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椿来这儿已经两周了,新家依旧空空的,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卧室的一张床,还有餐厅的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他实在没想到地狱原来待遇这么好,不工作都有高额补贴,即使缪塞尔说这是“新人福利”,不过给钱就收着嘛,而且他的要求也不高,他完全可以靠这点补贴活下去,于是他就在家里宅了两周。
门铃声将他从梦境里拉了回来,他看着那挂着红月的天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鼻梁骨,有些疲惫地拖着身子走去开门。
缪塞尔瞧着他,又不肯进来,每次都要季椿说出那句,“你来了?进来吧。”
虽然季椿不太懂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但既然他想这样,那就依着他吧。
“你有钥匙,为什么还每次要我开门?”季椿拧开水龙头,将菜篮子洗了一遍递给他,抬眸看人,“而且都是晚上?”
缪塞尔接过菜篮子,将菜一点一点地掰开仔细地用清水冲刷一遍,最后放进篮子里。季椿看着他,叹了口气,本想再问些什么,只是最后都咽了回去。
正打算走开将厨房就给他,就听见他轻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季椿回过头去,只见人用水冲着手,眼见着发红了些,季椿皱眉将水龙头关了,“你干什么?”
兴许是语气重了一点,缪塞尔这才看向了他,搓了搓掌心,“……对不起,不要生气。”
季椿又叹了口气,每次叹气脑子里都能依稀记起来昔日好友总在自己耳边吐槽自己像个老大爷似的,“没有,是我有些急了。”
“季椿…”缪塞尔又唤了他一声。
季椿笑了笑,觉得他很幼稚,“我在,你今年几岁了,这么会撒娇?”
“2563岁。”缪塞尔如实回答。
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被这个数字震惊到,即使缪塞尔解释过这相当于人类的25岁。
“你是梦魇,以后要找工作的。”缪塞尔道,“艾琳达让我照顾你。”
“其实是监视,是吧?”季椿挑眉道。
“不是的。”缪塞尔有些着急道。
两人各自都沉默了一阵。季椿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头发披散在肩上,季椿就走过去帮他将头发扎了起来,虽然卖相不怎么好,到用处到位了就行,季椿这么安慰自己。
看着缪塞尔操着熟练地刀工,像是做了无数次,洗菜放菜,下调料,下多少,这似乎他都了然于心。
季椿好奇地问,“你很会做饭?”
缪塞尔晃了晃脑袋。
季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在摇头,无声地笑了两声,“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缪塞尔回忆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我就做过…一次。”
“就这一次啊?”季椿瞬间笑容僵在脸上,因为他是天生的厨房杀手,有过两次炸了厨房的优秀战绩,结果当然是被自己亲爱的妈妈追杀。他挠了挠头,“天赋啊?天使都会吗?”
“不知道。”缪塞尔道。
季椿曾听酒馆的老板酒后吐真言,说缪塞尔来到地狱之后就失去记忆了,一开始什么都不记得,性格也内向不和别人说话,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搭理他了,有时候见他可怜老板会去给他送点吃的,后来,两个人熟悉了,缪塞尔才说他并非什么都不记得,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他告诉季椿那段回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季椿的嘴比脑子反应的要快得多,眼见得缪塞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他连忙摆手,解释道,“啊啊…那个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就是想告诉你。”缪塞尔说着差点就剁到自己的手,季椿眼疾手快将其拦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故作生气地让他小心点。
缪塞尔盯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又出了神。季椿看不下去了,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认真点,跟你说话呢!”
缪塞尔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他,“知道了。”
季椿说完了又觉得自己似乎太啰嗦了,便收回了后面想说的话,强调了一句,“小心点,不许有下次。”
缪塞尔似乎知道了他很吃这一套,所以只要是有什么事,他就会可怜巴巴地用那双红眸盯着季椿,然后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那么季椿就会无条件答应他。
季椿当然知道这个破小孩揣着什么心思,只不过触碰到底线的问题,就会选择一笑而过转移话题。
“好了,你愿意做就做吧,我去房间了。”季椿完全没睡够,打了个哈欠,曾经还活着的时候当医生本就一年到头就没体息过几回,现如今好不容易死了,那肯定要摆一段时间充会儿电的。
季椿抬脚刚进房间,他就跟了过来,季椿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也想睡?”
缪塞尔十指轻扣,垂眸搓了搓掌心,有些纠结地道,“可以吗?”
季椿让开一步给他进来,困得沾床就睡了,完全没有顾及他什么。缪塞尔站在床边无措地看着他,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慢慢爬上床来。
这张双人床很大,他们背对着背,中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缪塞尔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脖子,回过头看了一眼正熟睡着的季椿,被子很短,缪塞尔没有盖到太多,就索性将被子全都给了他,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这才安稳地闭上眼睛。
醒来后的季椿有些懵,脑袋糊成一团,他翻了个身摸了摸旁边依旧温热的被褥,睁眼发了会儿呆就起来了。
变成梦魇后视力好像恢复了,他捧着清水摸了一把脸,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愣——镜子里的这谁?!头发怎么全白了…?!发尾怎么回事!怎么还…带点紫色!
他冲出浴室,在厨房里找到了缪塞尔,正准备询问他些什么,却见人正盯着锅里的东西发呆。
“怎么了?锅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季椿道。
回过神来的缪塞尔露出慌忙的神情,辩解道,“不,没什么…!就是……”
“什么瞒着我?”季椿抱胸看着他。
缪塞尔执拗不过他,只好道出原委,“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锅里的东西……不能吃了。”
“所以…?你又去买了一次菜,又做了一次?”季椿震惊地看着他,这比刚刚镜子里见到的不是自己还要觉得惊讶。
“是…”缪塞尔道。。
季椿压抑不住嘴角,他捂着脸无法直视眼前这个人的脸,缪塞尔以为他生气了,正准备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季椿在捂嘴笑,这让他更加疑惑,这是他读不懂的情感。
季椿收回笑容,咳嗽一声故作正经,“那个,也不用这样,不吃也罢,出去吃也是一样的。”
“这不一样!”缪塞尔立刻反驳他,硬气不到一会儿,又泄气了,“不一样的…”
季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笑了笑,“好好,那就吃。”
缪塞尔跟地狱的鬼怪生活了一段时间,只能分辨出那些简单的情绪,像是开心,伤心,生气…但是缪塞尔不太懂眼前这个人的想法,他很奇怪。
季椿对于缪塞尔那疑惑的眼神已经习惯了,曾经又想着要解释,却发现他根本理解不了,所以就告诉他,“这是开心。”
缪塞尔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饭菜端上桌时,季椿才记起来他刚刚要问的事情,“为什么我的脸变了…还有头发?”
“来到地狱变成鬼怪后的一周,都会变化的,只是你的慢了点,嗯…可能你的变化比较大吧?”缪塞尔道。
季椿淡淡地道,“这变化也太大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嗯…没以前的好看。”缪塞尔小声道。
季椿听后噗嗤一笑,“不是?你的审美挺奇特啊?”
缪塞尔闷闷地看着他,“实话。”
“好吧,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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