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偶遇

春风又绿,四季轮转,眨眼间又是三年。时间总不停歇,一日又一日,或疾或徐,漫无目的地给这世间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适时惠风和煦,天朗气清,太康池边,一众宫女太监簇拥着两个少女聚集在一颗树下,此二人正是蔺如鸾和赵善喜。

原来是一只幼鸟从鸟巢里掉了下来,鸟巢上些许碎屑在风中飘摇,恣意潇洒,全然不管自己守护的小小鸟已经掉了一只,也有可能不止一只。

雏鸟还没有长出羽毛,光秃秃的,一双大大黑眼眶嵌在它那大脑袋上滑稽丑陋。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它张着鹅黄的嘴角在草地上不停地扑闪着肉色的翅膀凄厉的叫着,那声音着实不可爱,叫人厌烦。

然而人类总是对弱小无助的事物轻易升起怜悯之心,是以它得到了救助。蔺如鸾手中捧着这个稚嫩的小生命,它看起来是这么的脆弱,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似乎它只有被救、被保护的份儿。

还好他们之中有一个会爬树的小太监倒是真能助它一臂之力,不过貌似能力不太行。小太监爬到一半便有些歇菜的迹象。这颗树可算不得矮小,亲鸟总是热衷于在高高的树杈之上筑上爱巢全然不顾他们这些救济人的死活。

树底下仍旧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一双双真挚的眼睛渴盼的望着他,手持长杆网兜的太监早已经静候多时,蓄势待发。小太监伏在树干之上擦擦汗稍作休息又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这可真是要人老命喽!

傅翊经过时便见这种场景不自觉的靠近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大表哥!”赵善喜惊喜道,“我们在帮小鸟回窝呢!”说着便示意他看向蔺如鸾的手中。

蔺如鸾听到动静也望了过来,稍稍后退,微微行了一礼,便重新看向小顺子。好似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路人,并没有多少亲密。这或许看起来显得凉薄,但对于二人而言貌这似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有任何关系。

“对了,大表哥你不是会武吗,帮帮忙呗?”赵善喜俏皮道。

正常情况下傅翊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呢,不过好歹是表妹所求,而她又是公主,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自信一笑应声道:“好吧。”

赵善喜扬起笑脸高声道:“小顺子你下来吧!”

小顺子闻言囫囵地便下来了,下树远比上树来得松快。

傅翊走上前来,蔺如鸾适时展开手中的小鸟,小鸟的屁股、肚子翅尖还有大大的脑袋在她的手中不停的涌动,显然不是个安分的。她的手洁白细腻,手指修长犹如青葱,光洁秀美,真真是个美到头发丝的佳品。这只秃毛小鸟在她的手掌心中都显得秀气可爱起来。

他轻笑一声,挥手眨眼间便将小鸟收入掌中。接着飞身一跃,脚尖在树枝上轻点,一个借力便轻盈的升向高空精准的将雏鸟放回鸟巢,十分潇洒。

“哇!”赵善喜十分给力地捧场,眼冒金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大表哥你可真厉害!”

蔺如鸾也是双眼炯炯十分明亮,被他这一手吸引了注意。傅翊不由地心生得意之情,随后便又感慨自己还是太浅薄了,修养不够,竟被两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瞬间便重新恢复了沉稳老练的神态。

“大表哥可还有空,不如与我们一同去看望母后?”赵善喜随口邀请道。

傅翊稍加思索应声道:“好哇!正有此意。”

自从傅怀之十六岁定亲之后,宣平候也为其请封了世子,至此傅怀之与傅翊之间的差异便显现出来,他们不能再频繁地互换身份了而是各自接受自己的身份所应受的对待。

实际上傅翊也要离开了,在傅怀之成婚之后。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所期待的人和事并不像他一样对他充满期待。

蔺如鸾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她确实够敏感,不过他与她无关便是以只是短暂的停留恰似微不足地一暼又重新关注起脚下的路途。这分轻微也是被她练出来了竟没有叫他察觉出来。一行人一路上颇为松快。

御花园中,凉亭内,傅仪容正和几个交好的妃嫔谈笑风生。满园繁华艳丽争春恰如这宫中的女子总是艳丽多彩争夺帝王的青睐,然而春风广博又岂会为一人流连,徒留满地残花跌落尘泥成为下一场轮回的养料。

“母后!”赵善喜欢快道。

“如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蔺如鸾行礼道。

各宫娘娘颔首示意并无拿乔之意,大家都是宫中老人了倒也不用太过刻板,只是好奇他们身后的男子,端的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姨母。”傅翊微笑道。首先向傅仪容行礼,随后才向各宫妃嫔行礼道:“怀之见过各位娘娘。”

“怀之来了,快请坐!”傅仪容热络道。她常在深宫倒是不怎么见得家里人,分外热情。

在座妃嫔皆是有眼力之人纷纷找借口离开,凉亭之中只剩下傅仪容、傅翊、赵善喜和蔺如鸾,自是可以随性而为,不用在装腔作势。

赵善喜和蔺如鸾去花丛之中寻乐去了,傅翊陪着傅仪容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之上,两旁花草郁郁,鲜花开得娇艳努力的迎和这暖阳的照耀。

“怀之,可有见过你的未婚妻?”傅仪容问道。

她口中的未婚妻是永州世族范氏嫡女,原本两人本该在三年前成婚,然而范氏丁母忧只得将婚期推后,倒是让傅翊在帝都多留了三年。

“自然是见过的。”傅翊恭顺道。

“你觉得如何?”傅仪容亲和地问道。

“范家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傅翊声线平和答得客观。

傅仪容扶着他的手登上台阶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和你心意才好。”

傅翊莫不做声,这他可不能代傅怀之作答,在他看来傅怀之明显是个事业批,风花雪月这种事看起来就和他无关。

登高远望自然有令一番光景,俯视而下却见太子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不久,赵无疾就来到身前:“母后。”

“太子殿下。”

几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便闲聊起来,一派祥和。

只是赵无疾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皇后笑道:“鸾儿她们在东边,你去寻她们吧。”

赵无疾难得腼腆却也坦荡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交代一声便向东而去,潇洒自如,令人羡慕。

傅仪容也是满脸笑容,孩子们快乐在她看来就是世上最好的幸福了。

东边丛林掩掩下三人相互碰头,蔺如鸾明显更加生动起来,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她可真是一个吝啬的人’他想。

“怎么样,他们看起来很相配吧?”傅仪容感慨道。

“是啊,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傅翊附和道。他是真的觉得两人相配,是以不想给他们造成任何困扰。

“你竟也有这感性的一面,也算好事。”皇后听出他口中的感叹调侃道。

傅翊这才收敛起来半开玩笑道:“事实而已,怎还不让人说了。”

傅仪容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已然不顾体面,适时的放纵反倒让人快活。

此时,只见赵善喜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你这是怎么了?”傅仪容问道。

“还不是皇兄,他把鸾儿拐跑了!”赵善喜愤懑地指责道。

“他们去游船还也不带上我。”赵善喜撅起个小嘴满脸不悦。

“呵呵。”傅仪容笑道:“你不是还想要鸾儿做你的嫂子吗,总得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你总是这样跟上跟下的也不怕招人烦。”

“哼!”赵善喜撇过头表示不想听她的大道理。

“姨母,我先回去了。”傅翊见状开口道。

“不若用个膳再走?”傅仪容提议道。赵善喜也看了过来,眼神殷切,对于自己人她可是相当热情的。

“不了,多谢姨母好意,家中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不好耽搁太久。”傅翊推脱道。

“好吧。”傅仪容没有再强求。

太康池上,乌篷小舟顺着水面漂流。

大风吹过水面荡起阵阵波纹,鳞次栉比,推动着小舟悠哉前行。寿全公公在船头撑杆,两个则随意仰躺在船尾看天空云卷云舒,两岸随行的侍卫宫人随着小舟奔走(给人打工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守护他们的安全。

小船经过一处低垂的花丛,赵无疾示意寿全折一根花枝过来。树枝的截面被切得整齐,上面花朵开得灿烂,甚是喜人。

赵无疾随手将花枝递到她的面前,挡住了漫天的白云和蔚蓝青天:“给。”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倒也容易叫人欣喜。蔺如鸾顺手接过欣赏着它的纹路,随后一个翻身,将花枝浸没在水中随意划动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赵无疾问道。

“这太康池里的鱼儿最是贪吃,我想看看有没有上钩的!”蔺如鸾俏皮道。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有鱼儿来拖拽树枝上的花瓣。

“太子哥哥你快看!”蔺如鸾扯了扯他的衣服惊喜道。赵无疾凑过头来,果然看见红色的花瓣被鱼儿拽入水中,鱼儿聚集在此,豆豆眼看不出表情全然像个二傻子。

“让孤也来试试!”赵无疾被激起了童心也耍起宝来。

蔺如鸾用力抖了抖枝丫,惊扰了鱼群随后将枝丫递给他,果然鱼儿又在他那一侧聚集,果真是群二傻子。二傻子也很幸福,他们乐得成全将整根树枝都交给了它们,水面上划过一片欢笑。

傅翊回身望去,复又随着侍从出宫,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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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
连载中归田园居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