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僵(八)

“客人来了,欢迎欢迎。”

老板娘和蔼可亲,指了指最近的一张桌子,用抹布擦了擦,示意翟小溪与白祤入座。

和白天的桥段一模一样。

两个人杵着没动。

小鬼倒是很开心,乐滋滋就坐下。

“你做的很好,今天晚上可以吃面条。”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鬼孩。看样子,她早就认识他了。

“你是人是鬼。”

翟小溪咽了口水。

其实翟小溪心里清楚,这两个答案都是否定的。如果是人或者是鬼,翟小溪早就可以看出来了。

可是今天白天与白祤来这家面馆时,翟小溪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只能证明,这个老板娘是第三种存在,她甚至可以在翟小溪与白祤面前轻易掩饰自己不同常人的地方。

翟小溪蓦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他们吃饱了走出面馆就碰到了老赵老婆,后者还嘀咕了一句“这地方有什么可吃的”……

老赵老婆显然看不到这家面店。

一切都像是为翟小溪与白祤特别准备的。

牛肉面很快端了上来。面条是冰凉的,鬼孩砸吧着嘴,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老板娘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翟小溪:“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云阳。你是安武县的树精。”

白祤开口。

老板娘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小鬼身上,眼里多了一丝慈爱。

“白天你告示上贴的小女孩,她也死了,对么。”翟小溪问道。

“她叫若若,比小科小一岁。这些孩子是差不多时间死的,所以经常抱团出现。不过这阵子,若若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科就是那个正在吃面条的男孩,听到了若若的名字,黑瞳骤然眯了起来,杀气腾腾,凶戾至极。

翟小溪顺了顺他的毛:“你乖乖吃面条,吃完了再说。”

鬼孩子一秒钟变乖,低下头,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前面明明吃了好几个包子……

怎么和白祤一样,长了一个无底洞的胃。

翟小溪凉凉的瞥了一眼白祤。

后者:???

“你指挥小鬼把我们带到这边,想必有什么事情白天你没有传达到位。不如你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我们,两边都省事。”

这个树精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也不像是驱使小鬼为自己作恶的,翟小溪开出了条件。

“天命都有定数,我一个树精只能算一步,不能步步都算对。干涉太多,我怕我也难逃此劫。”

“你在这里多久了。”白祤问道。

“八百多年。我原本是安武县后山的一株茶树。”

人家不是建国以后成的精,是早就成了精怪,落户在这里没有挪窝过。

“安武河里有没有河神?”白祤又问。

问到了痛处,树精的声音一下有些激动起来:“现在没了!……”

不舍,心疼与愤怒,树精的情绪起伏的很快。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缓缓的平复了感情。

“你们再去后山看看,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这个,给你们……”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方方正正,肥皂一样的东西。

翟小溪凑近了鼻子下闻了闻,浓郁的树皮的味道。

这是一块上好的树脂。

“希望帮得上你们的忙。”树精叹气,看了看鬼孩小科。

门帘拉开,五六个孩子一个挨着一个走了进来。

最大的十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三四岁。

孩子们和小科一样,都是身上裹着黑色戾气的魂魄,有几个还在抽抽搭搭的哭,但是声音很小。

小科看到了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子以后明显开心了起来,他从椅子上跳下去,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前。

所有孩子都在等着树精开饭。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给自己积德吧……”树精叹了口气,“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即便自己能做的不多,也容不下那个东西继续作恶。”

离开前,翟小溪回头看看一桌子坐的规规矩矩的小鬼,声音有些不忍,对树精云阳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要把这些小鬼清理干净……”

女树精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和普通的道家人不一样,甚至……你们不属于这里。让孩子们吃一顿饱饭,等你们把事情办成了,我让他们乖乖听话跟你走。”

得到了承诺,翟小溪和白祤没有再作纠缠。

他们走到面店门口,那个叫小科的小鬼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在小伙伴们中间,他显得很开心。

面店消失了。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无休无止。

翟小溪看向白祤:“咱们再去后山。”

--

康城监狱原本建立在城中,因为这几年政府规划,将偌大的地级市监狱转移到了安武县。

安武县依山傍水,地势复杂,监狱本来收容的犯人也不多,就这样太太平平的过了许多年。

直至五年前,安武县接二连三的开始有儿童失踪,才开始打破了镇子的宁静。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年龄都在小学与幼儿园的阶段。

一波一波的警 察进驻进来,案子拖了又拖,失踪的孩子依然杳无音信。

时间越久,孩子的生存率越低,丢孩子的家庭越是心急如焚。

县城风平浪静了那么多年,在人人自忧的大环境下,家家户户团结起来,警民开始联合排查谁是潜在犯罪。

那个年代人员流动率远不及现在这么高,安武县鲜少有外来打工者。

街上多几个陌生脸孔,立刻就会吸引到别人的主意。

这时候,一个行踪神秘的男人跃入了众人的视线。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是个单身汉,胡子拉碴,眉眼阴沉,听口音是北方来的。

他租在主街一个面铺的二楼阁楼里,平日里给安武县一些商铺打打零工,卖卖苦力。

没有朋友、没有亲属、甚至他在镇子上呆了两个月没人知道他准确的名字。

他打工的铺子里有人看他力气大,喊他一声“大力哥”,众人也都跟着这么叫他。

整个镇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外乡人,众人明里不说,却暗中对他留了神。

事情出现转折,是店铺老板的外孙女无意中爬到二楼阁楼玩耍时,经过大力哥的卧室,无意中瞥见了他桌子上放着一顶黄色的小帽子。

帽子上用红笔写着“安武小学”的字样。

小姑娘吓坏了,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时任安武监狱狱警的杨广全。

杨广全报了警,和自己的同事们破门而入,将在吃面条的大力哥抓了个正着。

大力哥黑了脸奋力与警 察扭打在一起,最后被杨广全敲了一计警棍,昏过去以后拖上了派出所的车子。

大力哥醒过来以后,杨广全把帽子丢他面前时,大力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河边捡的”,之后无论如何审问,都不再说话。

嫌疑人落网是初秋,由于大力哥完全不配合审问,到了入冬,这个案子都没有结。

县城再没有丢过孩子,可是原来的那些孩子却依然下落不明。

上头的压力越来越大,人人都认定大力哥就是人贩子。

康城的警局去了大力哥的老家好几趟,了解了大力哥的前半生。

父亲去世的早,家里没有兄弟姐妹,老母亲只有大力哥一个孩子。

前几年得了肝病,身体越来越差。

大力哥祖上三代务农,家里一贫如洗,再加上母亲的医药费,娘俩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每况愈下。

大力哥在当地被警方通缉过,罪行是偷窃金店。

为了逃脱惩罚,大力哥改头换面去了陌生的小城安武县,准备做几年苦力攒攒钱再把家乡的老母亲接过来。

这也是他完全不配合警方的原因之一。

紧接着,县城里不断有人举报大力哥诡异的行迹。

在那些孩子失踪的地方,有好几个目击证人口口声声说见到过大力哥在附近徘徊。

当时没有监控覆盖大街小巷,那些市民的言之凿凿就成了给大力哥定罪的铁证。

大力哥认定了自己百口莫辩,对审讯更加负隅顽抗。

这时候让大力哥彻底崩溃的消息传来——老家的母亲病逝了。

这消息还是远房的一个亲戚心血来潮去看望大力哥母子时才发现,老太太已经僵硬在一贫如洗的家里好几天了。

而警 察就埋伏在大力哥家附近等待可能的同伙出现,却没人及时发现这一幕……

羁押阶段,大力哥被安置在安武县监狱旁的看守所里。

这个消息,是杨广全告诉大力哥的。

听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他没有动怒,也没有流泪,而是木讷着脸,问杨广全要了一只烟。

杨广全递烟给他时,大力哥直勾勾的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

大力哥死了。

早晨送饭的狱警推开他单人隔离间的小窗,看到了仰面倒地,睁大双眼的大力哥与他额头上干涸的血。

隔壁房间关押的犯人听闻后差点崩溃:“警 察同志!我昨天晚上听到两声‘咚咚’声!我以为他在用拳头敲墙呢!”

一个人死在了自己的隔壁牢房,这件事让任何人听到都会不寒而栗。

关押时期死去的嫌疑人,又没有家属来认领,当时强制火葬还没有普及到此。几个狱警把他抬去了后山,埋在了乱坟岗里,匆匆给他做了一个木头牌子,就这样了事。

大力哥死了以后,警 方迫于压力,宣布结案。可是丢失的那些孩子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没有找回来过。

杨广全得了怪病。

明明没有抽烟,却时时刻刻能够闻到鼻子前萦绕的烟味。

更有甚者,还几次白日见鬼,他看到大力哥坐在他家,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只是盯着,不说话。

找了点关系,杨广全从司法体系里全身而退,去了安武县的纺织厂工作,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年。

杨广全把陈年旧事说出来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歉疚、心有余悸。

翟小溪开口:“大力哥的名字是孙凡,对么。”

杨广全点点头,有些意外。

翟小溪解答了他的疑惑:“昨晚上我们去了后山。孙凡的墓被大水冲走了,塌方凹陷的地方,正好是掩埋他尸骨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了一个牌子。”

云阳这个精怪是从《抱朴子》来的~

明天入 V 啦!!晚上六点,万字肥章会完结沉僵这个故事,揭晓背后的隐秘!

在接下来的小说主线里——

白祤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嘞,他与小溪组队是不是巧合嘞,杜鹃会轻易放过两人吗,捉鬼二人组会不会招兵买马呢,小溪如何攒经验打怪升级扬名立万抱得美男归(大雾)呢……后面都会一一写到的!

希望大家不离不弃,多多支持,我会勤奋码字回馈大嘎的!

么么哒!群笔芯 biubiubiubiu!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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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沉僵(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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