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怀念曾经是人的时候

听到这里岑既白脱力般松开手:“你说姑母要醒?”

短刀摔落在地,岑乌菱跟没听见般说:“押上车去。”她回身走了几步,“再有下次,我就真的杀了你。”

分不清这话是对苍秾说的还想对岑既白说的,但岑既白回过神来就什么力气都没了。丘玄生拖着锁链跑下车来,和戚红手把手将她拉上车,车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以一种堪称匆忙仓促的速度在荒原上疾行。

板车晃来晃去,岑既白瘫在垫在车上的草堆里,她满头大汗,望着天空呆呆地说:“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好像是的。”剩余三人缩在旁边,苍秾惋惜地说,她看见戚红要开口,立马不讲道理地打断道,“你别说话了,你一说话就和小庄主吵架,闹起来我们又要挨打。”

戚红往旁边缩了缩,拿丘玄生给自己当盾牌:“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姐妹俩脾气都这么难伺候。”

岑既白张嘴要骂,苍秾道:“叫你别和她说话了。”

她看起来脸色很差,不知岑乌菱那一下有没有真的让她受伤。岑既白和戚红互相翻个白眼,都偃旗息鼓下来,苍秾终于找到空闲整理思绪,这已经是她们被押上路的第六天。

原本就没期望小艾和银翘会为了自己倒戈,苍秾并没有像岑既白那样感觉自己被背叛,只是蔫头蔫脑地坐着。刚才跟喵可兽离得很近,她看见那只喵可兽身形瘦小,身上还沾着浅黄的粘液,全然不像印象里那样庞然威猛了。

丘玄生望着眼前的风景出神,耳边随风飘舞的碎发显得她那眼神愈加空洞木然。苍秾头疼得紧,忽见队伍前边有人下马滞留,等到板车经过时才笑嘻嘻地翻上车来。

苍秾努力提起精神,说:“银翘,刚才多谢你了。”

“我不是银翘,银翘在前头忙着给你们说情呢。”小艾挥挥手里的钥匙,“好歹是说动了,你们不必被捆着。”

她给丘玄生和苍秾解了手脚的铁镣,岑既白正要撺掇苍秾跟岑乌菱决一死战,小艾便说:“周围跟着的都是庄主亲自选的人,你们已然插翅难飞,还是别妄想能逃走了。”

刚才要杀岑乌菱被她拦着,岑既白看见小艾就烦,根本不想跟她说话。小艾没有理会她的冷待,抓起苍秾左边手臂问:“苍秾小姐,你这只手怎样?”

从前没听她叫自己小姐,苍秾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手上更不痛快。小艾的手法毫无技巧可言,更像是要做无骨鸡爪似的把苍秾的骨头抽出来。苍秾忍着不出声,等她把关节扭回原位才说:“还行。”那条手臂一片淤紫,苍秾抱着手臂问,“你们先前话里说苍姁会醒,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可以说给你们听,前提是你们都老实。”小艾用那串钥匙拨了拨自己的下巴,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你们以为这次庄主来青州就是为了打殷南鹄一顿泄愤的?”

“你们真的碰到了殷大娘?”岑既白一下子又肯赏脸,“她和岑乌菱哪个厉害,殷大娘能不能打得赢啊?”

“胡说什么呢,别光顾着恨庄主忘了殷南鹄也不是好人。”小艾拍她一下,洋洋得意道,“对上我们举世无敌的庄主大人,自然是丢盔卸甲灰溜溜地逃回老家去啦。”

苍秾急忙问:“她输了?有没有受伤?”

“那个人很狡猾,听见庄主赶到的风声便逃了,一路上估计皮都没擦破。”小艾收敛了调笑的神色,换回在岑乌菱面前时严肃的表情,“你们别忘了她的老家也在兴州,是以我们要赶快回到神农庄去,防止她下一步计划。”

苍秾挠挠乱蓬蓬的头发,问:“什么计划?”

“到神农庄取走苍姁家主。”小艾握紧那串钥匙,在众人的目光里说,“唤醒家主的方法已经被庄主知晓,若是家主醒转她就没戏可唱,只能孤注一掷。”

岑既白催促道:“快说要怎么唤醒姑母。”

“这是个秘密,我还不晓得。”话一出口果然看见那几人失望的眼神,小艾好整以暇地摊开手掌,“庄主查遍殷南鹄留在青州的东西,翻出了很多这个。”

躺在她手里的是一颗打磨圆滑的珠子,像是玻璃质地,趋于透明。戚红一眼瞧出门道,说:“海上珠?”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眼力见的,就是叫这个名儿。”小艾收起珠子,说,“庄主挨着找了三四十颗,费了些精力才瞧出关窍,具体是什么她可能不会告诉旁人。”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就该让戚红找个麻袋全部打包带出来。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小艾拍拍手上泥灰,说:“说说你们的事吧。丘玄生,那个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让神农庄的人看到喵可兽的那一刻,苍秾就提心吊胆担心岑乌菱会把丘玄生当成东溟会细作严加拷问。苍秾本要开口替丘玄生说话,丘玄生便答道:“是我从小养着的。”

小艾笑了笑,问:“你和东溟会有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东溟会的人。”丘玄生眼里没有神采,她握紧竹简,“它们不是东溟会的爪牙,只听我的话。”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其余三人立马给丘玄生作保。小艾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问道:“你喜欢苍秾?”

苍秾一愣,丘玄生答:“是。”

“不行,你尽早收手吧。”小艾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很快就说,“家主很快就会醒,届时她会把苍秾和小庄主叫回去,苍秾是不可能跟你留在辅州的。”

“我会跟玄生留在辅州。”苍秾笃定地说,“就算神农庄求我我也不会回去,玄生去哪我就去哪。”

“苍秾,”小艾歪头,“小姐。你也喜欢丘玄生吗?”

她这么叫别有一种咬文嚼字的意味,仿佛有人逼着她对苍秾尊敬。苍秾咬重字音,问:“和你有关系吗?”

小艾仍是宠辱不惊,似乎早就为这番话打定了草稿:“你喜欢丘玄生,可也喜欢她的家人吗?她的生母是什么人,籍贯在哪座城市,家里做的是什么买卖?”

这些苍秾的确没想过,没做过准备的苍秾哑口无言。但她飞快稳住心神,说:“所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助我们逃走,只是为了传递岑乌菱的旨意?”

小艾无奈地耸肩,苍秾说:“你走吧。”

她也没多作纠缠,干脆利落地翻下板车。岑既白对着她挥拳头,小艾仅仅付之一笑,停在随车守备顺手拔出那人腰间挎着的长刀,岑既白就又不想理她了。

“我们被岑乌菱当猪狗养着,说不定过年的时候就要被宰着吃了。”岑既白气得栽倒在草堆里,她将一截稻草放在齿间用力咬着,“混账戚红,混账岑乌菱,混账小艾……”

戚红不满地找她吵架。吵嚷声里丘玄生还是木愣愣的,仿佛周遭吵出什么动静来都闹不到她耳中。苍秾心里不是滋味,握住她的手叫道:“玄生。”

丘玄生像回答小艾的问题般说:“是。”

她答完才发觉跟自己讲话的不是小艾,刚睡醒似的望向苍秾。苍秾越发觉得不对,凑近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丘玄生看着苍秾担忧的眼睛,说,“小艾说的是真的吗?苍秾小姐会留在神农庄?”

苍秾摇头:“才不会呢,我要和你回辅州。”

此时正是上午,苍秾的身形遮住了东边爬升的太阳。丘玄生问:“即便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和我回辅州吗?”

“疯了吧玄生,苍秾敢投在现在的神农庄麾下,我先抽她一百个大耳刮子,”岑既白结束和戚红和争吵坐起身来,揪住苍秾的衣领说,“你乐不乐意给岑乌菱当狗?”

明晃晃的嫌弃写在苍秾脸上,岑既白松开她,说:“看吧,我们跟岑乌菱早就结了梁子,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跟岑乌菱一比简直就是超级大好人,除非你是东溟会会长的女儿……东溟会的头儿怎么称呼来着,是叫会长还是啥?”

苍秾疑心是岑乌菱那一下打痛了丘玄生,抑或是先前在珍蕊手里留的旧伤,也有可能是这几天担惊受怕得了病,苍秾捧着她的脸问:“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丘玄生的脸颊贴着苍秾的手,“真的。就是喵可兽们不喜欢青州的气候,这几天都不愿意出来了。”

“这怕什么,”岑既白躺在稻草上翘着脚指挥道,“戚红,滚过来给小喵可兽宝贝讲几个好听的故事。”

戚红不给面子,两个人又斗起嘴来。苍秾没有参与吵架或是从中说和的力气,她假借说悄悄话的姿势短暂地用嘴唇蹭了一下丘玄生的脸:“我不会走的。”

丘玄生仍贴着她的手,问:“如若是苍姁前辈呢?”

“是苍姁也不行,”苍秾握了握挂了半个月的手,锁链铁拷就在两人脚边,“没有人能左右我,我会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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