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玖眼神呆滞看着周围打扮她的人,曾经透亮有神的眸子如今黯淡无光,她坐在更衣室墙角面无表情看着走近的人。
“舞蹈服坏了,委屈你穿玩偶服训练啦。”徐佳翻动着不同的玩偶服头套,少女的声音甜腻有礼。
她略过熊猫、猫咪、小狗等头套,拿起了洁白的兔子头套。
她喜欢兔子,喜欢它们奄奄一息时红彤彤绝望的大眼睛。
徐佳动作轻柔帮落玖整理头发,但因为病痛,落玖头发轻易脱落,她轻轻一扯就扯下一把头皮带血的头发。
“从小到大,我都是母亲的骄傲,我拼命保持着母亲想要的第一,无论在哪个方面,我都是完美的。”
徐佳随手把头发扔到兔子头套里,修长的指甲刮过女孩无动于衷的脸。
“可是,第一次学舞蹈,老师第一个夸奖的人却是你,就因为你那一个动作跳的好,明明有基础跳得最好看的人是我,老师为什么不夸奖我呢?”
落玖终于有了反应,她掀起眼皮,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看着面前笑容一成不变的人。
“因为你没有心,你只是一个木偶,是你妈妈的木偶。”
这句话没有让徐佳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她手指甲刮过的面部出现好几道血痕。
晦暗的眸子里盛满了成人灌输的不如意,癫狂又混乱。
“相比木偶,我更喜欢玩偶,兔子玩偶是我的最爱,你今天要做一个不能动的兔子玩偶哦。”
徐佳拿出铁线把她的脚绑了起来,一端绑在脚踝,一端绑在镜子前的扶手上。
布帘一拉,更衣室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乖乖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
布帘之外,是女孩们载歌载舞的欢笑声。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兔子玩偶被遗忘在了这间舞蹈室的角落。
也只有在这时,落玖才敢轻声抽泣,无尽的委屈从喉间溢出,眼泪却冲刷不走伤害。
“呜呜呜……她好可怜,我好想抱抱她啊。”莫菲菲抽抽搭搭看着角落里的人。
袁冰冰轻拍她后背,受不住的撇开了视线。
王灵均的注意力全被布帘上方一根电线吸引了,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画面仍在继续,落玖的哭泣久久停不下来,时间也永不停止。
“刺啦”一声,破损的电线迸溅出几颗火星,星星点点落在布帘上,撩起一片火光。
落玖戴着兔子头套,正埋头哭泣,完全没有察觉到半红的布帘。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
莫菲菲跑到她面前,扯着嗓子嚎叫,但录像里的人怎么可能听到她的焦急。
落玖慢慢感觉到不对劲,室内温度在不断升高,烧焦的味道一阵阵传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火红的场景,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墙壁,正朝她侵略。
惊慌之际,她卧倒,拼尽全力朝门口爬去,好在她之前躲在更衣室最空荡的角落里,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舞蹈室里可燃物不多,落玖很顺利爬到了门口。
可就在她想要去开门时,几米的距离限制了她。
落玖抽动着双脚,铁线牢牢捆着她,她完全挣脱不开。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口,拼命伸长了手臂,兔子头套上空洞的眼里是浓浓渴望。
热浪从后面追赶而来,在火里烧久的铁线变形。
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落玖终于挣脱了后方的束缚。
她欣喜若狂地扑向门口,死里逃生的笑容却在拧不开的把手前僵住了。
从来不会上锁的舞蹈室门今天锁上了。
落玖使劲拍打着门,缩在门口下,火舌燎上来时她依旧没有放弃,门上黑漆漆的手印是她以为的最后希望。
画面渐渐黑暗下来,截然不同的舞蹈室出现在四人面前。
天花板和墙壁都是黑色的,地板也是黑漆漆,四人站在一片黒糊里。
整片空间目之所至只有一点白——门口处的兔子玩偶洁白如新。
莫菲菲看着这副景象惊呆了,呆愣过后是喜悦:“门出现了,我们能回去了?”
兔子玩偶上半身靠着一道门,在它头后面,好几个黑色手印无序混乱印在门上。
王灵均看着那道门,回答莫菲菲:“也许,但应该没那么简单。”
话落,四人都看到了本应该是死物的兔子玩偶抬起了自己的头,血红的眼睛望向四人。
“我、我没有看错吧?它动、动了?”
莫菲菲磕磕绊绊说着,“里面的是落玖?”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兔子玩偶目光一转,独独盯着莫菲菲。
莫菲菲颤抖个不停,缩着脚退到了袁冰冰身后,“它是不是看向我?”
兔子玩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三角嘴巴裂开露出两颗长长的兔牙,血红的双眼冒出红光。
下一秒,它跌跌撞撞跑向袁冰冰和莫菲菲。
袁冰冰还算冷静,护着身后人往后退:“它不止在看你,还想跑来抱你。”
莫菲菲顿时跳脚,一蹦蹦跶到袁冰冰后背上,“我不要!”
跌跌跄跄的兔子玩偶奔跑速度出乎意料快,在即将接近两人时它手中出现了一个卷发棒。
冒着热气的卷发棒被它当作狼牙棒使用,虎虎生威挥舞着。
袁冰冰背着一个人,两脚一抹油,动作敏捷躲开并逃跑了。
于是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两人一玩偶开启了一场追逐战。
“你不动手?”零鸠侧头看向蹲在身旁的人。
王灵均手里捧着一个玉米棒子啃得开心,她还特别好心匀了一个给他。
“不急,还没找到星主。”
零鸠斯文啃着玉米,很认真在观察着,想要帮她找到星主。
王灵均看着两方追逐战,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想要找到星主的决心。
她乐呵呵看戏,看着穿着舞蹈鞋的兔子玩偶挥舞着卷发棒追赶极速狂飙的美少女们。
兔子玩偶眼冒红光,四肢驱动。
两位美少女以两肢的超高潜力在生死线上蹦跶,一位长发飘飘耳朵竖起高声尖叫助威,一位双腿大跨步游走在兔子玩偶的进攻路线外。
两方胶着,食欲与求生欲相互比拼,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星主不一定是人,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物品,人类的想象是抽象的,甚至连人自己的形象都是抽象模糊的,唯有物品具象真实。”
王灵均边看边科普,她已经将零鸠当成自己小弟,对待小弟她从不藏私。
“星图没有等级之分,只有大小抽象之分,因为每个人的想象都是五花八门,每个人在意的东西都不一样,呈现的星图也完全不一样。总之,想象不停,星图不止。”
零鸠点点头,他一向很聪明,“所以之前的羊皮卷轴里的王就是你。”
“这只是小玩意,你要想也可以现场捏一个,我们有规定不能在普通民众面前暴露星图。有固定能控制的星图的人被称为星图使,强大的星图使甚至能影响现实社会,所以会有监图局看管星图使。”
王灵均来来回回啃着可再生玉米棒子,提到监图局不爽地耸了耸肩。
“什么叫固定能控制的星图?”
零鸠放下手中的玉米,他啃累了。
王灵均思考了下,她没做过这类科普,一般新人都会有专门的人接引,她一般只负责暴力拆迁。
“就是有固定的场景吧,比如你看见我的海,那就是我的星图,后续我变出的东西都要在这个基础上,你的应该是透明空间,只要你想,没有人能看到你。每个人都是自己星图的唯一主人,判断星主可以看星图视角,一般星图场景都会随着星主变化。”
她组织了下语言,却还是很难说明白。
“新人都会有监图局专人科普,帮助你们更好了解星图,可是你们被困在这个星图,她们很难发现你们,等出去就会明白了。”
王灵均决定把这个烂摊子推给监图局,本来也不是她的锅。
“我一直在你星图里?”零鸠看她这幅摆烂的样子,决定自己理清思路。
王灵均点头,两人屁股下突然冒出两张小水凳。
“给你看一眼。”她坐到小凳子上,拿着苞米的手一挥,黑暗的舞蹈室四面八方冒出水。
零鸠难得仰起头,呆愣地看着一只水母向自己游来。
水母透明的触手调皮地点了下他鼻尖,然后化作一滩水弄湿他一脸。
“哈哈哈哈哈。”王灵均含着一大口苞米,差点笑喷出来。
零鸠窘迫地低下头,无声抹水,一副小可怜模样。
一只小水母突然从零鸠衣领里探出头,湿滑的触手所到之处留下一片水印。
零鸠低垂的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只小可爱,抬头看向一旁的人。
他脸上的水刚擦干,但兔眼里水光潋滟,配合这惊喜的眼神别有一种风味。
王灵均顿时觉得手中的玉米味道更好了,“这是小弟福利,你要不要认我做老大?”
这问话就是废话,一看零鸠那双眼亮晶晶的模样,答案显而易见。
“我可以做你小弟吗?”
他莫名其妙问出了这句话,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格。
王灵均放过了那根翻来覆去的玉米,也放过了自己的腮帮子。
“当然可以,你这么聪明,做我小弟是我的幸运,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零鸠眼睛更亮了,兴奋的耳朵通红。
为了表现自己,他变得积极起来:“这个星主是不是兔子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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