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疾等人沿着山路一路前行,穿过层层山林,一座平凡的庐舍映入眼帘。庐舍说不上多么的精致但胜在宽敞,有一株老桃树光秃秃的伫立在庭院之中,夕阳下颇有枯藤老树昏鸦的美感。
平日里看管这里的是一对爷孙。老人领着一个总角少年站在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
马蹄声声,在清冷的寂寞中越发地清亮。
“平儿,你听,是不是有马蹄声?”老人低着头,头发花白,身材羸弱,背脊有些佝偻,他的耳朵似乎有些不太好使,不太确定道。
“是的爷爷。”少年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应声道。
“快,快随我去见过公子。”老人激动道。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哆嗦着双腿就要往前走去。
“爷爷,您别急,公子还没到呢?”少年赶紧扶紧他的胳膊制止道。
老人抬起头,双眼浑浊,可能他的视力也是有问题的。
“你这孩子,公子到此怎可怠慢!”老人呵斥道,随后又开始絮絮叨叨起陈年旧事。
少年不敢吱声,只能如他所愿,心中却是对爷爷的做法不敢苟同。他也是见过公子的,他们并不是那种会摆谱的富贵人家,爷爷这种情况,他们也多次说过让他不必如此,无奈爷爷就是这种性子,他也拗不过。
幸而没走多远便见到了众人的身影,骏马飞驰看得少年心头火热。哪个少年没有过英雄梦呢!少年看着飞驰而来的骏马满眼渴望。
傅翊等人早已解下面具,见着爷孙俩也是满脸无奈,这老头子真是个犟脾气。
“平儿,”傅翊翻身下马揉了揉少年的头满脸宠溺,面向老头子的时候则是满脸无奈,“郑伯,天寒,我早就说过了不用出来相迎。”
“要的,要的。”郑伯皱着满脸的褶子,胡乱的点头固执道。
说话间,赵无疾在侍卫的服侍下下马来到他的身边,傅翊介绍道:“对了,郑伯,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名为赵大吉。这段时间我们便住在这里了,多有打扰还请担待。”
“应该的,应该的。”郑伯已经看不清人了,只能连连点头无有不应。
“傅大哥,这次我可以和你学骑马马?”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黏在那些骏马的身上,对于赵无疾这个陌生的面孔没有一点好奇,毕竟傅翊的身边总是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陌生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这孩子,小儿胡言,公子勿怪。”傅翊还未说话,郑伯连忙请罪道。
傅翊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导致郑平这么一个好好的练武苗子被硬生生的耽搁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郑平能平安一生,也是算如他所愿了。
“郑伯您不用紧张,小平也该学学骑马了,这样日后下山采买也会方便许多不是?”傅翊笑道。
“傅大哥,您这是答应教我骑马了!”郑平惊喜道。这话他可是每回都提,只是每回都没有回应,没想到这次竟然成了!
郑伯也知道傅翊言之有理没有再开口阻止,再怎么说他也老了,孙儿还小,他不能因为心中恐惧便总限制他,这对他也不公平。
傅翊见他没有阻止便知事已成,笑道:“是啊,我亲自教你。”
“不可,公子随便寻个人教他便是,怎好如此耽误公子的大事?”郑伯连连拒绝道。
郑平撇撇嘴,爷爷净会扫兴。
“呵,郑伯不必如此,近日我也是闲来无事,教教小平也正好打发时间。”傅翊笑道。
闻言郑平总算开心了起来。一行人牵着马就着郑伯的步伐慢悠悠的往庐舍走去。
庐舍的房间比不得皇宫的雕梁画栋,也比不上富贵人家的精致富贵,有的只是精简朴素,但好在整洁干净,他们也都不是那等挑剔之人,住得还算安心。
夜幕中,烛火在窗前摇曳,屋外则是一片漆黑,这里的夜路可没什么灯火。
“你确定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傅翊问道。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实在太危险了,皇帝可不是什么糊涂之辈,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子妃,这两个人就像是这计划中的两个炸弹,他们都太过细腻精明并不是那般容易欺骗的人。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答应他的这种计划。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父皇只是需要一个合格的储君,至于这个人具体是谁他其实并没有常人所以为的那般在乎,作为一个帝王,君王的身份总是多于他父亲的身份的。至于鸾儿,我相信她们会相处得很好的。”赵无疾挑着灯芯平静道。
“真的会这样吗?”傅翊还是不敢确信,这实在是一场豪赌。他都不敢想象当真相被解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表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有外公在,他不会让这个计划有意外的。”赵无疾说道。对于老宣平侯的心性智谋他是从来不怀疑的,既然他同意了这个计划既然会有万全的准备,以后的事他就不再操心了。
“唉。”傅翊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这般疯狂的行为他们傅家的血脉里竟然出了两位,真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黑暗中,寒风呼啸不时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屋内烛火明亮,火焰受气流的影响轻微的上下晃动,十分安稳。
悲鸣寺,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众人不得不启程回宫了。年关将近,她们作为太子和太子妃总是不好不露面的。至于傅怀之,只能在路上汇合了。
一行人静悄悄来,自然也是静悄悄的回的,毕竟太子离宫总是容易遭人猜忌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孩儿见过父皇母后。”赵善宁恭顺道。
“太子快快请起。”傅仪容赶紧走下座位双手将人扶起,看着她满满的精气神很是欣慰。
赵善宁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直面她这一世的父母。她的这位母亲无疑是一个大美女,即使人到中年仍旧风采不减,她看起来性格温婉大方,对待子女很是慈爱。此时的她看起来全是对子女的担忧和爱护,首座上的男人也是眉眼柔和十分仁善,显然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可是为什么同是一母同胞却要对她那么绝情残忍,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
赵善宁掩下心中的波澜,扶着她的手微笑道:“母后,孩儿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傅仪容忍不住热泪盈眶。蔺如鸾也走过来和她一起搀扶着傅仪容回到座位上。
“母后怎还哭了,太子哥哥平安归来理当多笑笑才是。”蔺如鸾宽慰道。
傅仪容拭了拭眼泪,覆上她的手背,笑道:“你说得对,合该如此。”
行至身前,赵不疑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位太子,果然气色不错,人也显得有精神了,笑道:“看来太子恢复的不错,朕与你母后这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他说着,眼睛确实看向傅仪容显然是在调侃,夫妻二人这段时间怕是也少不了担忧。
帝后二人氛围和谐看起来十分恩爱,他们似乎对另一个孩子一无所念,赵善宁不由得产生悲哀和愤怒。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子女不渴望来自父母关爱,即便他们可能被抛弃、被厌恶、被恶劣的对待,也无法抹除这份天然的依赖。他们越是对赵无疾热情,便越衬得对她的残忍,她厌恶自己,竟然还会对抛弃自己的人留有妄想,更厌恶这对不爱自己却将自己生下的父母,真是恶心。
“太子,你怎么了?”见她突然一动不动,赵不疑微微蹙眉。
“父皇恕罪,儿臣无事。”赵善宁慌乱间便已经请罪。
赵不疑眉头蹙得更紧了,太子在他面前何时需要这般小心翼翼。
见其不悦,蔺如鸾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父皇您别介意。太子哥哥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可能还是有些不适,还请您多担待。”
“什么!太子伤口还未恢复,怎这般匆忙便回来了,太子可还好?”不待赵不疑反应,傅仪容就先追问道。
这一惊一诧的赵善宁总算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场合想七想八,打起精神道:“母后无需担忧,有太医令在儿臣并无不妥。”
“这便好,若是有什么不适可千万不要逞强。”傅仪容急切道。她也是被赵无疾之前的突然发病给吓怕了,这孩子主意实在太大了。
“是。儿臣知晓。“赵善宁答道。
应付完帝后二人,两人便回到了东宫。
东宫自从有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早就不是太子的一言堂的天下了。比起阳刚,东宫之中不少的布置都显露出女性的柔和,这自然是蔺如鸾的手笔。东宫之中处处透露出二人的喜好和生机,自然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乐趣。
赵善宁宛若一个偷入温柔乡的小偷,卑劣的偷取他人美好的一切,然而这并不见得是她的本意。只是选择让她没了退路,只能前进,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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