,比左边的大一点。”
岑既白不理她,对小戚红说:“要左边的好不好?”
刚才一路上吃得足够饱,塞不下更多食物的小戚红欣然点头。岑既白得胜般对戚红扬扬下巴,把戚红气得不轻。
包着油纸的点心递到手里,小戚红对岑既白道:“姐姐,你请我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啊。你是有钱人吗?”
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奉承自己,在绒线铺打工拉磨的岑既白立时重获新生:“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
经过彩灯架时灯光把小戚红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她抱住岑既白的脑袋说:“等我长大了就和姐姐你结婚。”
旁听的苍秾和丘玄生瞠目结舌,戚红更是怪叫起来,掐住小时候的自己质问道:“什么啊,你几个意思?”
眼看小戚红被她掐得哇哇直叫,岑既白打开她的手,瞪起眼睛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戚红悻悻地松开手,岑既白发现这孩子是一种另类的攻击戚红的手段,堆起笑容对小戚红说:“小戚红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呀,是不是觉得大姐姐很漂亮,身手也特别好?”
让小时候的自己说出真心话就糟了,戚红本想伸手在暗处掐她一下,谁料小戚红抱着点心堂而皇之地答道:“因为姐姐你是有钱人,跟有钱人结婚我就不愁吃穿了。”
岑既白的笑容顿时僵住,苍秾和丘玄生假装没听见,唯独戚红幸灾乐祸地大声笑起来。岑既白气急败坏,把小孩塞到戚红手里说:“你怎么从小就这样,到底是谁教你的?”
她说完就独自往前走,走了一段又鬼鬼祟祟地回头。戚红抱着小孩追上去,岑既白笑道:“就知道你会跟上来。”
戚红说:“我当然要跟上来了,你是我官人嘛。”
岑既白嫌弃得不行,把她拖到烧烤摊前说:“谁是你官人?再胡说我就用那个压鱿鱼的板子压你的嘴。”
“好好好,我是你官人行了吧?”岑既白气得转头跑开,戚红抱着孩子追过去,“我是你官人你还不高兴啊?”
岑既白捂着耳朵窜到桥上,戚红也跟着走上台阶。目睹一切的丘玄生平静地说:“戚红又把小庄主弄生气了。”
“她和小庄主吵架比吃饭还勤,别管她们。”这些天听那两人吵架耳朵都要起茧子,苍秾懒得掺和她们的事,提议道,“不知殷大娘有没有追上苍姁,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丘玄生心事重重地跟着她往前走两步,说:“苍秾小姐,若是殷大娘真的和苍姁前辈在一起了,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苍秾不以为意,背着手继续闲逛,“更何况这是在幻境里,就是她们起义造反也赖不到我头上。”
“殷大娘真的很喜欢苍姁前辈,除了她没人能听懂苍姁前辈在说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丘玄生问,“她这么喜欢苍姁前辈,为什么现实里却没和苍姁前辈在一起?”
还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苍秾莫名有种追究下去只会让大家都不开心的预感,索性伸手拉住她岔开话题道:“不管这些了,至少在这个幻境里我希望她们在一起。就算苍姁不喜欢殷大娘,可有殷大娘在旁边陪着她也是好的。”
丘玄生深深沉浸在未解的谜团里,猜测道:“要是殷大娘和苍姁前辈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苍秾小姐了?”
她的话使得苍秾想起从小到大见到的苍姁永远都是一个人,苍秾也想过她是否会因此感到孤独。但苍姁玩起来比岑既白还疯,有次大家结伴去郊外玩,苍姁跑到池塘里踩水,被溅得满身水的岑既白大哭不止,苍姁非得耍性子不跟她道歉,还是在银翘的调解下两人才握手言和重修旧好。
或许是自己以前只记得坐在檐下看书的苍姁,才没有把眼前这个真夜之魔女和苍姁联系起来。搞不好苍姁以前真是中二病,苍秾晃晃脑袋,阻止自己继续回想下去。
今天她不想说这些,苍秾摊手道:“没有就没有,反正苍姁说过她不喜欢小孩。有我这样的女儿是拖累了她,害她四处游历寻找治我怪病的药,没了我她的生活只会更好。”
“苍秾小姐,不要说这种话。”估计是苍秾的状态看着像强颜欢笑,丘玄生给她打气,“或许有了你之后苍姁前辈就变得喜欢小孩了,是苍秾小姐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想法。”
“不用安慰我,这些都不重要。”苍秾是真心不在意,她指着远处说,“我们去吃糖水吧,看起来很甜的样子。”
丘玄生还处于心灵导师状态,自顾自说:“这几天苍姁前辈和苍秾小姐相处得很好,苍姁前辈并没有讨厌你呀。”
这个话题是注定躲不过了,苍秾只好接过她的话道:“我和小庄主不一样,苍姁对我有养育之恩,不管是找殷大娘照顾她还是在现实里救醒苍姁,都是为了报恩。等我还了这恩情随便她愿不愿意我留在她身边,我都不在乎。”
越是把如今洒脱随性撒泼犯病的苍姁看顺眼了,就越觉得记忆里的母亲是一片被阴云蒙蔽的晴空。苍秾想象不出一个整天闹闹哄哄的人为什么要奔波于无谓的寻药求医之间。
“我欠她的还清就是了,还管什么别的呢?”苍秾长出一口气,对天振臂道,“多得是不知自己身世的人,没必要弄个清楚。只可惜世间天大地大,我也不知去哪里最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怎么安慰也没用了。丘玄生望着她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如果苍秾小姐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和我一起住在辅州吧。我的家也是苍秾小姐的家。”
眼下气氛正好,苍秾一愣,嘴上一下忘了把门:“玄生,其实那个被孝妈妈卷走的镯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尖叫声。眼前丘玄生呆望着她的表情也转变成惊愕,伸手拉过苍秾就往路边躲。苍秾被她拽得一趔趄,一道眼熟的身影纵马闪过,几乎是擦着苍秾的衣角飞驰而去,躲闪不及撞在街边卖糖水的小摊上。
苍秾吓得原本的话也忘了说了,转头对着那人就骂:“要死啊,骑马不看路!差点就被你的马踩死了!”
丘玄生拉住火冒三丈的苍秾,觉得眼前摔倒在摊位上的人有几分面熟:“苍秾小姐,这个好像是一直纠缠苍姁前辈的飞机头,也许她遇到了什么事,要不要过去问问?”
仔细一看确实是她,苍秾忍住怒气走过去伸手想扶住她,问:“你没事吧,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不知道骑慢点?”
那人从马背上跌下,摔得半边身子都是血痕。一碗雪糯元子扣在她头上,飞机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战战兢兢道:“不要,不要找我!我和她们两个没有关系!”
苍秾抓住她问:“什么不要找你,你遇见鬼了?”
“我……我……”飞机头擦掉额头的糖水,劫后余生般说,“还好那群人没跟来,害得我差点小命不保。”
小命不保?丘玄生和苍秾交换一个眼神,问:“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要害你?需要我们带你去衙门吗?”
“不用了,那群人的目标不是我。”逃到安全地带的飞机头松了口气,面对围观群众的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抓住苍秾的手疾声说,“不过你们两个还是快点报官吧,她们找的是苍姁和那个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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