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米现在走了吗？”詹姆斯早已放下苹果糖，大概是这两天甜腻的食物吃得太多，他此刻看着那色泽鲜亮的糖果，只感觉牙齿在隐隐作痛。
“我想和他一起玩……”
口吻低迷，这可不像一贯情绪高昂的詹姆斯。可米娜仍旧没有移开视线，手下的书页翻过，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抓紧时间下楼。”
得到应允的詹姆斯却没有离开椅子下楼去找杰瑞米，他静静看着正在阅读小说的米娜。房间里灯光不算亮，詹姆斯微微转头，视线转移到墙上的影子。
什么才是真实的？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你对杰瑞米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
这两天的事情，詹姆斯不清楚，但以他对姐姐的了解来看，肯定是帮助埃莉诺。当然！这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关键在于，杰瑞米的变化和姐姐态度的软化。如果……如果他们永远住在布莱德小镇。这个也能算作不重要的事情。可，可他们终归是要返回伦敦的，他们额度家在伦敦。
那个谢尔史密斯先生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回去伦敦了，还是子某个小镇度假。要是对方和外祖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内容，那姐姐该怎么办？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詹姆斯能够想到的事情不多，在意的事情也很少，可他不想姐姐因为杰瑞米这段“过往”受到谴责和议论。
“快回庄园了，不该和杰瑞米保持距离吗？”
“那个谢尔史密斯先生如果给外祖母、母亲和谢尔史密斯夫妇说了关于姐姐不好的话，要怎么应对呢？”
案件结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个时候对杰瑞米转变态度能有什么好处？
“詹姆斯，这是我的事情。”她不也没去过问为什么现在主动想要和杰瑞米一起玩了吗?那为什么她的事情就要被指摘呢？
“现在我的心情还算愉悦，不要说这些破坏心情的话。”
这话就是警告，詹姆斯非常明白，明知道接着说下去会惹怒姐姐，但为了及时止损，他还是说了。“姐姐……你明白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詹姆斯不敢看姐姐的神色，低着头快速说道：“庄园那些人在外祖母眼中甚至还比不上那些花草，所以她才不介意。”
人可真是奇怪，无论如何都很难满足。现在她不是对杰瑞米好了那么一点态度，可又有人对此不满意。但这些都不重要，米娜讨厌有人站在高处来指点她！她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告诉她，她该做什么样的事，走什么样的路。不论这个人是谁，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詹姆斯·布朗，我不需要有人来劝告我。”米娜“啪”的一声将书盖在桌上，“不是要找杰瑞米玩吗？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呢？”
“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如果米娜的家人这样问你，你该怎么回答？”埃莉诺此刻很是头疼，摇摇头又接着说：“因为爱？”
可米娜那样人怎么会缺少爱？那样自信、张扬的个性必然是在充满着爱的氛围中长大。但这样一来，杰瑞米的爱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明晃晃的讽刺让杰瑞米多了些许烦躁，“这是我的私事。”
这就是拒绝沟通了，埃莉诺叹口气，哀愁使得她那本就貌美的脸更加摄人心魄。她可是提醒过了杰瑞米，反正她估计也是没那个机会看见这段爱恋的结果。既然这样，她不如问一问其它的事情，不是要替米娜解释吗？
“刚刚谈话的时候，米娜怎么不让巴克利夫人和阿琳娜离开？”她还有其他想知道的，比如悬崖山庄又是谁犯下的。不过，这些都和米娜没有太多联系，也就稍微缓一缓。
“因为她们是仆人呀！”詹姆斯小跑过来，刚才过来的时候他有意放轻了脚步，可听到的内容去让他很是失望。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詹姆斯的到来让正在措辞的杰瑞米松了口气，问题其实并不刁钻，可就是难以回答。
“还是不懂吗？”詹姆斯将盘子里有些融化的苹果糖推到一边，现在姐姐对杰瑞米不同以往了，他可不能当着杰瑞米的面扔掉它。扔掉它？扔掉它！詹姆斯瞬间回忆起刚过来别墅的那几天，姐姐那个时候扔了一个苹果在厨房的垃圾桶内，那个时候就开始顾及杰瑞米了吗！
回忆带来的影响并不美妙，刚刚和姐姐的对话也让他难过。此刻，詹姆斯不想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他本来也不是什么乖孩子。
“难道你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去冒险丢失自己稳定的工作？然后失去唯一的生活来源？”詹姆斯双手撑在腿侧，说话时没看任何一个人。“仅仅是为了心中几分似有似无的正义感和微弱的愧疚感？”
“这未免也太可笑！太荒谬了！”
用童真的面容和嗓音说出这类堪称恶毒的话，埃莉诺再次陷入惊骇之中。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观点？不对！他们最开始在家里见面的时候，早在那个时候詹姆斯就已经说了这类话。只是……只是，那割时候她没有心情去估计这些。
“别墅里没有晚宴，又没有被邀请，这个时间不该离开吗？”詹姆斯继续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但就实际来说，他的话只是不够委婉和好听，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错处。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承担被姐姐发现的风险，因为姐姐根本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等杰瑞米开口制止詹姆斯的无礼，米娜的先一步响起。“阿琳娜她们只要不犯大错，可以一生都留在庄园内。”
米娜的避重就轻让埃莉诺无措，当她望向在场唯一可能清醒的人时，得到的也是失望。杰瑞米没有任何的动作……当埃莉诺意识到她又在渴望杰瑞米的帮助和相同之处时，她不禁笑了一声。
“米娜……”
“外面的雨势没有减小，干脆等一等再离开？”杰瑞米猛然开口，截断了埃莉诺的话。
听见杰瑞米提出要让埃莉诺多留一会儿，詹姆斯被气得脸颊开始泛红。真是的！能不能搞清楚，他们是三个才是一伙儿！埃莉诺是局中人，也是局外人。为什么要因为埃莉诺来破坏他们之间“稳定”、“和谐”的气氛呢？
“外面的雨这样大，索性留宿一晚吧。”米娜瞥了眼杰瑞米，她当然看出了杰瑞米眼中的祈求，也知道这个提议的收益是双倍的。既可以阻止埃莉诺说出什么不可挽回、惹怒她的话，还能够安抚一下快要崩溃的埃莉诺。她这样追求回报的人，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这里房间很多。
“去收拾两个房间出来。”米娜也不需要杰瑞米和埃莉诺的同意，直接让站在一边的阿琳娜上了楼。
这样一来刚才詹姆斯引出来的小插曲算是结束了，杰瑞米偏头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雨声未止。又悄悄瞟了眼埃莉诺的神色，看样子是冷静下来了。场面稳定之后，他心中的担忧又浮现出来。
“有人想要休息了吗？”米娜笑着问道，一边问一遍俯身端起茶杯。她原以为今晚可以早睡，没料到还是用浓茶来提神，咽下一口带着苦涩的红茶后，看看两人的反应。
“看样子是没有了！三起案子不该好好……”话还没说完，米娜扫了一眼角落的巴克利夫人直到两道脚步声消失后，才笑盈盈地说：“当然是要好好串通一下了！”
'串通'一词让陷入道德旋涡的杰瑞米太阳穴狠狠一跳，他知道米娜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用词是不是有些随意了？
“米娜……”杰瑞米微微皱眉，话中与神态都带着几分祈愿和难以察觉的委屈。
“好吧。好吧。”米娜挑眉看了一眼杰瑞米，唇边带着淡淡笑意。从什么时候开始，杰瑞米变得比从前机灵了一些，居然知道她那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那我们来好好分析一下悬崖山庄的案子，想一想怎么让西蒙他们联系起来。”
“悬崖山庄的案件和诺曼·科迪、玛丽莲·霍金斯的案件会有关联吗？”1910年发生的凶案要怎么和多年的旧案联系？杰瑞米不能瞬间明白其中的关窍。
米娜没急着回答杰瑞米，而是对着沉默的埃莉诺笑着问：“你知道吗？”
看着那双流露着笑意的眼睛，埃莉诺有些犹豫，是她想得那样吗？真的要做到这个程度？悬崖山庄的事情，牵涉的人员不少。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看着孤僻的主人和价格不菲的艺术品，起了歹心后多人作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在犹豫什么？”
“你不会还在抱有期待吧？”
她们说得什么？这一次杰瑞米是真的听不明白了，他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可看着埃莉诺的模样，似乎是面有不忍。
“我，我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
“过去不重要，未来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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