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片宁静的湖泊边缘,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水边。他们手持着简陋却危险的设备——一台小型发电机和数米长的金属电网。这些人不顾及法律的约束和生态环境的保护,心中只有对非法渔获的贪婪。
他们迅速将发电机启动,嗡嗡的电流声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接着,他们将金属电网缓缓沉入水中,电网的一端连接着发电机,另一端则延伸到湖泊的另一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幕”。
随着电流的注入,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是大自然无声的抗议。然而,这些捕鱼者却毫不在意,他们眼中只有电网周围那些因受到电击而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鱼类。一些不幸的鱼儿瞬间被电流击中,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缓缓浮上水面。
张余被电击中晕倒了过去,她迷迷糊糊的看见自己翻着肚皮躺在了水里。
被电击的鱼类中,有些可能只是暂时昏迷,但它们的生理机能已经受到严重损害,有一些长得壮实的,虽然没有当即死亡,也会因为电场的干扰而失去繁殖能力或行为异常。
张余感觉自己是一条大鲤鱼,被击中的大鲤鱼,躺在湖里,周围都是水。
被击中之后,她又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漂浮在旁边的空气中。她凑近那几个身影一看,这就是李院长,穿着橡胶衣的李院长。
这些非法捕鱼者心满意足地收割着,留给湖面的却是一片狼藉和无尽的伤痛。他们所获得的短暂利益,与他们对生态环境造成的长期破坏相比,无疑是微不足道的。
张余晕倒后又慢慢醒来。
她发现自己小便失禁了。
怪不得自己梦见了自己在水里,冰凉的水里。
此时此刻,张余像一个案板上的鱼一样躺在这不足十平米的诊疗室的床上,周围围绕着不少帮助自己治疗的人。面对面前这些人的即兴表演,让她十分恶心,又疲劳,生死疲劳。
“张余,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人。”李院长变得和蔼起来。“只要你听话,我马上就让护士扶你回去换个衣服。”
“嗯。”张余给出了回应。她有一点想死。
除了之前李院长当着张余母亲的面收缴了张余的手机外,还让护士收缴了她的钱包、钥匙等一切他们自称会造成危险的东西。
护士收东西的时候告诉她,这里不允许私自跟外界联系。并让张余放心,这些东西,护士都会交给张余的母亲保管。护士还告诉她,一般来网戒中心的患者为了让他们适应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了让这些网瘾患者适应,患者的父母至少会有一个人陪同她进行治疗。
最后,李院长主动让张余看了看他使用的那个小仪器:“你看,张余,这叫心理治疗仪,我给你的电量很小,接近零。这个仪器对大脑起镇静作用,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这在精神科里,是一种常用的治疗设备。”
“嗯。”张余笑了笑,感觉自己十分疲劳。自己几个小时前还做出高姿态不想逃跑,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天真了。原来自己不光是靠体力跑不出去,就是单靠脑力也不是这李院长的对手啊。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少招惹他为好。
“好吧,”李院长看着张余那一脸顺从的模样,停止了对她的批评教育,说:“去见见你母亲吧,跟她道个歉,就像你刚才对我保证的那样。”
李院长说完,他的助手过来跟他小声说了些什么。听完助手说的话,李院长终于让张余离开了治疗室。
刚才按住张余的那几个住院患者们和护士要去帮助张余整理衣服,张余站在护士站门口,听见了李院长给那些慕名而来的家长讲解着。
“这叫行为矫正治疗,就是通过治疗仪器的微电流给她建立一种条件反射,改变患者的不良行为习惯。”
“原来是这样啊。”
“这网戒中心看来也是不错的嘛!”
“改天让我家孩子过来锻炼锻炼。”
“我也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家长们听完李院长的讲解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李院长先给那些深受网瘾毒害家庭的家长们讲解了一会儿,就把随后参观医院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助手。而他,则跟着张余来到了护士站见张余的母亲。
在张余接受治疗的过程中,她的母亲左春林已经与家长委员会签订了协议,办完了住院手续。
来这里住院的网瘾患者组成了同盟班会,组建了班委,负责日常对其他有网瘾的患者管理、军训等,还协助李院长他们那些医生们到网吧中搜救身患网瘾的未成年们。他们这些早来网瘾中心的患者自觉组成了一支网吧搜救小分队,成了李院长的小秘书。
而家长委员会呢,就是由那些全程陪同孩子们戒除网瘾的家长们组成的。他们既要接受网瘾中心李院长的领导,负责管理全体家长,又要对李院长负责,替李院长向其他深受网瘾毒害家庭的家长们宣传网戒中心,让更多的家庭得到解脱。并且帮李院长看着这些网瘾患者入院。
李院长接待完那些家长,又回到了张余跟张余母亲左春林旁边。张余看着李院长,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厌恶。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李院长看张余半天没有说话,开始引导张余。
“啊?”张余疑惑,不知道李院长想要干什么。
“你刚才在治疗室,说有话想对妈妈说的。怎么啦?现在不好意思了吗?”李院长继续引导。
左春林不知道张余到底要跟自己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看着张余。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呀,没有关系的,我们不会笑话你的。”李院长仍旧不放弃。
张余这时才想到了刚才在诊疗室里面李院长对她说过的话,“去见见你母亲吧,跟她道个歉,就像你刚才对我保证的那样。”
张余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一直低着头,很久,她才抬起了头,看了看李院长。随即,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护士。护士对她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米黄色的牙齿。
张余走到了左春林面前,拥抱了左春林。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上网打游戏不去考试。让你和爸爸操心了,对不起啊。”
左春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跟她说这些话,她很惊讶:“我这不是做梦吧,宝贝儿,我的宝贝儿女儿。只要你愿意改正错误,你让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左春林甚至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亲了亲女儿的脸。
在网戒中心的住院处,护士站的墙上贴满了有关戒治网瘾的图片和誓言,其中“告别网瘾,重塑自我,打造完美”这几句话也成为了张余与左春林相拥时的背景布,这几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此时有前来参观的家长路过护士站,一定会被这母女两相拥互诉衷肠感人心扉的画面所感动,就连空气里都充斥着那动人的母女情深。如果此时有前来宣传的记者,一定会拿着摄像机毫不犹豫的拍下这个画面,第二天报纸上一定会出现一篇题目叫《感人!网瘾患者与家人发誓改邪归正》之类的文章。
“妈妈,你别这么说。”张余接话。
妈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李院长看到这一幕后满意的一笑,“孩子,来了就好好的接受治疗,治疗好了就可以早点儿回家跟父母团聚了。”
张余看到李院长笑了之后,身子不自觉的往后抖了一下。还好,这似乎没有人发现。
正好这时又有赶来住院的患者,李院长吩咐完护士张余住院等等事情,就忙着去接待下一位即将到来的患者去了。
当天晚上十点,张余虽说只在母亲的陪伴下在网瘾中心度过了大半天,但也已经显得疲惫不堪。她原本打算去宿舍取牙刷毛巾,打算去洗漱休息下来。
突然,就在张余刚刚到了宿舍,拿了脸盆,往外面走的时候。她听到了窗户外面的嘈杂声,宿舍在四楼,声音好像是从楼下的网戒大楼正门那边传来的。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脸盆,站在自己宿舍里从加着铁护栏的窗户往外看去,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网戒大楼正门。
夜晚十点。
大楼被一层薄薄的寒霜轻轻覆盖,宛如时间在这里悄然凝结。昏黄的路灯洒下柔和而略显昏暗的光芒,与夜空中稀疏的星辰遥相呼应,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
偶尔,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发出沙沙的响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行驶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冬夜特有的背景音乐。
外面,一辆挂着四川牌照的奥迪轿车缓缓驶进网戒中心的小院。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后,位于车前方位置的驾驶室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开了一整天的车,有些疲惫,累的坐在了台阶上。中年男子穿着厚重的外套,围巾和帽子将他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部分。
张余趴着铁护栏的窗户往外看,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
这时,从奥迪轿车的后座上快速冲出了一个男生,他想往网戒中心院子外面冲,却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
那男生被拦住,也知道了自己跑不出去,反身回坐到驾驶座上,狂摁喇叭,宣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这导致几乎整个网戒中心大楼都充斥着刺耳的喇叭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吵啊?”左春林刚刚洗漱完,回到了宿舍。看到了趴在窗户旁边的张余。
“不知道。”张余回答。“我也是刚刚才开始看,好像是他想跑被拦住了吧。”
左春林看到自己的女儿张余站在窗户旁边往楼下看,自己也走了过去跟女儿一起往下看。
“你在看什么呢?”,左春林拍了拍张余的肩膀。
张余不自觉的抖了抖肩膀,让左春林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没什么。”张余回答。
楼下,那个男生跟网戒中心的医生们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在李院长的到来后,以那个男生压倒性的失败告终。李院长来到后并没有给男生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他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
男生出来后不知道在和李院长说些什么,隔得太远,没有听清楚。他一直站着,趁这机会张余这才可以仔细观察他。
这个男生身高比李院长足足高了一头,体型偏瘦,头发长长地竖着,上衣领子敞着,脖子露在外面,正在歪着头和李院长讲话。
张余在心里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男生像是被李院长训斥了,他站在那里,突然抬头往网戒中心大楼上面看了一下。
咦?我的天哪!这人是……
尽管是在夜里,网戒中心院子里的路灯却足够让张余辨认出来人的大致样貌。
宋辰逸!!!
他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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