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见钟情的灵魂伴侣,大多发生在高等教育场所,或者拥有足够经济条件的地方,本质是两个优秀、内心契合的人恰好一见钟情。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样貌丑陋、言辞低俗的人在初次相遇就被其他人当做灵魂伴侣并猛陷爱河?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说,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星河觉得还应该加上财,见财色起义,理智而冷静地通过初步筛选,便是世人口中的一见钟情。
她又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宋嘉峻颇有点委屈地答道,“因为脸?”
“哈哈。”这次星河真的笑出了声,他也太可爱了吧,竟然真的以为她只是贪图他那张脸。笑完了才缓了缓情绪,“是因为你的性格。我喜欢你的性格。”
虽然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但他还是哼了一声,“如果别的好看的男孩子和我性格一样呢?如果那天是另一个长相性格都和我相似的男生追求你,你会答应做他女朋友吗?”
她想了想,诚实地答道,“唔,大概会吧。”
“什么?!”宋嘉峻立即炸毛了,“你这和我的一见钟情有什么区别?哪怕你不会一见钟情,结果还不是殊途同归?”
“有区别。”星河不急不缓地安抚他,“如果我喜欢的是你的脸,那么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会心动,没有缓冲时间,没法逃避,因为一眼看到了就会喜欢,没法否认。假设我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此刻旁边有个跟你一样好看的人,我立刻就会喜欢他的脸,哪怕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我还是会喜欢他的脸,因为这是客观造成的事实。按照一见钟情来说,四舍五入就等于喜欢他。”
“这能说明什么呢?没错——你不是个一见钟情的人,你喜欢我的性格,可是如果出现一个和我性格一样的人,你刚才说了你也会答应。”
“时间啊。”
“时间?”
“对,关键是时间。一个人的性格是需要时间来确认的,喜欢一个人的性格意味着需要跟他相处,而相处又需要时间。它不像脸,一目了然,避无可避。如果我现在认识了一个人,在初步相处的时间里,我意识到他可能是我会心动的那类人,我可以选择回避,不继续接触,就可以主动避免对他心动。但如果我是对他的脸一见钟情,我就没法回避,因为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一下子喜欢上了就是一下子喜欢上,没有缓冲的时间。”
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是“一见钟情”的人,正如人们只会对漂亮的人一见钟情,不会对丑陋的人一见钟情。那些经常被提起的一见钟情,确切的说更像是一见面就被对方的风采倾倒,远远达不到“钟情”二字。
那是一见倾心,而非一见钟情。
钟情、情之所钟、情有独钟,这些词汇的含义里,都包含了一个必要要件,那就是专一。而专一的意思是一心一意,绝不改变。
星河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一见钟情,譬如对象是见义勇为的平凡英雄,细心照顾一身狼藉病人的医护者,在战争中救助他人的人,这些与身材相貌、权势地位统统无关的心灵触碰。或者仅仅只是喜欢同一本书、被同一首曲子触动。无论高尚与平凡,都与外貌和金钱无关。那种心灵触碰诞生了更深层次的爱慕,是人格对人格的认可,是灵魂与灵魂的告白。
那样的一见钟情,绝不是肤浅的,也绝非任意一个人就能替代。深刻,本身就是忠诚的基石。一见倾心的伴侣当然也能忠诚,但共同生活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厚,忠诚会相应的扎根生长。
令人遗憾的是,大部分一见倾心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培育一份忠诚,这正是快餐式爱情的可悲之处。
在星河看来,人的忠诚度分三等,最低的是三等忠诚,是对伴侣之外的其他人动心之后,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冲动,保持行为举止不越界,起码在身体上做到不背叛伴侣。
二等忠诚,则是意识到自己动心后,当机立断,斩断和这个人的一切往来互动,隔绝情感的继续发酵,埋藏或者抹杀掉这份不应有的心动。
而一等忠诚,则是在最开始就提起警惕心,在面对每一个人时,都去判断对方是否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是,便从一开始就保持恰当的距离,杜绝心动的可能性。
只有放纵的人心才不可控。正如柏拉图所说,理性是灵魂中最高贵的因素。
做到一等忠诚并不容易,但二等忠诚不一样,只要愿意自我控制,就能够做到。至于三等忠诚,在星河看来,仅仅约束身体而放纵感情上的背叛,已经是与背叛无异。
她知道一等忠诚很难,她做的到,不代表要求别人也必须要做到。但她至少有离开的权利。恋人也好,伴侣也好,哪怕他们只有片刻对其他人心动,她就放手,选择离开。
“遇到喜欢的类型,我会在动心之前保持距离,不给自己动心的机会。”
宋嘉峻静静看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她像高岭雪花,可敬又带着随时可能融化的悲凉。这样的人,这么自持这么克制,光是远远看着,都替她痛。
他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对别人心动。不止是他,这世上也没多少人能像她这样,一字千钧的对自己的心做保证。
所以他苦笑道,“我不是圣人,不敢做这样的保证。”
这世上的人,十之**都曾有片刻的情感漂移。他不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即便拥有面前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别人心动。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追逐、狩猎、试图得到,也是生物的本能。
圣人之所以被尊称为圣人,一方面因为他们能够抵抗人性中丑陋的本能,另一方面则因为数量太少。
星河并没有觉得失望,只是微垂下眼睛,说,“不需要你像我一样。我只需要你在对别人动心的时候告诉我就可以了。”
答应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宋嘉峻却显得很为难。平心而论,他不愿意撒谎。如果答应她,她会离开,那么答应就等于推开她,因为他不敢保证。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哪怕他以后短暂迷恋上别人,也不代表他愿意放弃星河。
优秀的人千千万万,能中意的却寥寥无几。以后他老了,或许会因为人性而贪图新鲜,却不可能有人能比她更令他心折。
“这么难回答吗?还是你已经百分百确定以后一定会移情别恋,所以才不愿意答应?”
“当然不是。”宋嘉峻苦笑,“是因为我不敢保证未来,不想骗你。”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爱的那个人,一边爱我,一边爱着别人,我会崩溃的。告诉我,让我有机会离开,其实是成全我。”她笑了一下,“不然你忍心让我和别人分享爱情,忍心这么践踏我吗?”
让她蒙在鼓里,自以为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实际上却在与人分享——那绝对是对她的践踏。
“好好好,我答应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她这么郑重其事,他只好选择妥协,然后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好了吧。”
“谢谢。”星河弯起眼睛,露出十分真心的笑容。
宋嘉峻看着她的笑容,竟然是真心的。他简直被气笑了,伸手用力捏她的鼻子作为惩罚,“让我说你什么好!在一起的第一天!你跟我说这个!”
她自己也知道恋爱第一天说这番话实在是有点奇葩,所以乖乖任他捏,也不躲,“这叫有言在先。先小人,后君子,你没听过啊?今日有言在先,后日毋需惊怕。”
“呵呵,我听过,就是没见过真这么做的。”宋嘉峻恨恨地收回手,“还有,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不管是答应她什么,还是为她做什么,都是出于爱,出于亲密无间。谢谢太客气也太生疏了,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
“可那是礼貌诶。”星河歪了歪头。
宋嘉峻一点也不脸红地说,“你可以亲我一下啊,就等于谢谢了。”
又亲密又甜蜜,还不用听到谢谢这两个字,简直让人身心舒畅。
星河失笑,“那好吧。”既然是自己选的小朋友,就要自己宠着啊。
总之,甜蜜的恋爱,就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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