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的誓言

街道冲刷的明亮干净,无法清除的污渍被彩帛掩盖,主街道两侧的房屋,悬挂着金红色的王室旗帜,从屋顶垂到石阶,布莱克恩家族蔷薇狮鹫的象征绘制在旗帜正中,每个在街道行走的人,都无法忽视似血般艳红的旗帜。

从午夜开始,主街道便不许闲人进出,身着银甲的王室骑士,手握长枪镇守街道和出入口。这是奥莱有史以来准备时间最短的即位仪式,也是最血腥的加冕礼。

伽什斯又穿上那件让人厌恶的白袍,他站在左侧冠礼席,整个仪式一览无余。这次的仪式在祭坛举行,约西礼站在祭坛下方,主持仪式。

梅洛斯·布莱克恩,身披染血盔甲,乘王室战车,由兰斯特洛骑士开道,数千骑士全副武装随行。凌厉的黑马,步伐整齐严肃,一声令下,在祭坛前肃然止步。梅洛斯握着开刃的重剑,缓步而下,暗红的血渍为冰蓝的剑光染上战争的狂虐。

王城寂静无声。梅洛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祭坛。

最后一个阶梯,毫不迟疑地踏上王城的最高点。梅洛斯将重剑掷入烈焰之中。这是叛徒贯穿国王胸膛时用的罪恶之剑,也是她割下罪人头颅的复仇之剑。

她振臂转身,赤金披风猎猎作响,赭红长发如烈火般燃烧。自东方而来的飓风,撕碎眼前迷雾,无论忠诚还是伪诈,此刻分毫毕现的匍匐在国王脚下。

她是奥莱之王。

亵渎王权之人,杀。

背叛奥莱之人,死。

而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万千子民。

“梅洛斯·布莱克恩以荣誉与生命起誓。

“心跳不止,守护不息。

“脊骨未折,庇护永续。

“此誓至死方休。”

约西礼双手捧起王冠,要为国王加冕。梅洛斯没有低头,她伸出手接过王冠,看向王城里所有奥莱子民。不久前,她以为自己会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家族的荣誉,而现在,沉甸甸的王冠就在她手里,梅洛斯却一点也不觉得沉重。当誓言说出口时,那无形的冠冕便已加诸己身。她的灵魂镌刻着誓言。

奥莱,她的国。

无止境的痛苦企图消融这个美丽的国度。

王冠缓缓嵌入发丝。

她将不惜一切,让黎明重回奥莱大陆!

梅洛斯·布莱克恩,奥莱国第三十二任国王,加冕于危难之际,实行铁血统治,举国上下褒贬不一。然在位期间终结奥莱数十年劫难,于国有恩,子民感佩,为其造陵墓丰碑,成为第一位入圣灵殿的国王。

加冕礼结束,梅洛斯坐在王位上,示意约西礼进行下面的仪式。约西礼抬手,参与反叛的贵族被带上祭坛。他们双手反绑,嘴却能自由活动,有人咒骂,有人痛哭。梅洛斯毫不在意,她微笑着让约西礼继续仪式。

王室骑士身披黑甲,头戴玄盔,站在贵族身后。

手起,刀落。

万方寂静,鲜血喷涌而出。

梅洛斯:“身体悬挂城墙之外,头颅送回驻地。”

仪式结束。约西礼走到祭坛中心,踩着凝稠的死血走下阶梯,在阶梯上宣布:“伽什斯是神的使者,为我们带来希望的预言。教皇与神殿众人听到神的低语,神的使者将守护我们,直到救世主降临。”

‘我为何要去?’

伽什斯走下观礼台。

“为此,教皇自愿献上离神最近的宝座,只为希望之光照耀每一个奥莱子民。”

“神谕昭示,伽什斯是下一任教皇!”

‘说出你的交换条件。’

污血攀沿长袍。

“七年后,奥莱必将迎来救世主!”

‘起誓。’

伽什斯站在祭坛边缘,俯视转身下跪的约西礼。

‘先知约西礼与伽什斯定下契约,七年之期,用誓言换德希复活。’

“伽什斯·奥特在此许下誓言,自愿承接教皇之位,守护奥莱,直至七年后救世主拯救众生。”

“你没把契约告知陛下?”伽什斯脱下白袍,换回褐色短衣。

约西礼围着生机勃勃的树苗,上下打量,惊奇不已:“这只是你我二人的约定。”

将白袍扔到椅子上,伽什斯看到约西礼恶心的摸着树叶:“离它远点。”

约西礼念念不舍地缩回手,看向伽什斯:“我发现你比之前凶多了。初见时,明明是性格沉稳,很有礼貌的绅士啊。”

伽什斯:“如何救人。”

约西礼坐到伽什斯对面,微笑着:“不承认德希去世?”

长剑微抬。

“好吧,好吧。昨天我已经证明了自己能让人复活。现在看看德希的情况吧。”

约西礼拿出水晶球,星辰般的光点在水晶内闪烁旋转,光芒四射,一道白光后,晶体内呈现幽蓝的波纹,什么也没出现。

约西礼愣了一下,重新念咒,水晶内依旧是浮动的波纹。

剑出鞘。

“呵呵。别急,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再试一次。”

再次失败。伽什斯的长剑抵上约西礼的颈侧。

他的语气比剑身更冰冷:“先知勇气可嘉。”

死亡逼近,伽什斯的杀意扑面而来。约西礼不敢试探,他咬破舌尖,默念神咒,血泪自眼角滑落。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到伽什斯的衣袖。长剑分毫未动,约西礼颈侧流血如珠。

水晶球剧烈抖动,红雾被晶体吸收,波纹震荡,星辰再次旋转。终于拨开幻影,一团蜷缩着的怪异生物呈现在水晶球内。

银剑微颤,伽什斯死死盯着在那片飘动着的衣带。

约西礼挪开剑锋,大口呼气。

他顾不上整洁,用袖子捂住伤口:“他是德希吗?”

寂静无声。

许久,伽什斯开口,声音晦涩:“复活方法。”

约西礼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说道:“人死,灵魂莫过上天入地,消散世间。德希为奥莱子民牺牲,必然进入天堂。但他死在黑暗深渊,没有光的指引,灵魂会在洞穴游荡。这也创造了复活契机。

“他身体受损,不能原身复活,你需要一具健康的身体和三件圣器。

“一条命运纺锥的丝线,用来延长德希消逝的生命。

“失落的金苹果,维持复生后德希的躯体,当然现在是消除灵魂与躯体的排斥。

“命运之矛的幻影,能命中销毁一切有形无形之物。有了它,才能让德希摆脱天堂地狱的束缚,彻底自由。”

“复活要稳定的环境,且只有一次机会,在一切就绪之前,绝不能打破德希现在所处的混沌状态。”

“最后,一句忠告,复活违背教义,是恶魔的权柄,如果复活,德希永世不能进入天堂……”

伽什斯凝视着约西礼留下的水晶残片,上面映刻着德希的身影。

所谓的复活方法,约西礼说那是他从极其古老的石碑上看到的。上面记载的圣物,早已下落不明。这些年他一直寻找着圣物的踪迹,注意到神殿里可能有命运纺锥的消息。南部伊达群山曾传出金苹果的消息。

命运之矛,唯一能确定的是,真身已不在尘世。但远古神战中,神三次投下命运之矛,强大的神迹会在周围留下神力。时间沉淀之下,神力聚集。奥莱开国大帝就是用命运之矛的幻影,奠定帝国基础。或许还有其他的幻影隐于未名之地。

伽什斯找来木块,仔细小心地将水晶片镶入其中,放到书桌上,确认安全后,让侍从找来布鲁纳。他守卫王城有功,如今已进入军团。

布鲁纳敬礼:“伽什斯大人,日安!”

伽什斯回礼,让布鲁纳坐下:“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布鲁纳连忙起身:“不敢,不敢,大人请说。”

伽什斯站起来,平视布鲁纳:“你在叛战中表现出色,许多人看到你挺身而出,才站出来抗击叛军。”

“布鲁纳,我有一个郑重的请求,它非常重要,甚于我的生命——你可以帮我找个人吗?他可能在任何地方。”

布鲁纳听到崇敬的大人这样称赞,还将如此重要的任务托付给自己,激动的耳面通红,他激动地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尽我所能!其他的或许帮不上忙,但这个任务我能为大人效力。

“数不清的人想进入王城,却连消息都传不进来。我的钱就是帮他们来回传信积攒的,为此外面有不少我认识的人。”

伽什斯真挚地道:“你帮我许多,多谢。”

“为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

“请叫我伽什斯吧,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布鲁纳耳晕目眩,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伽……伽什斯……”

伽什斯点头,轻声道:“布鲁纳,我的朋友,这是我个人的请求,我不愿牵连更多的人,尤其是劳碌的大人物。”

“我请你帮忙找的人,叫荷金斯。”

星辰日月轮转。

第一年,布鲁纳带回荷金斯的消息,伽什斯把水晶残片与复活手信交给荷金斯,双方建立联系。

第二年,荷金斯进入伊达群山,失去联系。

第三年,伽什斯终于在神殿内探知到命运纺锥的线索,着手收拾神殿势力。

第四年,天灾巨变,**横生,怪物狂暴异常。计划暂时搁置,全力应对危机。

第五年,伽什斯从神殿地道的密室取出命运纺锥的丝线。神殿权柄向梅洛斯转移。

第六年年末,荷金斯复联,信上说他已找到金苹果,并在冒险途中,遇到一位极其神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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