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纸泥搓成长条,苍秾问:“你们干啥呢?”
“戚红在教我用纸包捏屎。”岑既白把捏好的纸制屎拿在手里跟丘玄生说笑,“玄生你看,是不是很像?”
装肉夹馍的油纸包刚好是褐色,捏成长条之后和某种神秘物质极为相似。苍秾站起来一把夺过岑既白手里的纸质屎摔在地上,没想到草丛边正好有人经过,苍秾登时愣住。
那人一脸震惊地跟苍秾大眼瞪小眼,苍秾指着地上的纸质屎慌忙解释:“这不是屎,是纸来的。”
那人对苍秾笑了笑,扯住手里的绳子说:“走吧鸠曷,这种变态的世界我们不懂。”
苍秾的目光跟着她手里的绳子往下,只见那绳子末端结成绳圈,套在另一个学生脖子上。她仰头说:“汪汪。”
苍秾愣在原地,那两人一个牵着绳子一个趴在地上,就这样以奇怪的状态走开了。精神世界受到严重冲击的苍秾蹲回草丛中,丘玄生讷讷道:“那两个人是……”
她措辞几秒,问:“地上那个是人吗?”
“不清楚。”苍秾拼命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提议道,“她们身上穿的是县中学的校服,咱们悄悄跟上。”
不远处是供学生们活动的沙地,矗立着引体向上用的单杠双杠,有个学生用校服结成绳索背对着围栏荡秋千。那人哼着歌自得其乐,苍秾觉得她的背影有几分眼熟。
瞧见远处牵着绳子的两人缓慢走近,她跳起来招手说:“钵陀鸠曷,我在这里。你们好慢,我都等烦了。”
看清那人的瞬间,苍秾下意识退了一步。站在她身后的丘玄生不幸被苍秾踩住,苍秾赶忙挪开,丘玄生瞧出她的异样,压低声音问:“苍秾同学,你认识那个人吗?”
“就是她,是她砸了岑乌菱自行车。”苍秾拦住气得要冲上去理论的岑既白,仔细打量着牵绳的钵陀和鸠曷说,“那两个人好像也在其中,天太黑我没看清脸。”
围墙里那三人没发觉暗中有目光偷看,钵陀笑道:“鸠曷想出学校转转。这不是没来人吗,有什么可等的?”
“我一个人无聊嘛。”打秋千的那个含笑围着单杠晃了半圈,指着远处说,“你瞧,珍蕊把人带来了。”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另外两个穿着校服的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戚红看清其中一个的脸就预感不妙,拽住岑既白的袖子说:“珍蕊过来了?不行不行,咱们赶快走。”
很少见她如此胆怯,苍秾问:“珍蕊是哪位?”
戚红生怕被珍蕊瞧见,缩在岑既白身后说:“我和她妹妹是小学同学,她妹妹叫万宝珠,我给起了个外号叫万只猪,她听说这事特别火大,冲到学校里揍我。”
苍秾无语道:“你活该,谁让你给别人起外号?”
“就算我有错在先,她也不能那样打我啊。”戚红抱住岑既白假装要哭,“她拿绳子勒我,勒得我进医院了。她妈跟我妈认识,要不是看在家里的份上我准得报复回去。”
“原来都是熟人,”岑既白稍作思考,“如果珍蕊家里人跟献姐认识,是不是可以叫献姐出面让她们赔偿?”
这办法似乎可行,苍秾正在盘算,珍蕊就抓着手里那人走到单杠旁。丘玄生眼前一亮,说:“那是管筝吗?”她站起身就要打招呼,苍秾抬手将她拉住,丘玄生跌进苍秾怀里,还指着围栏里说,“那是我认识的人,和我一个村。”
苍秾对她比个手势:“小声点,被发现就完蛋了。”
丘玄生赶忙捂住嘴,只见珍蕊抬手把管筝摔在地上,问:“钵陀,你找的人是她吗?”
“就是她。”钵陀面带笑意走到管筝面前,低头问,“上回我请你来我家你不来,这回怎么又肯赏脸了?”
管筝不作回答。打秋千的颇为赞赏:“挺有脾气的。珍蕊一请你就过来了,你是存心不给钵陀面子,是不是?”
“你不要不识好歹,反抗我的人没有好下场。”钵陀抬手把管筝揪起来,对套着绳圈那人说,“鸠曷,你说呢?”
跪在地上的鸠曷说:“汪汪汪,汪汪。”
钵陀很是得意,拍拍管筝的脸说:“以后你就和鸠曷一样做我的狗,每天想着怎么讨我开心就行了。”
管筝偏过脸说:“哕。”
钵陀没听清:“你说什么?”
管筝字正腔圆地说:“哕。”
打秋千的那个立马乐了,钵陀气急败坏,伙同珍蕊一起把管筝捆在单杠上。打秋千的那个拍着手大笑,偶尔有经过的学生瞧见这边的情况,却都缩手缩脚不敢上前帮忙。
围墙外目睹全程的苍秾等人敢怒不敢言,丘玄生腾的一声站起来道:“不行,我要去救管筝。”
“她们人多势众,你去了又能怎样?”苍秾把系紧鞋带就要翻墙的丘玄生拽回来,她彳亍着说,“如果认识县中的老师就好了,遇到这种事应该快点告诉老师。”
“要不回去找姐姐大人问问?”戚红碍于珍蕊不敢靠近,说,“玄生你和管筝同村,应该能联系上她的家人。”
贸然出手固然解气,却不是明智之举。苍秾说:“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丘玄生权衡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回到学校天已经快黑了,上完晚自习丘玄生专门找到苍秾班里,避开人群请求道:“苍秾同学,管筝的事你不要往外说。”
苍秾不解地问:“为什么?”
丘玄生犹带迟疑,说:“她没有向老师求助,也许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我先悄悄问她,之后再和你们商量。”
仔细想想正该这样,苍秾一口答应下来,在校门口目送丁汀源骑着摩托车来把乐始和丘玄生接走。托钱易黛的福,三人能够骑车回家,到家的时间也比平常早很多。
岑家的惯例是晚饭留在锅里,孩子们晚自习回家之后热一热还能吃。肉夹馍和零食填不饱肚子,戚红和岑既白一进屋就坐到餐桌边,苍秾问:“彦姐,岑乌菱呢?”
戚彦答:“小乌菱还没回来,可能还在路上。”
岑既白在屋里张望一圈,问:“姑母在哪?”
灶上蒸着鸡蛋羹,岑星咏帮戚彦看火,随口答道:“殷南鹄说想跟苍姁学掰苞米,苍姁就带她出去了。”
这么黑的天还往地里跑,苍秾担心这两人踩到蛇,便自告奋勇说要去找她们回来。也不知殷南鹄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城里不待,偏要跑来这种穷乡僻壤,跑来这种穷乡僻壤也就罢了,还偏要玩角色扮演学摘苞米。
苍秾敢打赌,像殷南鹄这种城里人肯定没掰五分钟就累得趴在地上。她放轻脚步矮身钻进庄稼茂盛的枝叶里,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是苍姁的声音。苍秾闻声走过去,苍姁指着天对殷南鹄说:“老妹儿,你觉着是村里月亮圆还是城里月亮圆?”
殷南鹄想了想,说:“我觉得村里的月亮圆些。”
“嘿嘿,我就说这儿的月亮是最圆的,你们城里楼建得太高,把月亮都挡住了。”看苍姁那表情,好像月亮是她的私人藏品似的,苍姁笑嘻嘻地拉住殷南鹄问,“好看吧?”
殷南鹄说:“好看。”
她飞快在苍姁脸颊上亲了一下,把苍姁搂起来转了一圈。落地时苍姁激动得差点站不稳,她显得有些拘谨,搓搓脸颊傻笑道:“太得劲了,我还怪喜欢这个的咧。”
殷南鹄跟着她笑,又在她另一边脸颊上亲一下。苍姁捂住脸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转圈的那个。”
殷南鹄伸手搂她。苍秾惊讶得丢了魂似的,脚下飘飘荡荡回到家里。戚红和岑既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岑既白对苍秾挤眉弄眼:“苍秾,找到姑母没?”
苍秾怔怔地坐着,戚红道:“你聋了?跟你说话呢。”
不管怎么问苍秾都没回话,戚红和岑既白碰了一鼻子灰,不再理她。没多久苍姁拉着殷南鹄跑回来,进门就嚷嚷道:“殷老妹说要带我去城里面试,她们公司缺人手。”
戚彦和岑星咏都以为她在开玩笑,戚彦笑着说:“人家是国际化大公司,缺你这一手吗?”
苍姁油盐不进,非说要和殷南鹄去城里看看,还向大家描绘了她筑梦演艺圈的宏伟蓝图。岑星咏戚彦说不许不许,岑既白戚红说NONONONO,苍秾始终没说话,苍姁抬手将她拉过来问:“苍秾你说,我能不能当大明星?”
苍秾不吭声,苍姁晃晃她问:“苍秾?”
苍秾被她这一声叫醒,猛地抬手推开苍姁道:“我都看到了!”苍姁被推得一个踉跄,苍秾指着她和殷南鹄颤声说,“我全部都看见了,你们……你们两个……”
屋里众人都惊恐地看着她,她简直不能再说下去。苍姁慌慌张张地拉住苍秾想解释,苍秾捂住耳朵大喊一声,一扭头冲进夜幕里,三步并作两步六步并做四步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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