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叶想死死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为什么,告诉我—”叶想的声音骤然的高亢,带着如同要撕裂他的血肉的震动。
“父亲。”叶汐镜第一次面对暴怒的叶想,不自觉地后退。
“为什么要杀人?”叶想并非不能接受叶汐镜为了生存杀人,但是他无法接受叶汐镜这样将人命当做玩物,哪怕这些人对演员来说只是没有存在感的NPC。
“为什么?”叶汐镜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她的眼睛变成了全然的黑色,看不见一点的眼白,“我为什么不能杀人。”
“父亲,我们以人类为食,杀人有什么错?”
叶想看着全然陌生的叶汐镜,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叶想的手紧紧拽着拳头,克制着不避开显示着非人一面的叶汐镜。
“我和您一样,”叶汐镜,“我只是沉睡太久了。”
“你杀了她?”这是叶想最不想承认的事实,他总认为一切还有时间。
叶汐镜迷惑地看了叶想半晌,随后点头说道:“我吸收了她。”
她沉睡着,并非对外面的一切茫然无知。她的父亲不愿意承认她,将她封印再幼虫的体内,抑制着她的肉身的成长,但是她的精神却也感知着那个作为幼虫的叶汐镜所感知的一切。
她对于父亲的厌弃并没有多少的感觉或者说不忿,因为他是人类,他喜欢脆弱无用的幼虫,不过是因为人类无知罢了。
她一直渴望着与母亲相遇,那是一个强大的虫族,她会给她所有的认可,他们是同类。
幼虫被吞噬,她终于拥有了完美的肉身,她只想在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母亲抛下。
这个世界,这个母亲,她好喜欢啊。
叶想看着眼前天真的又缺乏人类同理心的叶汐镜,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成了冰块,身体就像是被蛇怪注视石化,再也感觉不到生机。
叶汐镜的情绪通过血缘连同的精神链接传来,是那么的单纯到不可理喻。
“我需要的不是你。”叶想在漫长的迷失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而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声音,那是尖锐的有着怪异节奏的声波震动。
叶汐镜看着叶想的苍白漠然的脸,脸上的血色褪去转为如纸苍白。
“把她还给我。”叶想的声音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尖锐的虫鸣。
“母亲,她不过是幼虫。”叶汐镜似乎终于认识到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杀死幼年的自己作为养料,这是成长必须的代价。”
她在为自己辩解,她的母亲,给她生命的存在,理应理解她的一切,站在她的身边。
她张嘴想要继续说话,但是大脑传来的穿刺一般的痛苦让她难以承受地委顿于地。
她的母亲在拒绝她,甚至想要杀死她。
“为什么?”她绝望地看向叶想,她绝望的发现自己无法再维持现有的形态,她的身体开始出现紫黑色的衰败痕迹。
她的身体在自杀,因为她母亲的意愿。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叶想回答了她的疑问。
更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抗母亲的意志,曾经带给她温暖,让她清晰感知到自己是被爱的精神链接如今却成了她无法逃脱的死亡陷阱。
意志还没有完全崩溃,她可以一点点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自发崩溃的过程,最开始是血液变得乌黑布满的**的毒素,被血液腐蚀的血管变得脆弱断裂,渗出的血液不断污染周围的组织,他人只能看到她可悲的腐坏的外表,却无法感受她骨骼内脏在被腐坏的痛苦的。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的母亲不需要她,她从来都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她想要张口求得怜悯,口中的黑血喷溅,只能发出破败的气声。
她对上叶想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眼睛,在极度的痛苦与悲伤之中,她唯有接受自己的死亡。,她没有错,她的母亲应该是爱她的。
她的母亲应该是爱她的。
她的母亲是爱她的。
叶汐镜倔强地抬起的头颅终于垂下,凝视着叶想的眼睛中属于生命的光辉早已暗淡。
没有看向脚下的破败支离尸体,叶想表情麻木地走到了帐篷外面,被外面热闹的人流裹挟着。
“你不需要去照顾母亲吗?”安月陨提醒道,现在的他蹲下身检查着叶汐镜的身体。
他不被允许留在母亲身边,因为安月形扭曲的占有欲,母亲被他的父亲看守着,如同那些睡前故事中被巫婆锁在高塔的公主,是被恶龙霸占着的珍宝。
“不需要,”安月形说道,“命运是不可改变。”
他看到了跟随在叶想身后的白雨溯,他们终会孕育出新的叶汐镜,相同的悲剧总会周而复始。
他虽然欣赏着叶想的痛苦,那是背叛他的惩罚。他不在乎叶想恨他,但是他开始不想面对叶想现在的眼神。
被痛苦击倒的空洞麻木的眼神。
“金书东,你怎么了?”白雨溯扣住了叶想的肩膀,他看着叶想的背影,跌跌撞撞地被人群裹挟着向前走去。
或者应该感谢过于密集的人流,让叶想没有跌倒的机会。
叶想艰难地汇聚着自己的意识,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雨......”叶想的话立刻被白雨溯截断。
“雨开始越下越大了。”白雨溯看向天空,就像他说的一样原本晴朗的天空如今布满了阴云,细密微凉的雨点洒落,如同眼泪。
在电影中喊出演员名字,这种低级错误本来不该是叶想这样的资深演员该犯的。
叶想抬头看着阴翳的天空,下雨了,他到现在才发现,他想从噩梦一样的现实之中抽离,然而他浮在半空中的灵魂又被人拽回来,如同力竭一般靠在眼前的人身上。
“雨溯,我杀了汐镜。”叶想在剧本信息中说道,“我很痛苦,我知道她是汐镜,但是她杀了汐镜,还杀了好多人......”
叶想的信息杂乱,很难理清逻辑。
白雨溯放弃了理解那些混乱的语言,只是将叶想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徒劳地安慰着他,任由温热的水渍浸透他的衣服。
安月陨突然诧异地看向叶汐镜的身体,这具尸体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原本坏死的机体开始蠕动重生。
母亲,真是心软啊。
虫族的身体是如此的强悍,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死亡的指令解除,身体还会修复,甚至意识也会随着机体的修复而重聚。
“真是麻烦,我也不想被母亲讨厌啊。”安月陨的手掌化为巨大的利刃刺入开始新生的机体。
血肉的触感传来,陌生而又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血液的味道散开。
一个孩子用手握住了他的利刃。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孩子对着安月陨说道。
能进入这里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人类,安月陨与这个孩子对视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恐惧。
“你是谁?”
“这你没必要知道。”
“你如果杀了她,相信我,你的母亲会杀了你。”
“只要我杀了你,他就永远都没机会知道。”
“不要这样做,不要让你的母亲再去承担这样的痛苦。”孩子稚嫩的脸上露出不合年龄的沧桑,“他爱着每个孩子,只是他还太年轻。”
“那他爱我吗?”安月陨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没有意义。
“当然,终有一天,他会明白,他爱你们每一个人。”
安月陨收起了利刃,他舔食着指尖的鲜血。
“我喜欢你说的这句话。”
安月陨离开了这个帐篷,留下这个不明来历的孩子和正在恢复的叶汐镜的尸体。
命运不可改变,叶汐镜会成为这个电影中所有人的噩梦。
安月陨安慰道,我不过是顺从命运的安排。
小小的帐篷中,消瘦娇小的孩子抱着少女黑紫色的坏死身躯,传出低声的呜咽。
这也是汐镜,他的汐镜。
终于快有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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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最深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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