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千百万的家庭不是家族信托的客户主体，有这种需求的客户，基本是真正的大富大贵。
或许是酒会让人放松，又或许是离开了工作场所，社交的界限突然模糊。望江身上那股冷清感淡了很多，口吻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熟稔，“所里平时是怎么传我的？富二代？”
星河轻轻倚靠着栏杆，揶揄道，“差不多，下凡体验生活的公子哥。”
他低笑一声。
星河往后缩了缩。望江本来就长得好看，此刻西装名表加持之下，这一声低笑简直太苏了。
“你呢？”他问，“也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吗？”
虽然星河的衣服没有那些他常常在大小姐们身上看到的名牌logo，却不会认错她的仪态——挺拔、放松、游刃有余，是非常良好的家教和富足的经济条件堆砌出的。
星河从小学舞蹈，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她知道自己仪态好，只是没想到竟然给望江留下了这种错觉。
她挑挑眉，“我是来讨生活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下凡的富二代？他们所里有俩，一个孔雀一个望江，已经够多了。要是人人都是富二代，那富二代也就不值钱了。
“你看起来可不太像讨生活的。”
“大少爷，不是所有讨生活的人都要畏畏缩缩、低三下四啊。”
她这句话讲的稍微有点尖锐，不过望江完全没生气，又是低低笑了一声，“就是这个态度，才会让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缺钱。”
星河心中警铃大作。她讲的都是正经话，他干什么老是笑的那么苏？和在律所里也太反差了吧。
“我当然缺钱。”她瞥了他一眼，“缺的很。”
望江闷闷地笑了一声。
就在星河几乎炸毛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和在所里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她生动又肆意，比律所里那副严肃冷淡的样子有趣多了。
“你才和所里一点都不像。”突然富家公子上身，还这么苏。
“人只有一面的话，岂不是太无趣了？”
他承认他性格是清高了点，可他又不是苦行僧，二十多岁的年纪，偶尔活泼一下、开开玩笑，是他放松的另一面。
主要是今天看到的星河懒散又狡黠，让他忍不住觉得有趣。
星河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你表贵，你说了算。”
“哈哈。”他终于没憋住，笑出了声。
以前星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外貌协会，但是自从被宋嘉峻的脸折服以后，就不敢再小觑美色的力量。望江也是冷白皮，他扶着栏杆的样子，莫名和那天晚上的宋嘉峻重叠了。
美色真的会让人惦记，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冲昏头脑。
她要离美色远一点。
“星河。”刚准备回去，被望江叫住了。
“嗯？”难道是要衣服？星河没犹豫，立刻要把他的西装脱下来。
一只手按在她肩上。
她有点诧异，还没抬头，就听到他清清淡淡的声音，“穿着吧，不是要衣服。”顿了顿又道，“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他靠得有点近，星河往后仰了仰，“什么事？”
“嗯……”望江吭哧了下，好像很难以启齿。
他这个表现让星河惊呆了。不会被孔雀说中了吧？这是要表白？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望江不喜欢自己。难道要被打脸了吗，关于她看人是多么不准这件事？
女孩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难以掩饰的爬上一丝裂缝，以及抗拒。
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望江反而放松下来了。
“月底我有个家宴，你能陪我出席吗？”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我奶奶不久前刚出院，老人家，最希望看到我能带女朋友回家。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星河长得漂亮，却不是时下流行的锥子脸，而是方圆脸，秀眉杏眼，招财又旺夫的那种面相。声音温柔，个子还高挑，哪儿哪儿都是最讨长辈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望江以前确实对她没什么想法，但今晚短短几句话，他觉得她藏在理智面具之下的或许是个有趣的灵魂。虽然两人的家世可能不太一样，但又不是所有豪门都需要联姻。星河的社交和沟通能力他亲眼见过，就在以前合作过的那次。他敢打赌，她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当然，与其说需要一个女生帮忙哄老太太宽心，不如说他确实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和星河试一试。他单身好多年了，一直没遇到自己喜欢的类型，搞得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他前女友倒是和他门当户对，因为两家认识，两人的朋友圈也重叠，分手后也见过好几次。他一直心如止水，但就是喜欢不上其他女孩。有一次前女友都忍不住打趣他，不会是弯了吧。
对有的人来说，保持忠诚难如登天。可对有的人来说，动心才是大海捞针。
虽然他目前还不至于动心，但这句话和“你要和我试试吗”也没多大差别了。
他心中忐忑，说出口之后甚至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冒失，明明可以慢慢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都不浪漫。
算不出星河的反应，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话说的太突然。但男性侵略的本性使他不愿回避，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
26岁的年纪，原本不该被称为女孩。但卸去冷淡严肃之后，她身上有种天真的肆无忌惮，好像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害怕，就像活在童话世界里的那种“我就想要这样做，这样不好吗”的气质。
一种不谙世事的小任性，也或许是因为内心强大，才百无禁忌。
对于需要娶了老婆回家做饭打扫伺候公婆的男人来说，这种女孩就像公主，不实用又费钱。但对于经济优渥、更需要身份而不是保姆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女孩简直是玫瑰。
那点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后悔，悄悄散了个尽。
而星河的第一反应是，要是孔雀知道望江真的打她的主意，哪怕只是临时起意，也够她得意的了。毕竟是她信誓旦旦地说望江绝对对她没想法，这会脸都被打肿了。
第二反应是，要是小朋友知道她被间接追求，肯定要吃醋。
第三反应是，什么？奶奶生病了？老人家希望看到孙子的女朋友？现在连言情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她简直想给望江搬一块牌匾，上面就写：本世纪最传统言情文男主。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要好好说话。她用尽量正直的语气说，“我最近在和一个男生约会。”
她看得出望江是临时才决定跟她表白，如果“陪我见奶奶”算是表白的话。就算被拒绝他应该也不会伤心，只希望别伤了他的面子才好。
听到她这么说，望江眼底有惋惜之色，“是我唐突了。”
本来只是觉得她很有趣，邀请她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然而听到她说她在约会，他突然觉得遗憾比想象中要大那么一点。
他摇摇头，为自己的劣根性感到自嘲。
星河仔细观察了他一下，见他确实没有生气，放松下来，“没有，我理解，大龄剩女突然要脱单了，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她的语气丝毫看不出刚刚拒绝了一个优质男性，既没有遗憾，也没有尴尬，令对方所有的不自在都潮水一样褪去。
望江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模样，苦笑一声，“是我说的太晚了。”
星河十分官方地安慰道，“你只是太挑剔，不然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
他不置可否，反而问，“什么样的男人约到了你？”
星河眨巴眨巴眼，“你想听严肃的还是俗气的回答？”
“俗气的。”一秒都没犹豫。
“他长得帅。”
“……”这个回答俗气又诚实到让人无言以对，望江想了想，说，“你看起来可不像这么俗气的人。”
通常情况下被人说俗气肯定不是件开心的事，但望江的语气一听就是在开玩笑。星河清了清嗓子，“所以还有严肃的回答啊。”
“洗耳恭听。”
“阳光可爱，温柔体贴，还有点霸道。”她简洁地说。
“是你的风格。”望江点点头，“没了？”
星河想了一秒，补充，“还很热情，甜，奶，占有欲强烈，天蝎座。”
“你是——？”
“摩羯。”
望江苦笑一下，声音轻的像自言自语，“冰当然渴望火了。”
星河听到了，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假装没听到。不过为了不冷场，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星座？”
她觉得他不是摩羯就是处女。因为真正冷静、理性、有条理的人，并不是那么多。当真正遇上这种属性的人，其实非常好分辨。
“处女。”
果然。
与网上数量最多的“我恨处女座”不同，星河最喜欢的星座就是摩羯、天蝎和处女。因此此刻真心实意地感到了惋惜——望江方方面面都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以前以为他对她没有想法，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她却已经有了宋嘉峻。
与大部分女生不同的是，或许是因为有太多追求者，看过了太多的好，星河不会因为别人的殷勤就动心，更不会错把任何感受当成爱情。她非常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能打动她的又是什么。
她本身就像夜，冷淡、矜持、温柔。如果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一个同样拥有夜属性的男人，冷静、理智、内敛。
比如摩羯座，再比如处女座。
但就像望江说的，冰当然渴望火，冲突与对立恰是一段关系最迷人之处。放在星河身上也一样，她会无法控制地被热烈、勇敢、失控所吸引，就像春夏烈阳，让人奋不顾身地想置身其中。
比如天蝎座。
这种吸引甚至带着宿命感，就像斯莱特林总是无法自拔地追逐格兰芬多，就像洛基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为了和索尔平起平坐。
如果在一切开始之前，让她在望江和宋嘉峻之间选择，她会选择望江。但她已经对宋嘉峻动心，这个选择就不存在了。
爱情是要分先来后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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