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天冷的时候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会觉的特别心安,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天气变冷,整个宅子都知道的一件事,泽哥儿会开始懒床,一般都赶不上花厅的早膳。打小就这样,荣老太爷甚至为他改了规矩,到了冬天,各小院就在自己屋里吃早膳,大厨房端热乎的送过去。
每房只有一个粗使,荣泽小的时候,各小院里也有很多小孩,粗使们忙的焦头烂额,给各小院添粗使,不可能的,荣老太爷某些时候有些抠,于是往各小院送早膳的事就落到大厨房的粗使身上。
过了立冬这日,花厅便不摆早膳。
花厅不摆早膳,主院很显冷清,全老太爷没什么感觉,他是继爹,正如老伴对阿溶,他对前头的几房没什么过多的感想,处理完手头的事,问院里的粗使哥儿,得知小儿醒了,在屋里吃早膳,眉开眼笑的过去瞧瞧,吃得香不香,冬日里养的好,来年春上长个头,就不会瘦巴巴。
今儿早膳是馄饨,纯肉馅,肉馅很嫩,鲜香,汤里扔了虾皮,葱花,细细碎碎飘在碗里,卖相很好,闻着很香。
一碟一料酱,旁的屋里是豆酱,泽哥儿屋里是一料酱。
一碟红枣花卷,满满一碟,其实只有四个。
一碟隆昌记的如意糕,堆成塔状,一数,共八个,两口一个。
天热的时候,屋里的糕点,荣泽吃一两块,天冷,他没什么兴趣,冷,硬,噎。
小侄子们爱来他屋里吃,随着小侄子们一年年大,比起吃更爱玩,侄子们鲜少在主院里嘻闹玩耍,荣宅大,有的是地方让他们玩。外头玩出了趣味,小叔就扔到了脑后。
现在嘛,荣泽发现小孩哥口味偏甜,喜欢吃肉,吃肉可能是身体需要能量?吃糕点时,会吃的格外珍惜,吃得很香,刚发现时有些惊讶,盯了许久,小孩哥不好意思的背过了身,他连忙拿起一块糕,掩饰的吃了一口又一口,盯着旁人吃东西,当真不礼貌,切记切记。
本来想让大厨房不送糕点,小孩哥爱吃,先留一留。
等小儿吃完早膳,全老太爷告诉他:“再有五日便是阿慕大婚,你五姐兴许会提前回来,阿慕是长房长孙,依兰姐儿的性子,应该会把家里的两个小郎君带过来。你大姑小姑约摸也是近两日会回来,阿慕大婚是桩大喜事,泽哥儿,”他顿了下,面色犹豫:“你小叔会赶回来吗?”
荣老太爷的阿父阿娘,生有四个孩子,第一个是姐儿,第二个是郎君荣老太爷,第三个是姐儿,第四个是小哥儿。
荣泽的爷爷,旧观念重,是个老顽固,小儿子想留家里(几十年前,在当时哥儿留家里很少),荣泽的奶奶觉得可以,他爷爷不愿意,小哥儿一气之下远走他乡。
荣老太爷同意四弟留家里,他和阿父说自己的想法,挨了阿父劈头盖脸一顿骂,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离开。
荣家到了荣老太爷手里,他脑子活,荣家日渐繁荣,没有忘记弟弟,到处找其下落,几年前总算让他找到了,基本上是一年通一回信,信里写的什么,兄弟俩聊了什么,全老太爷不知,他没见过信。
他是怎么知道信的呢,有一回,信送到了门房,恰巧他从外头回来:“老太爷的信?让我瞧瞧。”
门房反手藏起了信,支支吾吾的回答,得过老太爷的吩咐,四老太爷的信,得亲手送书房,送到老太爷手里才成。
晚间,全老太爷主动提起信。
荣老太爷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哦,老四的信。
没有别的话,全老太爷便再也没有主动问起过。
阿慕婚期将近,全老太爷想着老伴什么时候提一嘴荣四,没见吱声,他不想开口问,坐不住,跑过来跟小儿说说话。
“小叔会过来。”荣泽见过信,是他六岁的时候,阿父兴高采烈的拿信与他看,与信一道来的,还有个长命锁,很漂亮的一个锁,金灿灿地,镶了个红宝石,轻轻摇晃,会响起细碎的金铃声。
长命锁他没有戴,戴不习惯,一直放私库压箱底,隔一阵儿,阿爹就会拿出来看一眼,准确的说私库里值钱的物什,隔一两个月阿爹就会拿出来看看,用手摸一摸,许是这个原故,金啊玉啊银啊油亮油光。
全老太爷好奇的问:“你阿父与你说的?”
“没有,”荣泽摇着头:“阿父哪会与我说这些,有事才找我说话,一般见不着人。”嘀咕两句,笑嘻嘻的说:“我猜的,看过小叔写给阿父的信,小叔对阿父很有感情,很敬重,我猜阿父早几个月就去了信,说了大侄子的婚期。”
确实有道理,全老太爷若有所思。
不太操心的荣泽,这会难得的操起了心:“阿慕大婚,会来不少人,院子怎么安排?是不是得与庆哥商量?”
“你大姑小姑都住兰姐儿的院里怎么样?兰姐儿的院子,就是你大姑小姑曾住过的,兰姐儿的院子正屋三间,厢房三间,怎么着也够住,若带的人实在多,带过来的小孩,往各小院里塞一塞,两小孩睡一个屋,怎么也不算挤。”
“至于你小叔,主院还有三厢房呢,够用了吧?”
荣泽提醒阿爹:“大哥舅家怎么安排?会来多少人?庆哥那边呢?”想了想,他握住阿爹的手:“要我说这事啊,最好推给阿父,让阿父跟大哥庆哥商量,这么多人,就五姐和阿爹亲,咱们宅子看着大,实则真的不好安排,不如让阿父张罗。”
很容易惹得一身腥啊,继室难做。
“啊?”全老太爷很为难:“推给你阿父,他,他,他不管家里头的事,他只管外头。”
“但是阿爹,这事你真的没法张罗,很难,再怎么张罗总会不妥当。”
全老太爷突然间就懂了,他怔怔地发了会呆,站起身:“我知道了,是我想简单了些,”他对着小儿笑,温温和和,甚至伸手摸了摸小儿的柔软的发顶:“幸好泽哥儿提醒了我,差点把你大哥的舅家给忘了,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差点给误了。”
“泽哥儿,”
荣泽看着阿爹。
全老太爷说:“大婚当日,你两个舅舅会来,阿爹没空,你与你六哥多照看点他们可好?”
“阿爹放心,舅舅们难得来一回,我定会照顾的妥妥贴贴。”
全老太爷站门口,没往外头走。
荣泽看出他的犹豫,主动问:“阿爹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捎两块好点的料子与你两个舅舅。”全老太爷难掩窘迫。
他好多事情都没有想到,经泽哥儿刚刚说起,他瞬间就想到了好多事情。
“这事我来张罗,用不着阿爹啦。”荣泽眉开眼笑的说着话:“作为外甥孝敬舅舅,多正常呀,哎呀,不如今日去趟舅舅家。”
全老太爷迟疑:“会不会不太好?让你六哥去,他去更好。”
“我去,六哥忙着呢,菜田里的事都是他在管,我闲一天没甚,他可闲不得。”荣泽挥着手:“阿爹忙自个的事,且忙去,我开私库翻翻,”又冲院里的粗使哥儿喊:“跟李管事说一声,套个驴车给我,等会要用。”
李喜德不仅管鸡舍,还管着整个宅子的家禽家畜。
“泽哥儿要去哪?”
“杏花村,上我舅舅家玩,驴车驶院里来。”
杏花村?可不近呢!粗使哥儿撒腿往西北角去。
窝屋里嗑瓜子的李喜德听粗使哥儿喊他,光听声音他就晓得,是主院在泽哥儿跟前伺候的刘青苗,扔了手里的瓜子,匆匆忙忙的趿着素棉鞋往外头跑:“青苗哥真是好难得见你一回,可是泽哥儿有事?”
心里暗暗叫苦,不会真是泽哥儿要出门吧?年头到年尾难得见泽哥儿要一回车,今儿怎么了?
“见过李管事,确是泽哥儿要出门,去趟杏花村,着您配个驴车驶进院子里。”
李喜德叹了口气,想什么来什么:“可不巧,家里就两个驴车,二太太四太太六太太每日必用驴车,就在刚才,庆大老爷要了辆驴车,才出院子呢。”
“可真是不凑巧,”刘青苗皱着眉头:“李管事您看,这事要怎么办?再不凑巧,也得想个法子是不是?”
“法子是有,”李喜德拉着刘青苗往屋里去,压着嗓子说:“这事儿吧,也好办,没有驴,村外头田间地头有的是牛,可这牛吧,地里的事,大老爷管的可紧呢!”
刘青苗停在门口,没往里走,侧着身看旁边的李喜德:“您的意思是?”
“还得劳泽哥儿往大老爷跟前说一声。”
刘青苗听了这话立即沉了脸,旋即笑了一下:“这话我可说不出口,要说,还得请李管事您亲自去说。”
真是笑死个人,泽哥儿要用个车,还得问大老爷,多大的脸啊!
“耽搁了泽哥儿的事,您自个看着办。”刘青苗甩着手,大步往外走。
站门口的李喜德拿拳头狠狠的打了下自己的手掌,琢磨了下,终究是唤了个脚力快的粗使:“去村外牵头牛回来,倘若主子问起,便说泽哥儿要用车。”
荣泽坐着牛车往舅家去,他不知道,他还没到舅家,整个荣宅都知道他带了好些物什往杏花村去。
下人们讨论纷纷,全老太爷家里穷,过几日便是慕大少爷大婚,泽哥儿这是往舅家送体面呢?
泽哥儿实在是心善呐!
又说全老太爷命好,生了泽哥儿,连着两个兄弟都跟着沾光。
说着说着,又说起已过的荣老夫人,荣老夫人娘家亦是富贵呢,慕大少爷成亲,那边肯定会来人,这么一想,泽哥儿小小年纪,又细致又周到。
中午,荣源回屋里午歇。
“泽哥儿今儿上午去了杏花村。”
齐长庆点着手头的单子,一样一样的对:“知道啊。”
“住的地方安排的怎么样?”荣源又问。
“大房三房腾几间屋子出来,孩子往二房四房屋里挤,能腾六间屋出来,不够用外院还有三间,差不多了吧?”
荣源拧紧眉头,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一下一下的哒哒声。
对完手头的单子,还有厚厚的一叠,齐长庆把单子放一边:“是不是在想舅舅们来了住哪里?按理,该住主院,我问过阿爹,阿爹的意思是,不知小叔会不会来,来多少人,院里只有三间厢房可用。”
“小叔肯定会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荣源说:“我记得主院不止这么点屋子,怎么只有三间厢房?”
这,齐长庆摇摇头:“不太清楚。”
久等了,来了来了
稍微说一下,以后日更,写出来的我得先存一点,防着有事紧急出差,搞不赢
先日更,我存点稿子,么么么么么,爱你们,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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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056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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