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识真身

萧景姝并没有焦心太久,不过只隔了一日,卫登府上便开席设宴,请舞女助兴。

她作为领舞上前时,正巧听到席上有一人嗤讽:“女人家就该恪守妇道,有恪敬公主这样的娘在,卫觊想成事都难。”

这人在说什么本末倒置的鬼话。萧景姝心道,正因卫觊是公主的儿子,他才有了角逐皇位的资格。倘若公主当年没有设法让卫觊姓卫,纵然他再得圣心,中和帝也绝不会把皇位留给他。

不过听这意思,是恪敬公主那里出了什么事么?

上首的卫登开口道:“岂有小倌男宠之子为帝之礼乎?皇室血脉自是越纯净,越尊贵。”

席中之人面上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然也。”

乐声响起,萧景姝的双手随之摆出柔软的姿态,心中却兴味索然。

皇室血脉有什么高贵的?不依然是被有能之人纵情摆布。纵使高贵,高贵的也是历代帝王立下的功绩,而不是什么血脉。

什么时候世人才能意识到,皇帝要靠本事来当?把本事不大的平庸之人硬生生架到那个位置上,不过害人害己罢了。

乐声渐渐急促,她收敛心神,摆动腰肢,对着上首的卫登抛了一记媚眼。

卫登面容周正,蓄一把美须,看起来颇像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

一舞作罢,舞娘们四散开来,陪在了诸位宾客身边。萧景姝脚步轻巧地走到了卫登身边,被他揽住了肩膀坐下。

他捻着胡须,颇为自得地问:“诸位认为此舞如何?”

一道熟悉的声音开口,是方才那个指责恪敬公主不守妇道的蠢货:“倒是比寻常歌舞奔放动人许多。”

卫登含蓄地笑了笑:“特意为贵客准备的。”

对萧不言那种不怎么沾染女色的愣头小子,还是这种直白的冲击最为妥当。

萧景姝两眼一黑——贵客!还能有什么贵客!不就是萧不言!

又一人犹豫着开口:“可那位不是几个月前刚死了未婚妻子……此举是否不太妥当?”

未婚妻子本人觉得他说的对。

卫登却不以为然:“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另觅佳人。刚好我们娇娇儿最会解语慰人,正能担此重任。”

他的手指轻轻在萧景姝肩头摩挲,惹得她打了个细微的寒颤。

萧景姝决心在萧不言来之前将事办成离开,斟了一杯清酒递给卫登,指尖轻轻在檐嗑了嗑。

“若使君有吩咐,妾身自会竭力去做的。”她捏着嗓子模仿颜娇娇的语调,微微蹙起眉,“不过眼下妾身可不管什么贵客贱客的,只想好好伺候使君。”

正说着,门外倏地传来急促脚步声。卫登像是瞧见了什么,瞳孔一缩,骤然起身。

萧景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登时僵在了原地。

……

萧不言拿着前些时日卫登送去的手书,带了几个亲卫,长驱直入汴州城,直奔州府而来。

卫登事先吩咐过门房,若萧侯亲至则直接请人入府,无需通传,以示诚意。

只是他没想到萧不言来得这么快。

萧不言还未进门,便在嘈杂之中捕捉到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娇言软语,带着一丝刻意的引诱——同皎皎捏着嗓子戏弄他时一模一样。

四周仓促的行礼问好被尽数忽视,萧不言径直看向了依偎在主位一侧的女郎。

她穿着波斯舞姬的服饰,双臂、腰肢乃至大片前胸都裸露在外,在繁复金饰与艳红衣料的映衬下更显霜雪一般的白皙。

脸是未曾见过的一张脸,只眉眼与下颌处透着两分熟悉。萧不言大步走近,将她被抬起的手臂遮住的前胸看得更加分明。

锁骨下方三寸处,一颗胭脂般的红痣。

萧不言冷笑一声。

真是好大、好大的一个惊喜!

见萧景姝依旧举着那盏酒,他心火烧得更旺,接过酒樽仰头一饮而尽,面带嘲意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卫登:“使君好兴致,事到如今还有心思歌舞升平,是觉得一定能拿出打动本侯的东西么?”

卫登觉得萧不言表现得颇为古怪,但仍笑道:“君侯既拿出轻装入城的诚意,本官自然拿得出让君侯满意的东西。不过一路奔波辛苦,君侯不如先落座宴饮,歇息片刻。”

他的目光扫过仍僵在一旁的萧景姝,吩咐道:“娇娇儿,你去伺候定安侯。”

方才听卫登这么喊只觉得腻歪恶心,可如今在萧不言眼皮子底下被这么叫,萧景姝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虽不知因为什么,可她确信萧不言又一次认出了她,而且他看起来比之前在萧府那次还要确定她的身份。

还有那盏下了药的酒……

萧景姝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毫无异常,只亦步亦趋跟着萧不言坐在了新设的食案旁。

刚一坐下,他便解下披风兜头罩了过来。

萧景姝大气也不敢出,只低眉顺眼将披风系好了,一寸不该露的也没露出来。

萧不言却越看恼意越重——她也知道自己穿的不像样!

主位上的卫登正在说些没用的话,大抵是卫觊出身不明蒙骗先帝蓄意窃国,刘忠嗣目无皇室肆意弄权扶持近亲。萧不言懒得听,只冷声问萧景姝:“不知道叫人么?”

比起其他人,他更想听她的声音。

这次是因为听出了她的本音么?颜娇娇的声音和她本音有三分像,是以她这段时日没有吃变音的药物。萧景姝咽了咽口水,有些干巴巴地唤:“君、君侯……”

在剑南,她做了错事心虚时就是这样的腔调。萧不言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哑:“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太生疏太见外了。

可众目睽睽之下,萧景姝也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干脆伸出手小心翼翼抓住了他的手臂。

“郎君想听我说什么?”她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中放软了嗓音,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春水,“不如我们私下里慢慢说……”

解药藏在中空的臂钏里,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拿出来,再拖下去他估计都要毒发了!

这话正合萧不言的心意。他揽住了萧景姝的腰,看了边说话边暗中打量这边的卫登一眼,对方便顷刻闻弦音而知雅意,命人带奔波劳碌的萧不言前去“休息”。

席间众人见状,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萧侯也不似传闻中那般不近女色嘛。”

有人打趣道:“娇娇儿不愧是咱们汴州第一美人,倘若真能留住定安侯,又是大功一件了……”

卫登却觉得这件事成的实在太过轻易,疑心颜娇娇早就与萧不言有旧,冲着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

跟着萧不言与萧景姝一同离开的还有田柒及一同入城的另外几个亲卫。

亲卫们不清楚自家君侯怎么突然好起了这一口,都忍不住去看田柒。田柒心中有了些猜测,却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个颜娇娇哪里像乌小娘子,于是硬着头皮压低嗓子喊:“乌小娘子,是你你就回头看我一眼。”

萧景姝几乎是被萧不言硬生生拽着往前走,自知此时根本没有什么掩藏身份的必要,欲哭无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田柒心里念了句神天菩萨,登时顿住了脚步,指挥着几个亲卫四散开来:“将周围守好了,莫要离得太近,一只蚂蚁也不要放进来。”

带路的侍女见状,指了指前面的某处院子便退下了。

顷刻间四周便只剩他们二人,萧景姝心虚又害怕,忍不住放慢了步子喊:“萧不言……啊!”

天地骤然翻转,她被萧不言扛在了肩头,光/裸的腰肢贴在他染了冬日寒意的肩甲上,冰得人浑身一颤。

萧不言单手揽着她,走过珍宝琳琅的正房,直接踏进收拾得暧昧昏暗的卧房。

高床软枕,即使被摔下来的力道大了些也不疼。萧景姝顾不得计较萧不言鲜见的粗暴,伸手去摘右手手臂上的臂钏。

萧不言生怕她耍什么脱身的花招,立刻握住了她的左手,随手抽出了她身上披风的系带,将她的两只手一起抬高捆住了。

萧景姝一下子就火了:“萧不言,你干什么?!”

没有系带的披风松松垮垮垂了下去,露出包裹其中的玲珑女体。萧景姝被捆出了脾气,抬脚就要踹他,却被萧不言按住了:“不想腿也被捆上就安分些!”

眼见她安分了,萧不言又伸手去碰她的脸——依旧是与真人肌肤无异的触感,甚至在边缘揉搓不出什么面具的痕迹,且因用的力气过重透出浅浅的红意。

果然比巫绪让他看的面具高明不知多少倍。

萧景姝感觉自己易容下的脸已经被揉破皮了:“你别揉了……没有卸下易容的药物,你把我的脸皮剥了也无济于事。”

于是萧不言住了手,面无表情地问:“药呢?”

萧景姝说着再真不过的话:“没带在身上。”

她垂下眼睫,不去看萧不言的面色:“你喝的那杯酒里有我给卫登下的毒,解药在右手上的臂钏里。”

萧不言解下中空的臂钏,果不其然瞧见里面夹着一枚药包。他并没有立刻服下解药,反而又去解另一只臂钏,试图在里面找到卸下易容的药。

乌梢“呲溜”一下从里面滑了下来,掉在了被褥之上。

它看了看目露求救的小主人,又看了看自己毫无抵抗之力的大煞神,很识趣地顺着床沿爬走了。

本能告诉它,小主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再留下来它恐怕小命不保。

萧景姝险些被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气哭了,继续劝萧不言:“你快将解药吃了罢,再拖下去要误事的……”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就要[黄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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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识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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