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被强制结束了。
梅颂从大学回来后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其他研究员也没有触他的霉头。但谁也没想到的是，研究暂停后，他悄无声息从白鹤塔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去了何处。
遥歌阑早在一个月前和十二取得了联系。
虽然两人用的都是便宜的通讯器，但能聊就算成功。
根据十二的说法，他在公望公立大学的日子比遥歌阑要好过。
那边没有那么激进的党派斗争，考到公望大学的鹰派学子基本都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二代，别说对政.治不感兴趣，就连期末不挂科都成问题，因此那边的老师更喜欢他们这些从地下城来的、虽然基础不好但努力的孩子。
如今放假，遥歌阑便约上十二一起，准备带夏沛枝出去玩一玩，再回地下城。
说是玩，其实主要是为了给夏沛枝买衣服。
自从经历之前被欺负的事后，遥歌阑就格外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遭遇同样的事。虽然妹妹说没有，但他不想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很快，他们在买衣服上遭遇了挫折。
十二拎起遥歌阑选的粉绿、天蓝、水红的衣服，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
“遥哥，你给小孩挑衣服的品味挺独特哈。”
遥歌阑沉默，然而夏沛枝不服，双手叉腰：“我哥哥挑的很好看。”
遥歌阑拍拍妹妹的肩膀，沉痛地说：“不行，还是让店员帮你挑吧，哥哥挑的确实不太好看。”
“我就要哥哥挑的。”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夏沛枝不想换。
“哥哥觉得小枝穿什么都好看，”遥歌阑弯下腰哄她，“但是店员能选出你穿着最好看的衣服，让你漂漂亮亮地回去见阿姨。”
“阿姨”说的是十二的妈妈。
夏沛枝点了头，换上店员选的几套衣服。遥歌阑看着都挺合适的，只恨财力不足，不能一次买下。
玩了一天后，他把妹妹交给十二，明天一早，十二会带她回地下城。
遥歌阑打算趁假期多挣点钱，攒好下学期的学费，没时间休息。夏沛枝也知道这件事，恋恋不舍地对他挥手。遥歌阑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了宿舍，联系柴子奇学长，询问假期有没有别的活儿做。
“有。”
学长立刻传来消息，“其实实验塔那边一直很欢迎大学生过去实习。不过大家大部分在期末前就定好了岗位，像你这样假期才开始找实习的，能够挑选的岗位就少了。”
“那个，学长，”遥歌阑不好意思地打断他，“我想挣学费和生活费的钱，不知道实习的条件怎么样？”
“你放心，”电话另一头，柴子奇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能让所属的研究员满意，工资不是问题！研究员就没有一个缺钱的。哦，研究前沿科技的不算。”
“行，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的。”遥歌阑说，“不知道学长有没有什么推荐？”
“我看看……”柴子奇停顿了一会儿，翻找信息，“白鹤塔那边的研究员怪癖太多，不建议你去。谢霞塔那边有研究员需要找人看护新品种作物的，工作轻松待遇不错。不过我更推荐你去热博塔干点杂活，累是肯定的，但如果你未来往机械研究方面走，现在和研究员多接触肯定有好处。你觉得怎么样？”
遥歌阑毫不犹豫：“那我听学长的，就去热博塔。”
“好。”柴子奇很高兴他能接受建议，“我把面试地点和要求发给你。”
遥歌阑按照要求说的来到热博塔外面排队，问了问其他学生才知道，热博塔一直需要实习生打杂，而这些实习生里面能坚持下来的人很少，因此热博塔招人的方式总是广撒网。
自此遥歌阑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实习工作。
实习生的工作时间是早九晚五，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干体力活。
他们干活时还要穿防护服，热博塔给每个实习生发了三套。防护服厚实，防烫、防腐蚀，也因此十分闷热。遥歌阑干完一天活，防护服里总是闷出一股汗臭味。
而且第一天干完后，他瘫在公共宿舍地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
遥歌阑想着，怪不得大部分人会跑路。
也有一批衣着打扮并不差的学生，奇迹般地坚持着。遥歌阑过了半个月才知道他们的坚持是为了热博塔的奖励。
作为以机械制造出名的研究塔，制作精神力训练舱的部分技术掌握在热博塔手中。作为训练舱公司最大的“技术股东”，热博塔内保留了一批专供内部人员使用的训练舱。实习生累计了一定的工作时长后，也可以申请使用训练舱。
虽然并不是最新型号的训练舱，但也足够让买不起的学生为之努力。
遥歌阑后来才知道这件事，但不妨碍他和其他人一起申请。只不过他的使用顺序要排在稍微后面一点。
因此，这一天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怀揣着好奇心，躺在消毒后冰冷难闻的训练舱里 ，按下“开始”按钮。
训练舱开始运转，他感觉大脑被莫名的力量控制。短暂类似晕车的不适过去后，训练舱内置的系统向他发起询问。
【欢迎你使用游客模式登陆精神训练舱。是否进入新手指引？请尝试用精神力代替手指选择答案：是or否。如果你无法做到上述操作，请使用手边的按钮。左手按钮代表“否”，右手按钮代表“是”。】
遥歌阑第一次操作，完全不明白这东西如何运作，只能动用右手边的按钮。
【你选择进入新手指引。接下来系统会帮助你找到用精神力对外界做出基础反应的方法，请集中注意力。】
遥歌阑的身体仿佛被抛到真空中，轻飘飘的，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好好控制自己的身体，更别说从未接触过的精神力。
他不由得佩服起那些精神力强大的人。
一小时后，训练时间结束，遥歌阑大汗淋漓地从训练舱里爬出来。他刚起身，训练舱内部自动喷出液体，将内壁清理干净。
这一个小时，他很艰难地完成了基础的精神力训练。
经历身体和精神双重劳动的身体酸痛不已，他揉揉胳膊，准备回宿舍擦个澡就睡觉。一转身，他看到训练场外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梅颂从外面走过，穿着防护服，身边是一位在热博塔工作的二级研究员。两个人没有注意训练场还有人，径直走进来，遥歌阑听他们说了“拆除”“反正要淘汰”之类的话。
进来后，两人看到遥歌阑，停了脚步。
遥歌阑不明白两人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谨慎，和两人打招呼。
二级研究员看到他身上的工作服，朝他招手，“你是实习生？这么晚了怎么还留在这里，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就回去。”遥歌阑说。
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站在梅颂跟前。
“教授，之前说你长相的事，我不该把主观好恶强加到别人身上，所以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梅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比起道歉，我更希望你现在立即滚出我的视线，不要打扰我工作。”
遥歌阑不是第一次见识梅颂的坏脾气，自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只是沉默而礼貌地离开。
过了几天，工作结束后，同宿舍戴眼镜的实习生神神秘秘地把大家叫过来。
“我听说有一个好消息，咱们有机会参加更加高端的精神力训练！”
有个寸头问：“什么叫更高端？”
带来消息的眼镜男说：“这次精神力训练实际上是梅颂研究员对之前演讲的实践，据说他已经准备好相关的实验器材，正在进行实验开始前最后的调试。”
“是不是要找志愿者了？”围上来的人都十分兴奋，“要是当了志愿者，就可以长时间使用训练舱了吧？嘿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报名。”
眼镜男说：“据说这个月就会开始，不过还不知道志愿者的挑选标准怎么样。”
遥歌阑听着他们交流也很高兴，但一想起之前两次和梅颂接触的结果都不太好，恐怕很难成为志愿者。
他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睡着了。
遥歌阑实习即将满一个月时，在热博塔实习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半。有些是拿到钱玩儿去了，有些是转战白鹤塔，努力申请当志愿者。
工作的最后一天，一个皮肤晒得发红，脸上带雀斑的研究员下来巡视，看到遥歌阑在扛着几百斤重的大机械材料走过，顿时热情地拉住他。
“同学你好，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研究项目？”
遥歌阑侧身放下重物，看着比自己矮一截但中气十足的女人，问：“请问您是？”
女人笑了笑：“我叫覃思宁，二级研究员，因为研究项目的关系常年驻扎在城外。你没有见过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研究项目……”
覃思宁研究的是军事方面的机械造物。
“虽然目前的研究成果只有小型机械造物，但我有信心让小型机械造物在对付异化动植物方面产生和大型武器一样的效果。”
覃思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朝遥歌阑伸手：“怎么样，要不要来？”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但遥歌阑不知道覃思宁需不需要只能打短工的人。
他诚实回答：“我愿意试试，但还有十几天就开学，我得返校，可能在城外待不了多久。”
“这个没问题，”覃思宁说，“其实我们最缺人的也就这段时间，员工都回家休息了。只要你愿意去城外就是在帮我的忙。”
“我给派遣人员的工资可以日结，每天大概这个数。”她伸出三根手指，“如果你能给我的研究做出额外贡献，那么我还能给你丰厚的回报。”
这个价比热博塔开的更高，遥歌阑毫无拒绝的道理。
只要干十几天，下学期他和小枝的生活费就不会那么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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