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12月18日,我因为轻度抑郁辞去狱警工作,并踏上了前往大理的旅程。
因为到机场较早,我打算买本书看,于是我去了机场内的书店,买了本韩江的《不做告别》。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看见了一本粉色的书,定睛一看,是我写的第一本言情小说。
那本书里记录了我的青春,我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所以我停下了脚步,目光仔细划过封面——
《消声的告白》啊。
《消声的告白》旁边,还摆着另一本我的书。
书面是黑红色,名字叫《来自母亲的剑》。
这本书,是我最近出版的一部社会派推理小说。
大约是题材类型跨度太大,它们被摆在了一起绑定营销。
我也算是实现当年的出版梦了。
我轻笑一声,就好像是江南深秋,飘在山头的烟一样轻淡。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抹阴影,一只白皙的手,落在了黑红的封面上。
我的目光沿着黑色的衣袖,攀爬至他的侧脸。
他似乎察觉了我好奇的目光,偏头看来。
茶色的眼眸,温柔的目光。
下巴的痣依旧迷人。
我以为我看错了人,直到他微笑着说,“李安一,好久不见。”
我只是愣愣地点点头,听到广播声,才慌乱地说,“不好意思,我要登机了。”
我提着行李箱,脚步越走越快,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我的耳边,像是我第一次察觉自己爱上他时跃动的心跳。
其实我撒了谎,我的航班还没有开始登机。
我坐在候机室,面对着白色铁架割开的蓝天发呆。
脑海中不自觉放映起了曾无数次被我盘点的初见。
那时盛夏,我们读高二,开学的第二天。
蓝天,绿林和阳光的面前,有一个少年。
他穿着蓝白色的短袖校服,靠在走廊的窗户边,双手搭在窗框,面对着教室,身姿懒散地和旁边的同学聊天。
我从座位起身时,转身即将走进过道,却无意间将这幅美景框入眼睛。
他偏头看来,我们目光相接。
他的眼睛好漂亮,像是冰糖葫芦的糖壳,又好像是暮色中浅黄的云彩。
好美,好美。
我失了神。
他朝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仿佛跑了八百米,心脏不停地震动,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直到他切断了眼神的链接,我才回过神来,思索了一瞬,他是谁?
我转头问旁边的同学,同学正在看书,闻言探头看了一眼,说,“这学期从8班转来的尖子生,叫顾理。”
“他为什么转到我们班?”我很疑惑,8班是我们这一个年级成绩最好的班级,我们9班是普通班。
“听说是压力大,所以申请换班了。”
“哦。”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我坐回了座位。
不多时,老师开始讲课,突然说,“顾理,这道题你来解答一下。”
身后不远处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不多时,一股热风吹动了我的发丝,我的余光里,走过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顾理。
我看着他写下了一行飘逸的字体。
“其他人也做一下这道题。”
老师的提醒让我回神,我将目光落到了题目上,脑海飞速运转,只偶尔偏心,看向他圆润的后脑勺。
大概是我太目不转睛,老师点了我的名字。
“李安一,这道题你来做。”
我站起身来,走向讲台。讲台、凳子和他之间的距离就如同高空稀薄的空气,让我一瞬间陷入了不得不大口吸气的境地。
他好像察觉了我的异样,往黑板贴近,我从他的身后僵硬地走过,无名指腹不小心划过了他的衣角。
轻柔,酥痒缠上了我的指头,我下意识握拳,将手背在身后,在他的旁边站定。
晃晃脑袋,定了定神,才扫了一眼题目,思索片刻,开始用右手挥动粉笔。
“哒哒哒——”
粉笔撞击黑板的声音逐渐变成了钢琴协奏曲,那种和谐让我微微有些兴奋。
我落笔的速度加快,因为余光里看见他已经完成了答题。
在他转身离开讲台的那一刻,我完成了题目。脚步一转,只看见他越走越远,我也加快跟上,注意到他坐在了后门处最后一排。
我眯了眯眼睛。
脑子一转,已经想好了两周后的座位安排。
我要成为他的同桌。
这件事的可操作性很大。
我们班主任是高一带我们的。不出意外,三年都是我们的班主任。
所以班主任会有一些很好的习惯,比如两周换一次座位,通常都是以小组为单位移动。
按照规律,他们组现在在第一组后四排,我们组在第二组前四排,那么下一次变动,他将挪到我现在的位置,而我将挪到最后一排。
但由于他们组有七个人,我们有八个人,必然是需要“拼桌”。
这一回,我要和他拼桌。
两周后,我说服了其他同学,成功和他成为了同桌。
“请乘坐CU2650的旅客尽快前往C2口登机。”
突然响起的提醒登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揉了揉脑袋,提着小行李箱开始登机。
我登上飞机后,在需要等待起飞的时间里,因为暖和而昏昏欲睡。
快睡着时,忽然感觉身上有了重量,睁眼时,他在轻柔地为我盖上薄毯。
命运很奇妙,我隔壁坐着的,是我旧岁里的爱人。
曾经哭到窒息的我,不会预见到,七年后,我们会在同一个航班,飞过同一片蓝天。
我小声地说了“谢谢”,侧过头去,像是大二时第一次坐上他的车那样,看着窗外的蓝天。
刚认清自己的爱意时,在他面前我总是不自在,也习惯于用不对视、错眼等方式掩饰我眼眸里的热情。只有隔着网线,我才敢释放我内心蓬勃的爱意。
我从来不善言辞,可我只想与他絮絮叨叨。
他在网线那端,擅长倾听。
可现实里。
我们是相对无言,守口如瓶的哑巴。
我闭上了眼,因为日光太晒。
这是我的借口。
他不会知道。
“飞机即将起飞,请拉下遮光板。”
空姐的提醒,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拉下遮光板。
随后又想闭上眼睛时,他问,“去大理旅游?”
“嗯。”我回应。
“大理确实挺不错的。”
我的手臂抬起抱胸,头靠在遮光板上,不想回应。
我已经接受了他突然出现的事实,可我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回复他,也不想让我沉重的心再受爱情的打击。
事业已经惨淡,我不想死去的爱情再攻击我一次。
他终于安静。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去想别的。
可闭上眼,便是阴沉沉的天和散落一地的桂花。
我睁开了眼。
这也是我不想回望的,才告别的过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拿出那本《不做告别》,开始翻看。
为了避免用余光看见他,我侧过身子,强迫自己将一个又一个字刻进脑子里。
直到听见空姐温柔的呼唤,“请问需要水吗?”
我确实感觉有些口渴,便看向她,“矿泉水,谢谢。”
我坐在最里面,空姐需要倾身过来,我仗着手长,伸手横过他的身前去接,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的腿上放着一本《来自母亲的剑》。
我动作间不免带动身体,碰到了他的膝盖,薄毯要落下,他拉起了薄毯一角。
我缩回了座位,提了提薄毯,不自然道,“谢谢。”
随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却因为飞机的陡然颠簸呛到了。
“咳咳咳——”
有一些水撒到了毯子上,我焦急地拧好瓶盖,又从棉袄口袋里掏出纸巾去擦。
但谁都没有想到,颠簸感却越来越重,甚至身体陡然失重,我的头撞向了机壁——
但我感觉到的是又坚固又柔软的触觉,脖颈处甚至感到了压迫。
我慌忙身体前倾,又转头看向他的手,果然看见了他右手的指关节泛红。
就在刚刚,他用他的手,保护了我的头。
但我还没来得及煽情,就听到了空姐不紧不慢地指挥,“飞机遇到气流,正常颠簸,请大家注意。”
但随之而来的是骤然的失重感,尖叫声此起彼伏,我抓着座椅,目光有些发虚。
我会死吗?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下意识用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他紧皱的眉眼,淡红的覆舟唇。
如果他死了,他的家人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的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他曾经的女朋友的模样,恍然间,好像看见了他们温馨和谐的一家人的照片,陡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撞裂开来。
而我呢?
没有人会知道我死在这场事故里,因为我孤身一人。
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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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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