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吗？他的对象是我。”
柏文玉欲言又止，想问他，你还记得那个咬伤你的对象吗？但不行，说不定叶未真忘了，提醒他了，说不定叶未就要去找那个人，夏未的身体就要遭罪了。
叶未见柏文玉沉默不语，猜测他可能是被这样惊骇世俗的事情镇住了，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其实你一直都误解了，我才是主人格，夏未是副人格，还有，他其实是女生。不然你说他为什么会穿女装。”
柏文玉点评：编的有理有据的。
叶未见柏文玉像在思考，心里很满意。他越说越顺：
“对了，他和你一块儿的时候，是不是一会儿好学一会儿厌学的？”
柏文玉点点头。
“他好学，是因为他当时惹我生气了，想讨好我，你知道的，我学习很好，也很好学。至于厌学，是因为后来我原谅他了，他就可以继续放飞自我了。”
柏文玉觉得放飞自我的是叶未。他抬头看了眼钟。
“快上课了。”
“哦，好。”
柏文玉一整个下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叶未猜测他被“真相”吓到了。
下午的课程平平无奇地结束了。
放学时，叶未收拾东西，他打算不上晚自习了，他要在家自习。柏文玉看着他收拾，没说话。
叶未收拾好了，要离开教室，柏文玉拉住他，面带纠结，很久才开口：“请你转告他……”叶未猜测他要放下了。
“其实，我可以做小。”
“？”
“求他给我一个机会吧，不给名分也没关系的，只要我还能待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叶未拍开他的手，很想说你真没骨气，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正宫身份，艰难收回，然后挂上恶狠狠的表情，说：“滚，我不接受小三！再说胡话我就要揍你了。”
————————
梁邱昭阳走了以后，夏未就向班主任请假，理由是生病了。鉴于叶未很有信誉，班主任很快批准了。
夏未摸了下已经肿胀起来的侧脸，叹了口气，认命去找医药箱。他打开药酒，味道闻起来怪怪的，不太放心，看了眼日期，这是哪个朝代传下来的……
他丢掉箱里所有的过期药，收拾叶未没有收拾完的客厅，拖了家里的所有的地板。做完这些家务，夏未只是休息一会儿，戴上口罩，就去药店买药。
他不敢闲下来。
一直等到下午放学的时间，叶未才打电话过来。叶未讲了下他那边的情况，又是两三句讲完。
夏未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你给我好好讲，讲详细一点。你的叶言叶语我听不懂。”
叶未老老实实从头到尾讲一遍，讲得干巴巴的，夏未感觉自己在生啃大纲。
“……我讲完了。到你讲了。喂？夏夏？还在吗？”
“我还在。你的理由真是……你真是脑洞大开……还有，柏文玉又在网上学什么怪东西了。我这边的话……”
夏未讲得绘声绘色，叶未仿佛身临其境，见到了那个狰狞的梁邱昭阳。
“那你的脸现在处理好了吗？哦，我想起来家里的药都过期了，你可别用啊。”
“我知道，我都处理好了。”
“夏夏，你不该说这个理由的。都怪我，事先没有告诉你。”叶未皱了皱眉。
“为什么？”
“因为他是很偏激的人。”
“偏激？不见得吧？不过，我知道梁哥的温柔是表面功夫，暗地里一肚子坏水。”
“不仅如此，”叶未组织了下语言，省去梁邱妈妈的部分，“就说一件他做过的事情吧，他爸以前对他不太好，现在，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他爸生重病了，在医院吊着条命，想活活不好，想死死不了。”
这件事情是前些天梁邱昭阳主动告诉他的，大概是出于吓跑他的目的。不过，他当时的反应是称赞梁邱昭阳为正义使者，惩恶扬善。梁邱昭阳没回话，神情复杂。
此时，夏未和叶未心想，梁邱他爸可是叱咤风云的大老板，不是什么傻白甜，就这样被梁邱阴了，那夏未的下场岂不是……
夏未简直要尖叫了。他无声呐喊二十秒后，瘫倒在床上。“你说，他走掉之后是不是去找人来砍我啊。”
“夏夏，你这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坚强一点！说不定他只是去找心理医生了。”
“我怎么感觉那更恐怖，他是不是准备给我下精神类药物，然后控制我？”
“你说得有道理。”
“随便吧，他爱咋整咋整。
“夏夏，要是他真的做什么了，你就马上换回来吧。”
夏未抿了抿唇，没说话。他想，要是换回来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先不考虑那些东西，世界只要世界还没彻底融合，一切以你的安全优先。”
“好，我听你的。对了，要是你留下了……那你记得替我照顾好柏文玉啊，不对，不该指望你的，应该说你记得嘱托梁哥看好你和柏文玉这两个笨蛋啊。”
“好。”
“要是留下来的是我……”
“我没什么心愿。不过，万一哥哥的记忆保留下来了……反正你跑远点吧，最好出国。”
“啊，那肯定。诶，要是我们变双重人格了……”
“那到时候局面就很省心了。都分手了。”
夏未忍不住笑了，接话：“确实，双重人格不适合谈恋爱。”
原来可以谈，是因为夏未和叶未本质上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两具身体，还能控制切换时间，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双重人格就不行了。
他们默契地没提第四种可能。
夏未和叶未，从八岁那年开始，他们的人生就岔开了，往后，是完全不同的经历，是遇到完全不同的人。
人的性格是由经历构成的。
这样差别很大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组成的人，做事情难道不会自相矛盾吗？
他们没有再聊什么，聊的再多只是徒增烦恼。
夏未庆幸下午请假了，不用见到梁邱昭阳。他打算，之后的日子只待在家里，别的地方哪也不去，降低被暗杀的风险。
夏未脑子里东想西想的，就是静不下来。他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看向窗外的弯弯的明月。唉，想猫了。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柏文玉的脸。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夏未才勉强睡去。睡着了也不安慰，梦中他一直躲躲藏藏，自以为找到生路，见到梁邱昭阳戏谑的笑脸时，才惊觉是自投罗网。
夏未被吓醒了，醒来却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那是笑意盈盈的梁邱昭阳，那一瞬间，梦与现实重合了。
夏未猛地坐起来，低下头不敢看他。
“早上好，夏未。现在还没到上学时间呢，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了，我这就去洗漱。”
打开房门时，他还特地瞧了瞧门锁，没有被暴力打开的痕迹。他懒得去想梁邱昭阳怎么做到的，反正他已经躲不过了。
洗脸的时候，夏未灵机一动，也许，可以趁现在脱离他视线的时候偷偷溜……夏未探出窗外，十九楼，打扰了……
夏未火速洗漱完，他踮起脚尖，安静路过自己的房间，快了，要到玄关了，好，轻轻按下门把手，慢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熟悉的笑脸，怎么看都阴阳怪气，“收拾好了？怎么不穿鞋？”
夏未麻了，不搭理他，低头穿鞋。
“喵～”夏未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好像看见影影绰绰的小猫身影。他马上跑出去关上门，避免菲佣也跑出来。
“怎么突然这么急？”
夏未不可置信，“你没……不，你确实看不到。你没听见那个声音吗？”
“什么声音？”
“没什么。走吧。”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还好，高中生起的比鸡早，街上没有什么人。但走进校园就不一样了——简直是恐怖片现场：有的人走着走着消失了；有的人有几幅面孔，长相来回切换，信号不良似的高频闪烁；还有人凭空出现在夏未面前，差点撞上。
夏未深吸一口气，绕过眼前的陌生同学，然后放慢脚步，让梁邱昭阳先走，自己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梁邱昭阳本人挺稳定的，不闪，夏未决定让他来开道。走得很顺利，没有人挡梁邱昭阳的道，夏未稍感安心……安心个鬼。
教室里面简直是群魔乱舞，人物严重穿模。
天啊，夏未坐下，痛苦闭眼，不愿再看。他决定补觉。这次他睡得很好，没有做梦。要不是梁邱昭阳叫醒他，他就要错过午饭了。他醒来环顾四周，已经到午休时间了，教室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梁邱昭阳有点……体贴了，不止叫醒他，还给他打好饭了……就是，他不太敢吃……
“你没必要这么怕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是啊是啊，也就大清早出现在夏未床边，差点吓死夏未而已。
“这是叶未的身体，我再怎么恨你，也不会伤害你的。”
也是。夏未这才安心开吃。
“夏未，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聊一聊，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夏未僵住身体，含着一口饭惊恐地看着他。梁邱昭阳没理他，笑意盈盈地说下去：
“昨天之前，我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昨天，由于叶未的不告而别太过突兀，没有一点过渡。我想不通原因。我走了之后，开始复盘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发现叶未的账号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他的画风太好认了。而你的账号，自始至终都和他有很大的关联。依照我的性格，我会直接查你的身份。”
“事实上，我根本没查，甚至整整几年都没有反应。直到昨天，看到叶未衣柜里的衣服，再加上叶未的反应，我才确定下来这是你的账号。”
“我意识到我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或者说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夏未没有心思吃饭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脑子很乱。
“早上你的反应实在是很有趣，让我猜猜你看见了什么？”
夏未告诫自己要做好表情管理，挂上冷脸。
“家里的猫？”
“凭空出现的人？”
“穿模的同学？”
每说一个猜测，夏未的冷脸就破碎一分。
“啊，看你的反应，我都猜对了吧。”
然后，梁邱昭阳就收起脸上的营业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在我猜对的份上，夏未，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他的语气是很真诚的恳求。
夏未没有说话，继续吃饭。梁邱昭阳也不催，就这样等着。
许久，夏未吃完了，结束了这顿折磨人的午饭。他抬起头，看向梁邱昭阳，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成定局了。真相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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