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觉得年龄最小的那个无名小卒才是我们要找的主角？”
李絮问道，同时又再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你们一个选择宰相，一个选择国公府内的乘龙快婿，看起来是各执一词有理有据互不相让，可是贫僧觉得单只留下那位重情重义迫不得已的驸马榜上无名是否不太好呢？这样，为了公平起见，我就选择他吧。”
郝敏和胡乾：“你是认真的吗？”
“你这和尚也太不认真了，我可还有其他信息可以确认宰相才是那个妖孽的负心对象。”
“什么？”
胡乾问道，郝敏回答：“这三个人的姓氏全部各不相同，一个姓项，一个姓李，还有一个姓房，没有一个是你要找的姓石的男子。”
“哦？”李絮挑眉说道，“这倒有些意思，那么我们只好一个接着一个单独查了。”
之后，他又拿起那些宣纸仔细查看上面的资料，然后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微敲击桌面意味深长说道：“这个上面说了，那位宰相迎娶的富户出身的小妾尚且活着，就在玄武小巷之内，我们这就出发探望她吧。”
……
李絮带领郝敏和胡乾走在羊肠小道当中，一边行进一边注意这边寻常的布衣百姓居住的墙上挂着的门牌号码，深知这里居住的都是贫民，不比朱雀大街到处富贵繁华，随后踏入一家处于地点深处门可罗雀的宅院里面。
“请问有人在吗？”
李絮左脚伸进门槛，抬眼看见这里虽然从外面看着那么的朴实无华毫不起眼，但是内在的屋前的庭院空旷辽阔，四处放着巨大的缸子和架子，后者上面还晾着上了颜色的布匹，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染坊。
胡乾见了就问：“这里在开染坊不成，可是我们的资料上面说的那个宰相的小妾乃是富户出身，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时过境迁，”李絮说道，“那个宰相尚且还有遭到贬谪任职低下的江州司马的时候，想来在他死后，这个小妾的先是失了夫家的倚仗，接着娘家也出现了困难，所以迫不得已隐居在这。加上我在研究记载她的身世的资料得知，她家出身富户，原本做的就是与女子有关的胭脂水粉和锦衣华服以及珠宝首饰的生意。”
“哦。”
胡乾颔首，表示心下了然，然后又听有人打开屋子大门的同时有些紧张问道：“你们……来我这里想做什么？”
郝敏等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两鬓斑白鹤发鸡皮的老妪缓慢走来，同时李絮伸出手掌放在胸前略微躬身恭敬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对于我们的登门造访和叨扰还望老人家不要怪罪，只是我们有些关于项渽的重要问题想要对你讨教一番。”
“你说的，可是前朝曾经的宰相大人？”
老妪问道，神色有些非比寻常的动容，随后又见李絮大方点头承认，然后说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李絮说道，“只是想问二十年前，在你嫁给项渽大人的时候，他可有过其他类似红颜知己的相好存在？”
“你们询问这个想做什么？”
老妪问道，郝敏见她从头到尾似乎有所防备，本来想着亮出自己衙门师爷的身份震慑一下对方，不料身体刚才稍微前倾一下就被李絮抬手按了回去，听他继续恭敬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听闻项渽大人生前德高望重政绩卓然，原本可以一直居于高位等待功成身退衣锦还乡，不想却被奸人陷害说他当年包庇袒护自己犯罪的学生，导致成了迁臣逐客发放到了江州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如今朝廷有意代替一帮陷入冤案的官员平|反，并且项渽大人的身份显赫一时，所以成了我们的首要的调查对象。事关他的一生的荣辱功过，你又曾是他的妻妾，想来对他再是了解不过，还望你能一吐为快帮助我们洗清他的冤屈。”
接着，他又松开按住郝敏的右手并且给她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边讪笑一边掏出自己怀中代表职位的令牌说道：“啊，对，对，在下就是衙门的师爷，这番前来就是为了调查项渽大人的生平细节，往后为他立碑修传。”
“啊，原来这样，”老妪转换一下情绪说道，“抱歉，我还以为你们别有用心不怀好意。来，都请进屋坐吧，现在时节正值九月，外头天寒地冻不好说话。”
李絮依言坐了下来，面对刚才他提出来的问题，老妪浑浊泛黄的眼睛似乎是在看他又像是在凝视远方，然而无论哪种寓意前者也知她已陷入短暂的回忆当中，然后缓慢说道：“实不相瞒，老爷娶我之前已经有了许多小妾，我也不过是他短暂宠爱过的女子之一，所以我也不知你们具体要问的是哪一个。”
“那么可曾有过会弹琵琶的？”
李絮问道，老妪想了一下，“老爷选人的标准各有不同，虽然都是一些身份低微的角色，可是都是良家妇女，若要问我可曾有过优伶之类的精通乐理的人物，实在不胜枚举，但是或许因为她们的职业特殊，若是与其谈婚论嫁未免有些丧失体统，就算老爷还是宰相的时候也不会想和她们扯上和产生太过亲密的关系，遑论还是犯了错误遭到贬谪的时候，万一不慎落人口实，让朝堂之上的政敌抓住机会大做文章，恐怕老爷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度回到京都，本来好不容易可以官复原职，谁知回程路上竟然一命呜呼，我们这些妻妾无奈之下只好作鸟兽散自力更生。”
“所以，你的意思，项渽大人没有会弹琵琶的相好？”
“是的，”老妪笃定说道，“老爷来到江州任职司马的时候，身上并没带着什么值钱的金银珠宝，就连仆人都只带了两个，为了不让他的原配夫人跟着自己忍受流放的苦楚，便就让她回了老家的祖宅安顿下来，而我因为家中有些薄产被人介绍给了老爷成为小妾，同时一直拿着家里的钱财接济这位宰相。他的身边自然而然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旁服侍，因为生活本就拮据又要碍着我的面子，从没听过他有和什么会弹琵琶的优伶暗度陈仓。”
“好，”李絮闻言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情况我们大致已经了解，待会回到衙门就会再度整理一番措辞呈给有司部门督促他们尽早为着项渽大人一雪前耻。”
“哦，”三人临出门前，老妪激动不已喜极而泣望着李絮颤抖说道，“阁下且慢，老爷虽然命途多舛，但是生前对待我们这些妾室都是极好，不曾有过苛待或者强求，纵然有些风流，却也无可厚非，还望鄙人今日的言论真的可以帮助你们一臂之力还他清誉，这样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这个自然，放心。”
李絮简单告别，两人回到衙门又再进入抽丝剥茧的分析状态，郝敏高兴说道：“你们看吧，我就说这妖孽不会和老头扯上关系，现在果不其然。”
眼见胡乾猜测错误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李絮说道：“你别得意太早，还有两个人呢。”
“我们接着调查哪个，驸马还是无名小卒？”
李絮又再聚精会神研究一下桌子上面的资料，然后正经说道：“这里没说那个无名小卒最后到底做了哪位国公的乘龙快婿，可以证明对方身份的信息少之又少，这可如何是好？”
郝敏适时说道：“现在的国公共有八位，还在京都城内的就有三位，若要知道他们家中成员的相关消息到也不算太难，派人前去打听一番就是。”
“不必这样麻烦，”李絮忽然插话说道，“三位国公的家庭情况我都了然于胸，一个膝下没有女儿，也就没有乘龙快婿，其余两个的姑爷全都不是达官显贵，甚至都没考过功名，所以现在就只剩下那位驸马。”
“可是还有其余驻守边疆的五个国公在呢，你又怎知我们要找的人不在他们之间？”
“倘若真是在这五个国公里面，京都距离边疆山高路远，他们又有兵权傍身，我们想要帮助那个妖孽讨回公道都是犹如蚍蜉撼树一般无能为力，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剩下的驸马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人才好。”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找到他呢？”
郝敏问道，李絮再度探索一番资料说道：“当初皇帝强行让他做了自己女儿的夫君，这个上面提到刚才开始的时候对方百般不情不愿，甚至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可以说是隔三差五撞了两回柱子而后又再割了两回腕子，为了推掉这桩婚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最后都被救了回来并且进行拘禁，个中曲折以及他的最终下落却是不曾记载，只是说了公主陷入党争遭到赐死以后，驸马也就同样消失掉了。”
“想要调查的人如今全都因故无法深度调查，这样实属麻烦。我看为了防止那个妖孽多年以后卷土重来继续残害良家妇女，不如我们把她的遗留下来的魂魄彻底打散，以绝后患。”
感谢观看，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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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琵琶语（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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