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狐开始手忙脚乱地收火,一番操作下来好险没把这片地给烧没了。
剩下来被火烧成一团的敌人难以下手,就这么烧下去有违他们的良心,但不用火又肉眼可见的困不住对方。
也不是没想过用火把对方围起来,但保不准对方狠下心直接冲出去。
尾崎要只能对信乃提议:“趁现在你去把他的头砍下来怎么样?”
信乃震惊脸看过去,脱口而出:“你有病吧!要不我把刀给你,你自己去砍。”
说着就要把手里的村雨给递过去。
尾崎要连连推拒,很客气的样子:“村雨和你签订了契约,自然只有你才能发挥出它的力量,如果不想砍头,上去捅一刀也行。”
信乃斜眼:“我现在只想给你来一刀。”
但尾崎要说得有道理,趁他病要他命,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在信乃考虑着是不是真的上去来一刀,并为此做着心理准备时,眼尖的他忽然瞧见对面树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他神色一变,不由握紧了刀柄。
那是一抹极为浅淡的蓝色,就像是雨后初晴万里无云的天空,在满目绿色之中冒出来异常扎眼。
尾崎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只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不由问道:“怎么了?”
信乃低声道:“树后有人。”
“你看到了吗?”尾崎要眼神警惕:“难道是同伙?”
不等信乃回答,树后的人仿佛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不再躲藏在两人面前现身。
扶黎总算知道为什么鬼灯一直强调决不能让不同世界的生灵随意越界,原来是因为力量不兼容,很容易出现现在这种结果,双方对峙无从下手。
倒在地上的野神更是倒霉,虽然逃离了地狱,却又宛如身在地狱,焦热地狱的刑罚不过如此。
面对两人警惕的目光,扶黎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不好直接将人卷走,这样很不礼貌。
但万变不离其宗,态度友好是上策:“真是抱歉,打扰了三位之间的切磋,但事关我的任务,不得不插上一手。”
黑发紫瞳的青年说话很是温柔,看着并没有恶意,但信乃还是没有放下戒备,笑着捅刀子的大有人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
扶黎并不在意自己被警惕了,这本是人之常情,他一只手伸出去,在即将接触到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雨笠前,忽然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
转而拿出干净的帕子垫在手下,这才将手搭在了对方肩上。
不曾停息的蓝色狐火并未灼烧他靠近的手臂,在挨到野神的刹那,狐火好似遇到了对手,瞬间被压下去,最后消减于无。
获得喘息之机的野神像是滩涂上失了氧的鱼,大口喘息着,他不知道这个熄灭火焰的人是谁,但想来这个世界他是没有朋友的,仅剩的理智瞬息间便做好了决断,他拖着尚在隐隐作痛的躯体闪身……闪、闪、没闪动。
那张脏兮兮的脸惊恐地抬了起来,然后他看见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孔,只让人感觉上天在捏这张脸的时候一定花费了许多心思,近距离看之下更是让人目眩神迷,但现在这张脸只让雨笠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已经无暇去看对方的样貌,只知道这个“好心”帮他灭火的人绝不是真正好心,此时的境况甚至有些该死的熟悉。
被关在地狱受刑时每每想要逃跑便总不能如愿,其中原因便是那些地狱的狱卒官吏,有几个狱卒长得很是好看,但她们的本事也和她们的脸一样出类拔萃,更是喜欢在别人看到希望之际将人踢落谷底,非常之“恶毒”,雨笠不知多少次都快逃出去了,又被她们“笑眯眯”抓回来,还美其名曰这也是惩罚的一环——心灵磨灭。
以至于现在雨笠看见长得好看的都会不由自主一哆嗦,可恨今日在这里还聚集了三位,尤以眼前为甚,真是和地狱那群死家伙一模一样!
他撑着一口气,努力维持自己平静的表情,虽然心下已经颤得像有十八头鹿在蹦跶,开口还是要稳得住:“你是谁?为何要拦住我?”
扶黎哼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你也不知道吗?”
雨笠初时有些茫然,很快不知想到什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你、你是……真是阴魂不散!”
这话说的,扶黎有些不高兴,他还没嫌弃这些讨厌的亡者一天天想着越狱,害得地狱工作量暴增,连他这个编外成员都要加班,这人竟还敢骂他。
于是一下没控制住,手一使劲儿,只听“嘭”一声,野神面部朝下,狠狠摔了个狗吃屎,鼻梁差点没被砸塌。
扶黎拍了拍手,假模假样道:“真是不好意思,没砸疼吧,不过没关系,等回到你该回的地方,这样的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他在这儿跟出逃的亡者“叙旧”,那边的信乃却是再也等不住,脾气急的他干脆直接发问:“你到底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尾崎要在一旁拍他:“礼貌一点,你看看怎么又急起来了?”
“走开,烦死了!”信乃像挥苍蝇一样挥开尾崎要,心里直犯嘀咕: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礼貌,真是话多。
扶黎拎起地上黑乎乎的野神,像是在拎一块破布,虽然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向来不喜欢话不说完就走,自己也最是讨厌遇到这样的人,便挑着能说的遮掩着解释道:“这家伙原本是个被人供奉的小神,因为失去了信徒便开始四处作乱以求重回神位,我们本已将他控制关押,谁料旬日之前竟被他趁乱逃脱,这次只是奉命前来抓捕,还望两位行个方便。”
难得说这么官方的话,一长串说完扶黎感觉嘴巴都不利索了,只想赶紧把这倒霉玩意儿给扔回地狱去。
奈何对面两人尚且存疑,看着不像是肯轻易放他走的样子。
若是实在无法,扶黎也只得强行脱身,他并不想起正面冲突。
这样的说法让尾崎要案子生疑,准确来讲在这片土地上,最大的神学机构就是教会,教会如果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但现在忽然冒出来个自称在逮捕“神明”的组织,总让觉得心里不安。
尾崎要拦住想直接问的信乃,他脾气不好,话一出口指不定就会惹怒对方,还是先稳住为妙。
暗自斟酌了一番,尾崎要看向对面的青年,尽力让自己表现的不像是想对他刨根问底:“把他抓回去后,山下那个忽然返老还童的村民怎么办?”
扶黎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只能告诉你,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有严格的规范限制,并不能主动在他人面前现身,若是遇上普通人少不得要混淆他们的记忆,至于更多的我不能再说,有一天或许你们能够知道但绝不是现在,而那个不幸被夺走寿命的村民,也会在不久恢复如常。”
讲完这些,扶黎不欲再多说,未免被过多纠缠他暗自施术,下一瞬身影便仿佛雾气般迅速消散,而人已经到达数里之外,平时他也不这么赶路,消耗太大了。
短距离还好,要是长距离非得累死不可,再加上现在还带了个累赘。
将手里的累赘扔到地上,扶黎四处看了看,忽的眼睛一亮,他径直往前走了几步,拨开一丛长势茂密的野草丛,一口废弃许久但尚有活水的水井顿时出现在眼前。
扶黎面上不由露出喜悦之色,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还真能找着啊……”
来之前鬼灯给了他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这个世界目前还能使用的地狱入口,为了不被不明情况的人类误入,这些入口都在荒山野岭,还做了一定的遮掩。
当时扶黎就很担心自己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万一离自己落脚地很远怎么办,年久失修不能用怎么办?
现在感受到的这一股虽然浅淡但毫无疑问的黄泉之气,扶黎终于放下心来——这个入口看着还能用。
转身重新拎起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野神,扶黎纵身跃下水井,触水的那一刻就像是穿过了虚幻的结界,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纹迅速将两人吞没,然后重新归于平静。
穿过地狱入口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来了一场不太刺激的蹦极,落地时轻飘飘的,感觉一级棒,跟篁说的那种猛的砸下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落地地点也非常巧合的在阎魔殿大门口,甚至不用多走一步路。
他拎着手上的“东西”就进去了,也是赶巧,鬼灯正好在大殿中处理文书,扶黎毫无怜惜之意地将人扔过去,“噗通”一声闷响,对方被砸得短暂清醒了一瞬,又支撑不过痛意再次晕过去,看样子可能第二天都缓不过来。
鬼灯动作一顿,他看一眼落在自己案前被捆成一长条的不明物体,又看了一眼扶黎,然后从书案后绕了出来,蹲下身将这不明物体翻了个面。
虽然对方蓬头垢面,鬼灯依靠特殊的辨认技巧依旧将人认了出来,顿时颇为欣慰的样子,赞许道:“本以为要花上些时间才能重新把人抓回来,没想到才一周事情就解决了,你效率果然很高。”
逃出地狱的亡者大多都有些真本事,当然没有真本事也逃不出去,被这样的人逃出去别说是抓回来就是先找到他的藏身之处都要费一番力气,因此鬼灯早就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
之前他还大发了场脾气,严令狱卒之后绝不可懈怠,弱叒再出现和这次一样的情况,就不只是罚他们一周工资这么简单了。
狱卒们被吓得纷纷绷紧了皮,个个眼珠子瞪的贼大打起十二分精神,力求一只苍蝇都不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飞走。
而现在这两个被唤来押人的狱卒猛一瞧清地上的条状物,立刻就被唤醒了失去工资的痛苦,于是越想越来气,干脆抓着对方两只脚给拖走,一路“哐当哐当”狂撞不止,不只是路过的桌子,就是离了十万八千里的大殿内的柱子他们都要绕过去让人撞两下,公报私仇在这一路的烟尘滚滚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鬼灯对此适应良好,可见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唯有扶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尚在适应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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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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