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望远,数九江山,尽风光。
旌旗烈烈,马蹄阵阵,浩浩荡荡宛若长龙首不见尾。帝王出行本就隆重,更何况是祭天这等大事。
祭天之地在华明府地界,天山之上。天山是大靖国土内最高的山,最近神明。天梯自山脚蜿蜒而上,魏巍然宛若游龙入云霄之巅,不见尽头。
山风飒飒,道路两旁的旗帜呼呼作响,似天之号。鼓声擂擂自山巅而来,震人心魄。远远望去有一个小点莫名的跃动,不知在干些什么。
鼓歇,赵不疑抬头直视那片天空,宽阔而又澄寂,唯有白云悠悠,见证着这人世间的万般风情。拾阶而上,只见他头戴金冠,周身穆穆,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踏上前去,去看着世间的天地神明。
及至登台,只见大祭司依旧挥舞着权杖,摇头晃脑,神神叨叨,不似常人。大祭司衣着怪异,披头散发,他的头上插着华丽的尾羽,脸上画满了神秘的图文,红白皇绿黑,竟叫人不识真人。
舞毕,大祭司退至一旁,赵不疑接过清香,将其插入玉鼎之中。青烟袅袅,直上青云,祭告苍天,护佑百姓。
告天旨意在礼官的宣读下,神圣空灵,金纸随着火焰飞向空中,化为虚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众人齐呼,声势浩大。
“平身。”
礼毕,
赵不疑下阶梯时,异变陡生。只见他忽然一头栽下,自阶梯之上滚落。众人惊呼却是无能为力。
“陛下!”各位大臣齐齐挤在皇帝跟前,焦急地呼喊,全都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快来人,快扶陛下回去。”有老大人疾声道。
慌乱间终于是将人安置在营帐之中。
“霍大人陛下如何了?”皇室宗正问道。
霍长恩叹了口气,怅然道:“我已为陛下施针,只是这情况依旧不好,还是先送陛下回宫吧。”
一时间帐篷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皇宫,傅皇后听闻皇帝的消息顿时焦急不已,却不得不等待。銮驾归鸣,等来的却是皇帝尸首,他在路上就已经殡天了。
“陛下!”傅仪容痛苦流涕,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太医令,究竟是发生了何事?陛下怎么会从祭天台上掉下来?”傅仪容斥问道。
“这,臣也不知。”霍长恩战战兢兢道。
傅仪容自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皇帝的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叫她如何接受!
见她悲痛,霍长恩终是不忍心说道:“娘娘若是想知道答案便去问老侯爷吧。”
“你说什么?”傅仪容红着眼睛不可置信道。这其中竟然有她父亲的手笔,这是为何?
傅仪容气势汹汹就要去问个明白。
“娘娘不可!”霍长恩阻拦道。“您这般前去,将宣平候府置于何地!“
“你既然知晓,为何不阻止?”傅仪容厉声呵斥道,却是停下了脚步。毕竟这种时候她突然出宫确实引人怀疑。
“老侯爷如此做自然是有他的苦衷,您见到他就会明白了。”霍长恩说道。
“这么说,你也是同意的?那太子?”傅仪容瞪大了眼睛,惊恐道。
霍长恩点点头打破了她的幻想,“太子殿下也是知晓的。”
“这,这是为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傅仪容崩溃道。
“还请娘娘稍待,明日老侯爷就会进宫了,到时候一切就都会明了的。”霍长恩说道。
“哼,滚!”傅仪容冷哼一声,右手一指严厉道。
霍长恩悻悻然退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东宫还有一个蔺如鸾,唉,也不知道日后又将何去何从。
翌日,老宣平依例进宫吊唁。
栖凤宫,父女对峙。
“父亲就没什么想和女儿说的吗?”傅仪容冷声道。
“看来是他告诉你了,果然呐,男人总是过不去女人那一关。”傅执感慨道。
“您何必这般言顾左右,这与他人何关。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仪容愤恨道。
“要是我没什么理由,你待如何。大义灭亲?拿我们整个侯府的命去填陛下的命?”傅执冷声道。
傅仪容闻言痛苦不堪。
“既然你做不到,又何必去寻找真相。就当这只是个意外,各自安好又何妨。”傅执淡定。
“不!”傅仪容悲痛道,“我要知道真相。为什么太子,太子他也会同意?那是他的父亲,陛下那般的爱护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傅执看着几近崩溃的女儿叹息道:“如果太子不是太子呢?”
“你说什么?太子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傅仪容震惊道。
“呵!”傅执轻呵道“你还是这般天真,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换心之术,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局。”
“你不要这般看着我,是太子殿下先找的我,我也不过是配合罢了。”傅执接着道。
“那太子呢?现在东宫里的那个人是谁?”傅仪容口不择言道。
“太子已经故去了。东宫里住着的是善宁公主。”傅执说道。
“这怎么可能?”信息太多,傅仪容有些应接不暇了,“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够瞒地过太子妃?”
“太子妃再聪慧也只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未经世事,哪里分得清真相假相。”傅执依旧从容,慢悠悠地品着茶水,好似一切都微不足道。
“真是荒唐!”傅仪容十分愤慨,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娘娘何必作出这幅表情,这就是事实。”傅执平静道。“这是对您对傅家最好的选择。”
“你们就因为这个便要弑君!”傅仪容仍旧不能理解。既然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呵。你真是被陛下宠坏了。太子早已大婚,时间一长子嗣一事必然被人攻讦,如何能耽搁得起。”傅执解释道。
“可就算太子即位,难道子嗣的问题就能绕过去了?”傅仪容不理解。
“太子登基之后,前朝后宫尽在掌握,届时自然更好操作。你总不会以为我们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吧。”傅执说道。
“你们做得还少吗?”傅仪容忿忿道。
傅执眉眼平和,心中一阵嗤笑,这个女儿果然不堪大事。
“既然一切娘娘都已经知道了,老臣也就告退了。”傅执请辞后便慢条斯理的离开了。
傅仪容震惊在座位上,信息太多她还无法消化有些回不过神。
“娘娘,您没事儿吧。”林妈妈送走傅执后走进殿来,小心翼翼道。林妈妈也是傅仪容的陪嫁,一路走来,说是主仆感情却甚似亲人。
傅仪容依旧恍惚,自顾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好半晌才道:“林妈妈,你派人去将太子请来。”
“是。”林妈妈领命,随后便吩咐人去请太子。
东宫,宫人匆匆来报言说皇后有请,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耽搁,立马动身。
“太子妃请留步,娘娘只请太子一人过去。”来人制止道。
两人向来形影不离,今日皇后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这着实令人费解。
“鸾儿便在这此等候,孤一会儿便回来。”赵善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着宫人去往栖凤宫。
殿内萧条早已没了往日的欢乐,自赵善喜出嫁之后便已然有些冷清,只是今日更甚罢了。林妈妈在皇后的示意下领着宫人退去,殿内只剩下两人。
“跪下!”傅仪容突然厉声疾斥道。
赵善宁不明所以却是乖乖跪下。时时以孝治天下,孝道早已深入人心,她现在身为皇储自然是不能违背的。
傅仪容看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庞,实际却是另一个人,心中酸楚。
‘啪’清脆的巴掌扇在脸上,赵善宁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皇后在发什么疯’。
“还请母后示下。”赵善宁恭敬道。
这仪态的确完美无缺,只是这不是更加讽刺吗?
“哼!”傅一容冷哼道,心中的怒火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你还有脸问我!你冒充太子,弑君夺位,难道我还不能打你?”
赵善宁闻得此言自知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也不装什么母慈子孝了,她自己心里也还一肚子火呢,哪里愿意陪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径自站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傅仪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实在是赵善宁的体格像男子一般高大,这般冷脸实在有够唬人的。
“呵,母后,您真该好好看看您现在的样子。”赵善宁讽刺道,她的身上全然没了温良恭俭的模样,有的只是浑身不在隐藏的尖刺。
“放肆!谁准你这般和孤说话的。”傅仪容色厉内荏道。
“我如何不可以这般何母后说话,您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吗?”赵善宁上前一步阴鸷道。
“我生了你。”在她视线的压迫下傅仪容心虚道。‘生而不养,是对子女最大的诅咒。’傅仪容深受文学教养,自然没有多少底气,可身为母亲的尊严让她不愿妥协,这岂非是倒反天罡。可笑她却是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哼,母后这种话以后便不要说了。日后您便安居在祥宁宫也算全了我们这段母子情。”赵善宁可不愿与她争执什么生养之恩。她不配!那个皇帝也不配!赵善宁冷冷的转身离开,再也不想伪装,就这一刻!
傅仪容怔住,一切都失去了掌控,丧失了认知,这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东宫,蔺如鸾见赵善宁脸上的红□□疼不已,却不敢探寻,不知事情始末,她也怕好心误事,只能悉心照料。
“鸾儿可会嫌弃我?”赵善宁恍惚道
“怎么会呢?鸾儿会一直陪着太子哥哥的。”蔺如鸾柔和的笑道。
“嗯。”赵善宁不知道是失落还是熨帖。在这座皇宫里,所有的关爱都不是对她的,她只是一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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