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温涧北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只知争强斗胜,怪不得你上官家日渐式微,如今只能靠联姻嫁女来维持那点可怜的门面!”
“啪!”
上官鸿怒极,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棺材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暴喝道:“温、涧、北!你活腻了想提前去追随先圣,老子不介意送你一程!”
温涧北眼中寒光一闪,周身元婴期的威压若有实质般弥漫开来,他冷笑道:“就凭你?先够到元婴的门槛再来说这等大话!手给我撒开,这是我玄孙的棺椁,再敢放肆,信不信我立刻去把你上官家祖坟的碑都给掀了!”
上官鸿气息一窒,脸色涨得通红。论实战搏杀,他或许不惧温涧北,但境界之差,如同天堑。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灵力压制是绝对的,若温涧北不顾身份全力出手,他绝无幸理。这口气,他不得不强行咽下,只得狠狠一甩袖袍,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个温涧北!你给我等着!待老子突破元婴,第一个就来收拾你!” 说罢,带着满腔怒火,狼狈而去。
温涧北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神经病。”
一直跪伏在地的温如烈,直到温涧北收敛了威压,才敢起身走近,低声询问道:“亚父,可要孩儿扶您去炼药室歇息?”
温涧北目光复杂地扫了他一眼,又落在他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温尽暮身上,眼神变幻不定,杀意与犹豫交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还是……
温如烈敏锐地察觉到他亚父的杀心,默不作声地挪了半步,将温尽暮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头颅深深低下,几乎埋进衣领:“亚父,当务之急,是您需尽快巩固元婴境界。今日之变,若真是有人暗中设计,难保不会再生事端。唯有您修为稳固,方能从容应对。”
温涧北如何不知他是在回护温尽暮,沉默片刻,终是化作一声轻叹:“阿烈,心慈手软,终难成大事。”
温如烈没有辩解,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用沉默筑起一道屏障。
温涧北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罢了,罢了……温家如今,也就只剩下这点血脉了。这里交给你收拾,我要闭关一段时日,任何人不得打扰。”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大殿深处。
温如烈躬身应是。待殿内彻底安静,案桌上那最后一根为亡者点燃的香也燃尽成灰,他才缓缓直起身,将地上冰冷的温尽暮背起,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华贵却空洞的黑檀棺材,步履沉重地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待所有人的气息都彻底远去,大殿陷入死寂。忽然,那具黑檀棺材的盖子,发出“嘎吱”一声轻响,竟被从内部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颤巍巍地伸了出来,扒住棺沿,用力试图推开更大的空间。折腾了好一会儿,棺材盖才被推开大半,一个身影艰难地从里面爬出,半个身子趴在棺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前、前辈啊……下次找地方躲……能不能……别选棺材……里面……真的……不能呼吸啊……”
这人,赫然便是方才随梦生一同消失的孟夜!他肩膀处扑腾着两只蝙蝠,一瘦一胖。
其中那只瘦小的蝙蝠眼珠灵动地转了转,梦生那独有的、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嗓音竟从它口中溢出:“小命能捡回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你师父就在左近吗?人呢?在哪儿?”
孟夜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
夜色浓重,悬崖峭壁之上,一座精巧的楼阁依着山势而建,远远望去,宛如巨树冠顶栖息的一只灵雀,在朦胧月色下显得格外幽静。
一人二蝠鬼鬼祟祟地摸到近前,果然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孟夜伏低身子,对着肩膀上的蝙蝠小声道:“前辈,师父的气息就在里面,绝对没错!可这结界……我进不去啊……”
他话音刚落,左边那只瘦蝙蝠猛地张口,喷出一道炽热火焰冲击在结界光壁上;几乎同时,右边那只胖蝙蝠也张口吐出一道冰寒水柱。水火本不相容,此刻却诡异地交织在一起,激起漫天白茫茫的水汽,那光滑如镜的结界光壁,竟被这冷热交攻蚀开了一个仅容拳头通过的小洞!
两只蝙蝠动作迅捷无比,身形一缩,翅膀收拢,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先后从小洞中钻了进去。那胖蝙蝠似乎吃得太多,肚皮卡了一下,才勉强挤入。两小只悬停在空中,扑棱着翅膀,齐刷刷地回头看着结界外的孟夜。
孟夜看得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崩溃:“啥意思?让我也从这么个耗子洞钻进去?前辈!你们要不要比对比对我们之间的体型差距?!”
就在这时,梦生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凝神,闭气。”
孟夜下意识地照做。下一秒,他只觉得周身空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挤压之力,仿佛有两座铁山从左右向他夹来,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得移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要变成一张人肉薄饼时,那恐怖的挤压感骤然消失。
“好了。”
梦生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孟夜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楼阁内的木地板上。他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空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吱呀——”
前方一扇木门被从内拉开,门内站着一位身着月白布衣的道人。那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周身气息温润澄澈,宛如山间明月,林下清风,超尘脱俗。
“孟小狗?”道人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同样的疑问,由他问出,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温和与无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孟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行礼:“师父安好!这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
然而他话未说完,脑门上就传来“砰”的一声剧痛!一本厚得能当砖头使的古籍精准命中他的额头。紧接着,便是温如故劈头盖脸的训斥,那温润的形象瞬间崩塌:“我不是让你在桑拓好生修炼吗?怎么还是筑基期?这点微末道行就敢擅闯温家?谁给你的胆子?平日里的教诲你都听到哪里去了?让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你这耳朵若是摆设,不如现在就割了干净!”
孟夜抱着脑袋惨叫连连,满屋子乱窜:“前辈!前辈救命啊!再不出手我就被打没了!”
温如故闻言停手,蹙眉疑惑:“我连一成功力都未用,你就开始说胡话了?哪来的前辈?”
就在这时,窗外月色似乎明亮了一瞬。那两只蝙蝠在空中交缠飞舞,带起缕缕赤红色的雾气,雾气迅速凝聚,一道劲瘦窈窕的身影逐渐显现。素色衣衫,腕束红绳,眉长入鬓,眼窝微深,衬得一双眸子如寒潭秋水,唇色是天然的秾丽绯红,衬得那张小巧的脸庞愈发惊心动魄,容颜之盛,堪称过目难忘,如同暗夜中骤然绽放的优昙婆罗,惊艳了时光。
温如故看着眼前这张既陌生又透着一丝诡异熟悉感的脸,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瞳孔微缩,失声惊呼:“我的老天爷……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梦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带着几分缱绻,又藏着几分锋锐:“怎么?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舍身一搏,换得如此‘美人’身。怎么,难道……我不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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