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萧澜又找来了。
这次他来之前敲了一下门。虽然门也没关，但他还是长了记性，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
宁衍悦耳嗓音传来：“师尊请进。”
萧澜走了进来。
进来后，萧澜目光在在偏殿扫了一圈，却意外地没发现林七的身影。
萧澜正觉得奇怪，宁衍已经笑了笑道：“今日太阳不错，我让小七去后山练刀了，师尊找我何事？”
萧澜点点头，不再关注林七，抬袖一拂，一道无形的禁制便就此落下，笼罩住了整个偏殿。
宁衍见到这一幕，神色不变，只等着萧澜开口。
萧澜落下禁制后，便眸光锐利地看向宁衍：“徒弟，你同我说实话，你那盏灯究竟从何处得来？”
“你说是东平山，我看未必吧？”
昨夜，从宁衍处离开后，萧澜不死心，连夜翻了许多典籍。终于在一本残损的古籍中找到了同那盏灯近乎一模一样的描述。
这古籍中描述的灯确实是先天灵宝，碧海琉璃灯。
碧海琉璃灯诞生于东海之底，据说是一只上古神兽鲲鹏想要吞噬一只万年砗磲，双方鏖战不休，最后同归于尽。
万年砗磲在最口一刻一口吞掉了鲲鹏，身体化为琉璃灯，鲲鹏的魂魄则被锁在其中，把灯身染成冰蓝色。而万年砗磲的砗磲珠则化为了灯芯。
碧海琉璃灯点燃之时，灵光无限，可扫荡一切妖气魔障，将外界的攻击隔绝在外，是极好的护身法宝。
可如今这琉璃灯却只剩灯身，里面的灯芯不知道去了何处。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玩意一直是东海龙宫的藏品。从未听过丢失，怎么会跑到东平山，还又缺了一枚灯芯？
再想到宁衍拜师时过于从容的态度，萧澜便怀疑此中另有隐情，只怕是宁衍在用这件事拿捏他。
看着萧澜锐利的目光，宁衍也不露怯：“这盏灯确实是弟子从东平山获得。只不过其中另有隐情，当初确实没有如实告知诸位长老。”
萧澜挑眉：“我就知道，你果然不老实。”
宁衍：“弟子这般也是为了自保。若真说出全部实情，便是请出鉴天镜，弟子也有口难辩了，必然会被百里长老带去执法堂的。”
萧澜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这么遮遮掩掩？”
宁衍并不解释，只取出一枚储物戒递给萧澜：“弟子当初从东平山寻到这盏灯时，这盏灯便放在这枚储物戒中。究竟如何，师尊一看便知。”
萧澜将信将疑地接过储物戒，注入灵识。
片刻后，他脸色大变，猛地收回灵识就把这枚储物戒握在了掌心。
下一秒，萧澜便厉色看向眼前的宁衍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么？”
宁衍：“是。”
但即便如此，萧澜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最终，他来回踱步三次，像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再次看向宁衍，沉声道：“徒儿，你今日需得立下天道誓言，发誓绝不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否则为师只怕不敢保你。”
宁衍佯做诧异：“此事竟如此严重？”
萧澜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要知道这世上有哪个魔族能平安出入东海龙宫，悄无声息地夺来这先天灵宝？更别说这枚储物戒上的魔族符文极为高深，能绘出这等符文的魔族寥寥无几，甚至除了那一位，其他的都不曾踏足过中州。
当然，这些揣测萧澜不会对宁衍说出来，所以他只淡淡道：“你还年轻，多半只知道这储物戒出自魔族，并不知道这东西的棘手。若换了个长老，即便他收了这灯，你此刻也已不知灰飞烟灭多少次了。也就是我，还愿意帮你遮掩过去。”
宁衍眸光微动，故意道：“听师尊此意，这储物戒似乎牵涉甚广。那师尊为何不将这东西呈给掌门？若真强行遮掩，只怕日后遗患无穷。”
被宁衍这般提醒，萧澜回过神来，心头也不自觉跳了一下——是啊，难道他真要如此犯险？
这东西可是宁老魔的遗物，万一被发现了，别说逍遥宗，只怕是萧家也保不住他。
可这些念头在萧澜脑中也只转了一转，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为了这个机缘他已经等了一百多年，现在就为了一个死掉的宁老魔放弃，未免太过胆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萧澜赌这一次又何妨？
这个想法一出，顿时，一股豪气涌上，萧澜心头再无杂念。
这会，他抬头深深看了宁衍一眼，便道：“废话少说，让你立誓便立誓，我说了能够保你便是十拿九稳。还是你另有想法，打算货卖多家？”
宁衍看着萧澜这笃定锐利的眸光，静了片刻，不觉淡淡笑了。
萧澜是在试探他的忠心，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萧澜此人可否能用。
念头落定，宁衍便道：“弟子绝无此念。”
说完，他也不等萧澜再催促，便主动并指立誓。
很快，天道誓言形成，徐徐化为一道金光落在宁衍头顶，又很快消散。
萧澜见了，原本还带着几分冷沉的表情顿时和悦起来。
笑了一笑，他主动就伸手拍拍宁衍的肩膀：“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
对于萧澜这前后异常明显的态度变化，宁衍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还看向凑近来搂着他肩膀的萧澜，主动道：“师尊，弟子现在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师尊可否也答应弟子一个小小的请求？”
萧澜闻言，眉头不觉一挑。
但很快，他唇角弯了弯：“要什么，你尽管说。”
宁衍徐徐一笑：“弟子想尽快进阶到雷池境，希望师尊能亲自替弟子伐经洗髓，若再能有上等的灵药辅助赐于弟子修行，便更好了。”
萧澜闻言不觉怔了怔，接着便一口应下。
“小事一桩。我答应了。”
“多谢师尊。”
·
林七回来的时候，萧澜已经走了，偏殿只剩下宁衍一人坐在锦榻上看书。
林七在外面一处可以看到云雾群山的平台上练完刀，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他有点洁癖，寻了一处温泉洗了个澡才回来。
这会他一头墨发还未干，也不好束起，就这么湿漉漉地披在背上。那湿发在日光的映照下莹润闪光，宛如缎子一般。
林七湿着头发进来，宁衍看了一眼，便问：“怎么不用灵力把头发蒸干？”
说到这个，林七就有话说了，他这时会忍不住就抱怨道：“前辈，你先前送我那把刀有问题。”
宁衍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什么问题？”
今日宁衍就发现林七一时半会还是改不了口，一会“前辈”一会“阿衍”地乱叫，但他提醒了两次后也懒得再提醒，就由林七去了。反正只要人前不露馅便好。
这时只听林七道：“这刀耍起来分外耗费灵力，但威力又不怎么样，鸡肋得很。我才耍了一个多时辰，就把灵力耗得涓滴不剩了。”
宁衍闻言，眉头轻轻一挑：“你可知道这刀是谁铸的？”
林七心头一动：“谁？”
宁衍：“蔺风。”
林七倏然瞪大了眼：“是那个中州第一炼器大师，宝器宗宗主蔺风么？！”
宁衍：“正是。他锻造法器的手法向来狂放，所以他的法器驾驭起来需要更多灵力。”
顿了顿，宁衍又看了一眼正在震撼中的林七道：“你若是使不惯，我给你换一把便是。”
林七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换了不换了，是我自己太弱，习惯就好了。”
宁衍笑而不语，继续看书。
林七这会观察着宁衍淡淡含笑的侧颜，觉得宁衍今日心情不错，就悄悄坐到他旁边。
过了一会，他眨眨眼，低声问：“前辈是有什么好事么？这么开心。”
宁衍倒也没瞒着林七：“萧澜答应替我伐经洗髓，让我尽快进入雷池境。”
林七本来也有点高兴，结果听到宁衍这话，他心头不觉咯噔一下——宁衍居然这么快就让萧澜放下了戒备么？萧澜居然也这么愿意帮宁衍？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萧澜这个丹元境后期修士的靠山在，宁衍还会像从前那般大方地对他么？又或者说，宁衍后面还需要他么？
林七一颗心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他向来还算沉得住气，这时抿了一下唇，就佯装惊诧地恭喜道：“这确实是大好事。”
顿了顿，林七又忍不住问：“那之后呢？之后前辈你有何打算？”
若宁衍未来的规划没有他，他便得尽快想办法脱身了。
觉察出林七试探的心思，宁衍笑了一笑，倒是直接道：“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因为搭上逍遥宗长老就直接弃你不顾的。”
林七怔了怔，面色微窘。
“更何况，之后我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林七顿时振奋了一下，好奇道：“是么，前辈对我有什么安排？”
宁衍：“尽快提高修为，陪我去东海走一趟。”
五十个小红包
宁衍：你不作，我就留着你
林七：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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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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