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这座位置偏北的城市便彻底进入了冬季,寒风簌簌,刮卷着落叶打着旋儿飞起,整座城一片萧瑟。
街上行人稀少,偶尔看见几个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露了出来,可见最近的天气有多冷。
扶黎他们最近一半时间住在城外,一半时间住在帝都内,多亏了还算有钱,每次进城都住半月馆这么昂贵的旅舍也并未对他的钱包造成什么负担。
不过从这几周完全没有任务目标消息的情况来看,他们还要在这个小世界耗上许久,综合考虑下来还是有个自己的房子比较好,到时事情结束不想再回来就把房子卖了,也不会怎么亏损。
可惜想的好,帝都可供出售的房子却不多,其中能符合要求的就更是少,几番看下来没一个能满足扶黎心意。
于是只能拜托本地房屋交易处的人帮他留意,有了新出售条件也比较好的房屋就通知他,看在扶黎付出的高佣金份上,对方可谓是有求必应殷勤的不得了,当然也有这边能卖的房子少,买得起的人更少的原因,在此之前只能继续住旅馆了。
冬日的旅馆为客人升起了壁炉提供取暖,然而这样严寒的天气里,哪怕有壁炉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唯有温泉还算可取,但也不能一直泡在水里啊。
阿福阿年刚开始在帝都还挺开心,这边逛逛那边买买,每天都东奔西跑玩得不亦乐乎,然而不太抗冻的他们这几天就有点想回去了,城外的屋子自带结界,冬暖夏凉,根本不用裹着被子待着屋子里瑟瑟发抖,其它什么都干不成。
扶黎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将人先送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帝都,偶尔出去逛街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意外的线索,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去找主角团凑热闹。
今天也是如此,扶黎溜溜达达一路走过去,轻车熟路进了古那屋的后门——这边的后门已经基本成了他的专属通道。
后院空荡荡的,扶黎却是早有所料,自顾自进了店,四下环顾一圈果然在靠窗边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个子娇小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趴着,手指拨弄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铃铛,有一下没一下,活像只手欠的猫。
对面的青年则面容沉静,眼神专注地落在书页上,对铃铛声置若罔闻
另一位毛野就没那么注意力集中了,一本书翻来覆去也没看上几页,一瞧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主。
这不扶黎刚刚进来,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他,还顺势抬起手挥了两下。
扶黎走过去跟着坐下,先瞅瞅另外两个,再瞅瞅毛野好奇地问:“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安静,冬天太冷冻僵了吗?”
毛野摊开手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应该说是信乃最近变安静了,庄介一向随着他,自然也安安静静,不过庄介本来也不是什么闹腾的性格。”
说着那边庄介放下手里的书,冲扶黎点头示意,下一秒又垂下眼一头重新扎进了书中。
而信乃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到来,转过脸冲扶黎张张嘴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好久不见。”
身体却依旧摊在桌上,一副困倦的完全爬不起来的样子。
扶黎本想调侃他两句,目光落在信乃脸上时瞬间却忽然定住,嘴角的弧度慢慢平了回去,扶黎的眼中已经毫无笑意,他一把将信乃薅起来,仔细对着他的脸色看。
信乃猛地被拔起,一时间人都清醒了许多,眼神略微懵逼:“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他伸手去摸脸,还想着就算脸上有脏东西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拿下手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扶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扶着他的肩膀神情严肃,开口便是问道:嗜睡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嗜睡?”信乃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却下意识开始回答:“大概两个多周前吧,先是明明睡满了时间,早上却很难起,后来发展成只要坐下来就很容易困,没精神,我以为只是冬天到了,就跟动物一样需要冬眠。”
扶黎听完眼神一言难尽:“你以前冬天也这样?”
“那、那倒不是,以前都很正常。”
“既然如此,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应该立刻重视起来,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给自己安排了冬眠的习性,冬眠是能说有就有的吗?”
扶黎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都嗜睡成这样了,是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紧张,这个家伙倒是悠哉悠哉,自己给自己看起病来了。
信乃还在状况之外,对面的庄介却是立刻听出扶黎的言外之意,顿时书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便迅速走到信乃身旁,也低头去看他的脸色,然而看了半天除了困倦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事关的信乃的身体问题,庄介不复平日的沉稳,急切地向扶黎询问起来:“您可是看出了什么,信乃的身体问题很严重吗?能不能治好?其实我也早有察觉,但带他看医生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只以为是最近城中妖鬼太多他才会感觉疲惫。”
寒冷的天气虽然让人类和动物减少了活动,但妖鬼却不受影响,甚至有在冬日活动更频繁的妖怪趁此机会在城中大肆游荡。
庄介说着说着脸色不太好:“现在看来那些都不是原因,人类医生看不出来,是因为他的病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由妖鬼这些非人生物造成的是吗?”
迎着庄介殷切的眼神,扶黎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看这个样子像是被什么给东西侵染了,我对这气息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忘记到底是什么了,但它让人昏迷,渐渐的灵魂和□□分开,只剩下一具躯壳……”
奇怪,这个症状怎么越说越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最近过得太平稳,以至于一时忘了第二次来这个小世界前鬼灯说过的话,扶黎摇摇脑袋,整理好思绪继续往下说:“幸运的是这东西对人类的伤害更大些,信乃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所以只是感到困倦疲乏,事实上这就是身体在本能的对抗,我也说不好再这么下去到底是他自己扛过去还是越来越严重。”
扶黎没有说的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很可能是侵染信乃的东西更胜一筹,两个多周前扶黎见到他时完全没有察觉,之后又见过几次还是没发现,今天才明显看出不对劲,这很可能说明侵染程度在加深。
不过这只是没有根据的个人推测,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过度担忧,扶黎选择暂且按下,安抚道:“先回去看看教会那边认不认识,我这边也会尽力回忆一番到底在哪里见过,如果有消息了我会尽快联系你们,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那一切就拜托了。”
出了这么一档事聚会是聚不下去了,庄介当即带着信乃返回四兽神的宅邸。
一到地方庄介不由分说先把信乃送回房,强制按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哪怕信乃反复强调自己除了有点累,其它一切都好。
“现在感觉好不代表之后不会忽然恶化。”庄介眼神满是忧虑,仿佛一下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身体孱弱的竹马,只能日复一日躺在光线昏暗的房间,苟延残喘地活着。
害怕他哪天就不能再睁开眼睛,害怕只是出去一会儿再回来信乃就不见了,类似的担忧日复一日萦绕在庄介心头。
本以为不会再体会那种心情,没想到仅仅5年就像诅咒一般,兜兜转转又让他遭遇了这一切。
或许是看穿了庄介的心事,信乃没有坚持从床上下来,他乖乖躺在被窝里,明亮的眼睛直率地看向庄介,语气平静:“不要担心,庄介。我没那么容易死去,我向你保证。”
青年沉沉垂下眼睫,对视间他终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我相信,现在乖乖休息,我去找里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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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扶黎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这种症状,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鬼灯只提过一嘴,然而自从到了这个小世界,半个月过去一切风平浪静,搞得他完全没机会“复习”。
为此扶黎专门回了一趟城外住所,询问过阿年后,幸运地发现他们还记得。
阿年轻声细语,手上不忘继续勾针,他最近爱上了做毛线小饰品:“上次不是还带回来两瓶药吗,其中一瓶就是解药,我给收到您房间的柜子里了。”
“哦,是有这回事来着。”扶黎一拍手,感觉自己的记忆终于恢复。
去房间先把药了出来,不过巴掌大的蓝色小瓷瓶,里面装了大概五十颗左右的药丸,药丸个头不大,还不到豌豆一半大小。
瓶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用法:一次一粒,一天一次,药效较强,起效后建议暂时停药,观察一天,若还有问题再行用药,重复上述过程。
鬼灯给的药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说服四兽神的人相信,而且药的来源也很难解释,总不能拿着药上门就让别人吃,虽然他是好心,但别人不知道啊。
扶黎一时沉默,坐在床边苦苦思索起借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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