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除了瞧见过染了血手印的配电箱,于声等人一路上再没有遇上怪事,一行人顺顺利利来到了更衣室前。

更衣室大门敞开,迎着客。走廊亮着刺目的日光灯,屋内却是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是隔了一道门槛,屋内外仿佛就成了两片天地,互不干扰,连光都钻不进去。走得近了,再细细辨认,倒是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老旧风扇上裸露的扇页,由于生锈且年久失修等原因,每一轮转动都会摩擦出让人不舒服的噪音。

踏入黑暗之前,于声低头看了眼脚下,室内的风扇将什么细小的东西吹到了自己面前。

是纸片,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纸片。

撕碎的纸片中,有几处似乎染着深色的污渍。

于声弯下腰,把这些被撕得零零碎碎的纸片摊在手心,他确认过这些污渍实则血渍,没有说话,只随意拼凑了两下,竟给他轻易拼出了半张完整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照,印刷的面容十分清晰,是一张精致绝美无可挑剔的脸,是灰的面貌。

于声默不作声扭过头,他看向灰,见对方正学着他的模样也屈单膝蹲下捡了几张碎纸片,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察觉到他的视线,灰侧过脸,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成果。

灰修长的手指撵着一张刚拼凑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没有在笑,是一张于声在熟悉不过的面容——他自己的脸。

我拼出了你的脸,你拼出了我的脸,这不巧了么。

一旁的焦皓晟见状有些发怵,他忙不迭捡起落到自己脚边的纸片,手忙脚乱加入了拼图的队伍。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照片都在三人手中拼凑成形。

其中,有三张是他们在场四人中除了严露曦以外的照片,剩下的照片里,有的是没见过的陌生人,有的是方才做完热身运动先一步爬了楼梯的那些人。

于声判断,恐怕这件更衣室,已经好好“招待”过先客了。

……

约莫一个小时前,仍然亮着灯的更衣室迎来了一批先客。

平头男抡起手臂擦拭满头大汗,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抱怨,站在走廊中间前后张望。但凡有后来者路过,与他目光交汇,哪怕只是无意间的一瞥,都能换来他一句,“看什么看,找死啊你!”

几乎所有人都自觉远离了这位仿佛吃了一吨炮仗的男子,唯有一位面色和善的卷发老大爷是个例外,他原先不在队伍里,而是独自坐在更衣室的地板上唉声叹气,见忽得来了一群人,眼睛立刻亮了,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只见五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家迈着朝气蓬勃的步伐,在每一个人跟前停下脚步,笑吟吟的与人自我介绍:“不用跟我见外,叫我大爷就好。”高低要拖着人唠上两句家长里短的闲话。

“你叫小臻?你多大了呀?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哦,爸爸姓程啊,”队伍中的一对父子成为了老大爷聊天的首选,“好好好,小程啊,你老婆在吗?哪个是你老婆呀?哦,没一起来啊。哎呀,一家人出来玩怎么不带上老婆呢?你说走散了?你个大老爷们儿,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人家嫁给你图啥呀?图你不认路啊?” 老大爷弯腰捶背唉声叹气,“给你大爷说说,你老婆长啥子样?好看不?”

程爸爸被老大爷说得一愣一愣的,面色越发难堪。平头男站在更衣室门前四下张望,被老大爷这么一打岔,没好气的骂出口,“老不死的你活腻了?给老子闭嘴!”

此话一出,老大爷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大步上前,伸出手指直指平头男的脑门,当面硬刚,“小伙子你不像话,胆子么小的要命,不敢进门,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门口鬼头鬼脑的瞧,你怕什么?我老头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平头男脸色铁青,随时一副要爆发的样子,奈何他是真不敢打头阵进这诡异的更衣室。

除了脸色红润的老大爷,整间更衣室都透露出古怪的氛围。它不是普普通通一个整屋,而是个屋中屋,套娃似的塞了约莫二十个带锁的金属柜子,柜子有两米来高,更像是便携式的独立单间。每个柜子门上都挂着需要刷卡的电子锁,亮着刺眼的红灯。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最怪异的是更衣室的正中——摆放着一个木制课桌和配套的板凳。一桌一椅就像一座布满蜘蛛网的孤岛,被时间遗落许久,以至于与周遭的现实格格不入。整间更衣室悬了古旧的电风扇,没有窗户,连透气的排风口都瞧不见,屋顶中央的球状日光灯像一颗惨白的人工太阳,照亮毫无生气的更衣室,却唯独绕过了正中央的桌椅。

桌椅分明就摆在房屋中间,却是一丝儿光亮也没能染上,独自晦暗着。仔细侧耳聆听,还能听见课桌底下时不时传来细细簌簌的怪响,有时又转变成咯咯哒哒的撞击,又像是吱嘎吱嘎的磨牙声——仿佛有一头怪兽正潜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平头男没敢轻举妄动,像看着怪物一样瞪视着从更衣室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老大爷,尤其是盯着老大爷的眼睛。

老大爷的眼睛总是眯着的,他戴着厚底的老花眼镜,遮住了本就浑浊的老眼。他的镜片不知为何碎了,有道炸开的裂纹,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平头男双眼视力都极好,他瞅着老大爷,莫名觉得对方厚底眼镜片之下的浑浊瞳孔,似乎没有颜色,只看得见白惨惨的眼白,有眼而无珠……

听他二人说话,有人噗嗤笑出了声,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老大爷闻声转过头,打量女子半晌,揪紧了眉头。

“小姑娘你的指甲好剪剪了,老长老长的,怎么干活呢?掐菜也不好使。”

“老爷爷,这是美甲,本来就该这么长的,不是拿来掐菜的。”女子反转双手给老大爷瞧,blingbling的炫光刺得老大爷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下是真瞧不见眼睛了。

“哦哟,你这个指甲扇耳光的时候都要断的,要命的。”

女子名叫康梦萌,二十上下,正是爱美又能挤出时间精心打扮的年纪,自己精心挑选的美甲遭人指摘,她原本是不高兴的,说话也不由带上几分不客气。结果听老大爷这么说,竟然幻想出自己扇劈腿前男友耳光的荒唐场面,忍不住噗嗤一笑。

“小伙子你又是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熬夜做什么了?”

老大爷问话的对象是人群里一位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的男子,挂着两个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一脸疲惫。他与先前走廊里因藏匿刀具被拖走的中年男子本是同伴,只是他的性格与为人处世的准则与之截然不同。他不出头也不与人争执,平时几乎没有存在感,在同伴大喊大叫惨遭拖走时他也没有说话或阻拦的意思。他信奉的准则是:闲事莫管,只求置身事外求个安稳。这会儿老大爷找上他,他迫不得已才接了话。

“也没做什么,就是有点累。”

“怎么年纪轻轻就累得跟我老家耕地的牛一样?我家阿牛都比你有朝气。”

“哈。”颓丧的男子尴尬笑笑,不想搭理。

“小伙子你虚的哟。你听我说,我老家有偏方,专门补你们年轻人这种……”眼看老大爷就要把话题带往令人难堪的方向,中年男子只能没话找话,“老大哥,这更衣室安全吗?里面没什么吧?”

“里面能有什么?就开自己的门换个衣服拿点有用的东西呗。”

平头男一听“有用的东西”立刻来了兴致,忙问,“老头,你说门里还藏了东西?有什么好东西?”

“小伙子你嚷嚷这么大声,自己没长眼啊?”老大爷随手指着就近的一个柜门的角落,说,“喏,贴着照片呢,拿自己的卡就能刷开。”

众人这才把视线集中在等人高的柜门上。在陈旧金属门板角落的阴影处,松松垮垮贴着一张张照片。

照片看着是标准的证件照,白底,黑线,像极了一幅幅死气沉沉的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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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槐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