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溪在给温懒穿衣服的时候,忽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其实,像这种智障,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温懒不确定符溪是不是在说自己。
但,此刻,房间里也没有别的下人,他总不能是在说摄政王栾议。
之前明明是送来的衣服有问题,她才会摸索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穿,为什么要说她智障呢?
就在她纠结该如何反驳的时候,栾议轻描淡写道:“让你给小丫头穿个衣服而已,不用把人家说成是智障吧。”
符溪垂眸看了温懒一眼,手上给她穿衣服的动作没停:“她不智障,也不会跟你。按照现有的朝廷法度,睡智障是要入狱的。”
栾议看温懒的眸光越来越黯淡,他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啧,你怎么回事儿?干嘛把话讲这么难听?”
符溪拿下栾议的手,低头对温懒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是谁把你打成那样子的么?”
温懒摇了摇头。
她一穿过来就已经这样了,对原主之前发生的事,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栾议心生猜疑:“哪天晚上,什么事?”
说来也十分奇怪,他都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名字,符溪居然一说就中。
还有,方才在温泉那里也是,她放着温柔帝师不要,居然躲去了自己的身后。
温懒不知道该怎么讲那晚的事。
她总觉得栾议应该知道缘由,现在可能是在演给符溪看。
而自己并不想成为两人博弈的牺牲品。
况且,也不知道如果乱说话的话,会不会对符溪造成什么影响。
哪料符溪观察到她的反应,突然冷漠地对栾议贬斥她道:“你没发现,她连句囫囵话都讲不出来么?一个连自己曾经遭遇过什么,都无法讲述出来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家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像她这样的,家人都不敢放她独自一个人,需得时刻看护着,否则一不小心被人打了,她也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人家,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温懒今晚被符溪说哭好多次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贬低自己。
好像,她全无用处一样。
刚低头擦了下泪,就又从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你看,就像现在这样。被两个男人挤在怀里穿衣服,弄得不舒服了也不知道说,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流泪,实在让人心生厌倦。”
温懒回过头,小声地说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穿衣服了。”
她这次连帝师都没有喊,因为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符溪好像料定她会如此一样,又炫耀一般地对栾议说道:“而且,她还经不起激,听不得真话。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居然敢这样对帝师讲话,不知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栾议怔怔地看了这两个人几秒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儿。
他看小丫头倒没什么问题,只觉得符溪今晚是真疯了。
平日里就连朝廷上的事,他都是极为惜字如金的,甚至他怎么打趣他,也不见他反驳。
干嘛对着他的小丫头乱批一通啊!
“小懒子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你怎么还较真起来了?小姑娘见识短,胆子小,到了大人物面前说不出话,这不是很正常么?”
符溪没有说话,眼中一片凉薄之色。
谁管她怎么样。
反正,他就是讨厌智障,尤其是连话都说不明白的智障。
这种连谁伤害了自己都不知道,甚至识人不清,错把魔鬼当救赎的智障,他看见就觉得恶心。
上天何必造化出这种人来呢?
栾议忍不住又问他:“不过,话说那晚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之前见过她?”
符溪看了眼温懒,她仍一副呆呆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推了她的小肩膀一下,温懒被推得一激灵,还以为符溪要打自己,她吓得抱住了头。
这让符溪的厌恶之心加重……
栾议却觉得好玩,平时他都是看别人对他这般畏惧,头一次见到害怕帝师的。
“腿放下来,穿裤子。”
温懒人都被吓麻了。她小心地将腿搭落到床下,白皙的小腿上面,红色的鞭痕遍布。
栾议早就注意到她的满身伤痕,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重。
在温懒的小腿放进去后,符溪又轻托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从床上抱揽了起来。
伺候着她穿好整套下人衣物,符溪顺手替她绾了个双螺髻。
栾议随口点评道:“不错。”
符溪听完又一把扯了下来,温懒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
栾议看得微微皱眉,上手去轻揉温懒的小脑袋,摸起来毛茸茸的,像软乎乎的小猫。
“你怎么给人拆了啊?”
符溪淡淡地说道:“不适合她。”
“不适合你还给小丫头梳,本王刚看见她脸上有点儿笑模样。被你这么一弄,待会儿又得哭。”
温懒刚刚被梳头时,心中的确是开心的。
不管符溪出于什么心理,是怜悯也好,憎恶也罢。
他只是给她梳个头发,她就完全被哄好了。
可是他又拆掉了。
好像,是嫌她那样梳不好看。
说实话,双螺髻容易显得姑娘脸大,符溪是特意给她那样梳的。
可是他没想到,小丫头居然梳双螺髻也那么好看,显得更为俏皮可爱。
所以,就给拆了。
符溪把温懒当成外面没主子的流浪猫。
将她装扮得太过漂亮,难免会给她惹来什么别的畜生。
不如弄得平常一些,也算是他的一点善念。
就当做是他刚刚骂了她半天傻子智障之类的补偿吧。
温懒的头发被符溪胡乱地梳了一下,弄成了年近古稀的老妇人才会梳的发髻。
之后,她就被他赶了出去。
大门闭合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符溪的转身。
他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她。
温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心痛。
她晚上都没办法把符溪当做梦素材了,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时,脑海里也不再是他温柔的声音。
只会出现他那张冷冰冰,又略带些嫌弃的脸。
他一张口便是凶她。
不要这样对她啊。
她只是想近距离地跟他亲近一下,哪怕偶尔一次都可以。
就只是聊聊天,她都会好开心。
为什么她成了被他讨厌的人呢?感觉她说话是错,不说话也是错。
陈茁看着温懒低垂着头,从摄政王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突然从草里窜出来,重拍了一下她的背。
温懒被拍得摔倒在地。
陈茁捧腹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温懒却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事,本来就忍不住想哭,这下摔倒刚好有了理由,突然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陈茁是不怕温懒哭的,可是眼下的位置并不好,倘若吵到了摄政王和帝师,那她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她上前捂住了温懒的嘴巴,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
可还是能听到呜咽声。
温懒在陈茁的手中,哭得一颤一颤的。
陈茁边笑边安慰她:“不是吧你,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只是拍了你一下诶。”
温懒在哭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小腿处的伤疤。
陈茁掀开她的裤子一看,任她如何在小镇上打群架,也是没有见过这个阵势的。
“卧槽,你这是被人虐了?怎么也不学着保护自己?”
陈茁的确看不上温懒,她也知道温懒向来看不起她的做派。
这是敢去捅天的小太妹和安静如鸡的乖乖女之间,难以消除的隔阂。
可是,一码归一码,人格上的互相看不对付,并不耽误对彼此心生怜悯。
被陈茁问起身上的伤口,温懒又不免想起符溪说自己的那些难听话,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心里也很自责:“我不知道。我一来就是这样的了。”
陈茁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别哭了,多大点儿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做什么。”
“我没保护好自己,我是个废物。”
陈茁轻笑道:“确实。这会儿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好了吧!谁跟你叽叽歪歪讲那些破道理,看不惯就上去干。你这种就是读书读傻了。你也就在学校里混混日子,勉强当个中不溜的学生,整天闷着也没人管你。可一旦到了外面,你说谁不想着给你来一脚呢?一看你就是个好欺负的货啊!就连来了这个地方也是,温懒,你不适合在真实的环境下生存。”
陈茁的话是实话,不过温懒听了还是很难受。
她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哭,直到陈茁大吼了一声:“别哭了!烦死了。”
这才渐渐地止住了声音,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很努力地一忍再忍着。
陈茁的每一分利益算得都很清楚。
她跟温懒不是朋友,所以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安慰她。
既然在她身上浪费了时间,那就必须要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茁对温懒问道:“哎,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会从王爷的房间出来?帝师也在里面吧。”
温懒看向陈茁,发觉她的确对这里适应得很好。
开口王爷闭口帝师,如果是在原来的时代,她们只会直呼其名。
“王爷刚刚让我给他送了点东西。”
温懒虽然不擅长说谎,可实在没办法对陈茁如实讲述,自己在房间里发生的事。
“送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装在檀木盘里,用一块布盖着的。”
陈茁的眼中似有光芒闪烁:“是不是衣服?”
“嗯。”
温懒刚说完,就被陈茁打了一下头:“骗我是吧!我在这附近蹲了好久了,刚才就有个送衣服的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又送了一趟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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