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萌芽
然而最让欧文操心的还不是阿黑事儿精的问题，而是在请求协助的时候尽量隐瞒这个人的真实情况，这个大概要占用到五分之二的脑容量。
不管怎么说，他接过了阿黑的医疗任务，解放了大量的人力资源。阿黑勉强得到了专业水准的治疗。但是这些人还是多长了个心眼，主动派小杜过来“协助”他。她的主要任务是确保欧文有在好好干活。
毕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阿黑当场就得趴窝。对此，小杜拍胸脯保证，缠人是欧娃们的基本功，每天不让他把研究做出来，绝不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说，阿黑是暂时歇菜了。有时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大家不想打扰他，就干脆让阿紫拿主意。小小的阿紫瘦得都快没了。
令人惊讶的是，没有爱人的陪伴，兔子圆圆居然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差点瘦成了一张兔皮。她完全派不上用场。
小蕊接过了她的活。毕竟她家境优渥，受到的教育程度更高。也为了假公济私，额外地和家里人保持通讯。她当然不会事必躬亲，而是设立了一个任务栏机制，鼓励大家成立执行小组，量力而行，主动把需要操心的事接过去。至于报酬？你首先要解决如何提供报酬的问题，才能得到报酬。
他们本来是有一个完善的执行组委会的，但是因为无人可管，连组委会自己都休眠了。她又重新拉起了一支组委会，顺理成章地成了常务执行组长。
他们绕过了总控系统，又重新拥有了自己的资源调剂程序。虽然粗糙，但总比靠脑子记要强。
“喂，你们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欧文好不容易才甩开小杜，把同事们叫到一起说道。
“我的老师还没怀疑，但是我已经快要瞒不下去了！”欧文哭丧着脸说道。“还有，我们的总控系统被他们接管了，感觉随时会穿帮哟！你们一定要赶快把这事处理干净！”偏远星球的系统防火墙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黑掉它除了浪费资源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有他们这些做了坏事的人才会心虚。
他们，他们无法可想。
“喂，你觉得这人咋样？”欧文向老师展示了抓拍的阿青敬礼的照片。他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把这个人举荐给别人。
“嚯，这气度！百战余勇啊，上哪儿找来的这人？”老师果然也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住了，那眼睛雪亮，哪怕周围人声嘈杂，都虚化成了背景。
“我们太平之地自然是没有的。听说是从很远的星球捉来，他们从小是被训练成打仗用的。走了一路都不肯投降，差点全部绝食死了，包括孩子！最后是我们长官收留了，硬是把这些人给收服了！”
老师果然竖起了大拇指：“你们长官好样的！”
“你别看他们来自于蛮荒，从来不借谁的光。都是我们在受他们帮忙！”此处省略他们的光辉事迹二三事。
屏幕前不知何时聚集了好几个大头，这些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要不你们派个单程的穿梭机来吧？把能源的位置用来装药品，等我们什么时候攒够回程的能源了，再给你们还回去？”他本来只想过来分享一下自己的见闻的。
这个一直有求必应的欧米伽，第一次学会了说“借”，知道还钱还得靠“攒”。然后这回一开口就要了个穿梭机。
大家想了想，纷纷慷慨解囊。如果是单程，用个最差的损耗型机器就成。还能降低能耗。节省下一半能源，降低了穿梭机成本，就算他们不还，也不至于折大本。更何况他们还能听许多脑洞清奇的新鲜故事。
“欧文哥，你看这些衣服咋样？”小杜红光满面，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欧米伽们永远无法抵挡新鲜衣裳，在这个地方，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也很好了。
欧文不是喜欢不重样的新衣裳吗？这好办，有一个幼儿园就教过的知识，叫做排列组合。身上的各种花纹和配件都可以拆卸，各种组合让他穿个够。他不穿的衣服也不会浪费，他自己又记不住，给他回收再利用就是。有一个小组专门管做他的衣服，保持供应，小杜便也跟着沾光。两人一起欢乐地埋没在衣服的海洋里。
是的，欧文发现了，他们派了这么一个没用的欧娃跟着他，既不是在保护他，也不是在协助他，就是在监督他！他顿时觉得有了压力，连新衣服也不想要了。
“我最近在想，反正我们来也是一趟，去也是一趟。不如我们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尸体带走吧？直接埋了。”种子并不多，阿青的挖土小分队暂时活不多。他找到阿直他们，闲聊说道。
“不行！你怎么能确定他们确实都死了？”欧文一听反应激烈，手里的活都来不及扔就跑过去了。
因为他就是生还的人的其中之一。若是他当时就被活埋了那该有多痛！
“这个没什么。我们可以成立一个‘送终小分队’，确保一个可靠的评判标准。总之，死人不能挡着活人的路。”欧文正在和本部实验室的人通讯，随着镜头的移动，阿青渐渐进入视野。
大家瞬间屏住了呼吸。这个实验室里有相当部分的欧米伽。
“喂喂！快关上，要炸了！”只有那个一直在和小杜通讯的研究员看到了沸腾的试管。“对了对了，别碰那个！往右边拧！先断电再关火！不对不对！算了你赶紧跑吧！”小杜不知所措，欧文回来一个箭步撤掉了一个关键节点，整套脱缰的仪器便平静了。
“呜！”终于知道后怕的小杜扑在欧文怀里哭泣。“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关仪器了，我发誓！”欧文安慰她。
“我好没用！”原来她哭得是这个。“可是我们欧米伽不是本来就该没用的吗？”欧文奇道。她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你怎么会没用呢！我们都很喜欢你呀！”屏幕上另一端的人们说道。
她现在的副业是看着欧文，主业是和屏幕另一端的人聊天，给大家枯燥乏味的科研生活带来了许多乐趣。大家就如同古航海时代，互相珍惜地交换一年前的报纸一样，甚至有人为此给她打赏。她不缺钱，也没地方花，但很开心。
“对啊，你可有用了。还是在这里做你的本职工作吧。”欧文把她按在屏幕前。
欧文成为了评判小组的核心成员，顺势也加入了这个军事同盟。可是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得不接受把同样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别人也同样可以完成地很好这件事。
“你说诺兰能驯服这玩意儿？”另一个星球上的欧加实验室里，负责人阿新对欧文的老师台台说道。他手里有两张照片。一个是抓拍的阿青的戎装照，一个是刚才闲聊的截图。他随意地靠在仪表台上，头发在耳后规矩地束起，带着自然劳动的精瘦，整个人蓄势待发，生机勃勃。
台台是科研人员，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种人显然不可能靠武力折服，诺兰本人也不大像是有足够让他们折服的人格魅力。
“我听说这小孩在收容所外头还管着一块地，除了不能指挥航弹，说起来他管得比阿蓝还宽呢！”
莫不是，诺兰，被他们收服了吧。不过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心爱的徒弟才能苏醒过来，每天兴致勃勃地活着。他们是什么人，不重要。
“应急的穿梭机已经起飞，最多再坚持半年，新的能源就到了。”诺兰呆在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里，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小白，特地同他说这件事。而小白也不是特地来见他，而是来同他讨要从外面打开失活个体的收容舱的权限。
这一回一向好说话的诺兰却没有爽快地答应。他考虑了很久，驳回了。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缺少能源呢？日常使用能用掉多少，哪怕出了点事也不该完全不够啊！”小白单膝跪在他身边说道。诺兰没有说话，昏暗的光线里满是疲惫，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阿黑也终于发现他腿脚不灵便是被人做了手脚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两条腿不好走，他就用四条腿。就安心地做一些缓慢又不需要挪动的工作。比方说观察种子的生长，比方说陪伴瘦成扁扁的圆圆。
欧娃们其实是十分脆弱的，她现在非但不能见人，连碰到小白都会觉得讨厌。阿紫还算好，让阿黑一直陪着她就很太平。两位将近成年的小欧娃的易感期，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期让大家无所适从。
“嗷呜，生了生了！你看！”阿黑突然兴奋地轻声说道。
阿紫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他的脖子里摔下来。
而小白兔在看到那象征生命和希望的一抹绿色时，奇迹般地恢复了精神。她本能地扑上去啊呜一口把它吃掉，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所幸大家有惊无险，到底是把第一个易感期给混过去了。
这本来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实验，只是舍不得放弃才使用人工观测。不知为何，那些被机器观测着的，一个都不曾发芽，可是当大家组团观赏了一遍之后，却如同开了窍一样次第开放。
果然生命毕竟是生命，是不可以太寂寞的。
白嫖这种事，已经从抗拒到了享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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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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