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论国法胡人当诛,送信件咄密赎母

过了七八日,玉器行的老板叫霍青行去取定做的物件。

彼时霍青行还在桂花巷的宅院里收拾,说是收拾也就是修补一下漏雨的瓦片,买换一下缺胳膊断腿的桌椅。

这几日进进出出的,霍青行并未开火做饭,除了那厨房早就陈旧不堪外,也未备柴火。

霍青行想着过几日便要随李禅回转燕平,便不预备锅碗瓢盆了。

霍青行刚好让家具店的伙计把圆桌送来,接着便看见了玉器店的伙计前来寻他。

待圆桌放好后,霍青行一把锁将小院一锁,转头就去了玉器店。

那玉器店的掌柜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张红色的丝绸,见霍青行前来便道:“霍将军请看,可还需小店调整?”

但见托盘上是金丝编制的方形镂空骰子,骰子里面又放着一颗鸽血红的骰子。

霍青行拿起来这骰子轻轻摇晃,有细细的金玉之声传来,又在日光下细细观之,骰子上有细碎的光亮闪过,不张扬,却也精巧别致。

那骰子顶部有一个细小的圆环,掌柜的拿过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发带穿过圆环,便是一枚精巧的头饰。

这京师的玉器手艺确实非同一般,这鸽血红的宝石是自己所想的样子。

霍青行爽快的付了尾款,拿了东西便走了。

玉器行的小二跟在掌柜的身边问:“那将军做的是个什么呀?掌柜的。”

掌柜的一巴掌拍在小二头上:“让你平日里多读点书,你不听。那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霍青行却未作他想,这鸽血红的宝石细小,若打成头面免不了小家子气,不若做个讨巧的事物罢。

霍青行将骰子拿细绒袋子收好,方入袖内,便上到大街去欲买些礼品上门去摆放下秦将军一家。

当年初来京城,万幸得秦将军收留,受人恩惠莫不敢忘。

李禅来京之前便有胡人的信件送来,开始是一些私人信件,李禅置之不理。

后来李禅回京,又有新帝登基,胡人便送了国书来。

书曰:胡人愿出牛羊数万,换回老王妃,更愿承诺十年之内不踏入大兴国土半步。

仁帝拿着胡人国书,坐在慈宁宫内读与徐太后与李禅听。

徐太后听完问李禅:“我儿将那老王妃等人安置在何处?”

李禅正剥着一只夏橙,清新的橙味儿都快要溢出来了,分了一半给徐太后,另外一半递给仁帝:“娘亲,我将她们一干人等安置在燕平开荒呢。”

仁帝拿着手上半个橙子,心内有些涩然,也看李禅面色平静却无他意,心道:皇姐确实是非同一般罢,这锦绣江山真是浑不在意。

仁帝不似徐太后,乃是李禅生母,所谓关心则乱。

仁帝自小居于坤宁宫偏殿,算得上得徐皇后教养长大,在自己被封为太子之前,仁帝便以为徐皇后应是要扶李禅登上皇位的。

自己非徐皇后的亲生子,在徐皇后的庇护下才得已活命,已是万幸,真真未曾想过要走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李禅自来这世间,除了徐皇后那纯挚的母爱,其他所得甚少。

□□老人家的教养一贯是让孩子自己开悟,至于悟出什么来全看孩子自己。

李禅的手熟悉的是策马的缰绳,刀弓的冷硬,李禅的心熟悉的是兵家之道,是谋取是合围是击破,是以力破之,以巧取之,是有锦绣河山,也无锦绣河山。

想到此处,仁帝才不由得对手上这半个橙感慨。

徐太后微微皱眉道:“毕竟是王帐亲眷,送去开荒会不会不妥呢?”

李禅浑不在意:“这些胡人给我们吃的苦头还少吗?只是送去开荒,又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仁帝与李禅陪着徐皇后又说了会儿话后,才告退。

仁帝难得与李禅一同出了慈宁宫,俩人走在宫道上,仁帝才问李禅:“皇姐,那胡人真的将我汉家女做那两脚羊?”

刚在慈宁宫仁帝没有细问,现下才得问李禅,仁帝脸色肃然,这胡人果真是毫无人性。

李禅点点头:“本宫追击胡人而去,路上白骨暴露,确是我汉家女儿。”

李禅想起追击胡人的路上,那一路堆积的肋骨、腿骨,就似那胡人煮的牛羊般,实则是大兴边境的大汉女儿。

胡人抢掠,喜好女子、粮食及金银细软,一般都会将老者、孩童、男子等斩杀。

女子体弱反抗不得,一来充作军中抚慰,供胡人军士淫乐,待生得孩童便充作奴仆,汉家女心疼孩子,有了孩子便甚少逃跑。

二来也是备用肉食。

在胡人眼里,汉家女不类人。

李禅细细给仁帝说了胡人所作所为,仁帝沉默半晌,才道:“此等野蛮不曾教化之徒,皇姐尽管杀之而后快。”

李禅进京许久难得见到仁帝如此强硬的一面,但李禅也是对胡人深恶痛绝,年年挑起战争不说,还同类相食,不配为人。

李禅点点头,待仁帝将李禅送至宫门口后,仁帝才回转。

仁帝的书房内,站着仁帝一朝的重臣,六部尚书一一到齐。

前有林尚书谋反,空出的缺已经由施诚顶了缺,后来仁帝在太子时期肃清了兵部提拔了许传武为兵部尚书。

原江西巡抚降为江南道中郎将,其女袁灵萱自请剃度出家以全家族颜面,保得家族不会彻底败落。

前太子太傅陆齐告老还乡,且在徐皇后面前承诺家中子弟不再出仕,以求皇家放过自己的女儿陆嫣然,徐皇后见陆齐一头斑白的头发,想起这太子太傅还是奉帝所寻,无奈哀叹一声便允了。

陆齐一身白衣带着族中一干老小徒步回了祖籍,个中辛苦自不再提。

前林尚书一家林尚书被斩首示众,嫡亲家眷被流放百越,其族中家产尽数充公。

查抄尚书府的官员日夜不休的清点三日才将尚书府家资清点一清,所抄之巨,骇人听闻。

比之景朝巨贪有过之而无不足,时任太子的李端看着长长的抄没单子大怒,道林家遇赦不得赦。

更是将林家所作所为昭告天下,林贵妃在寺庙听闻此事直接晕倒在地,林家败了不说,再起无望。

林贵妃抱着自己的二儿子嚎啕大哭,哭母家败落之痛,哭前途渺茫绝望。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林贵妃未曾经过奉帝偏宠,那此时青灯古佛也不足为惧。

可就是被人如珠似宝般的疼爱许久,便是中宫皇后往常也是她的陪衬,现在吃糠咽菜,林贵妃如何忍得。

自此朝中一干臣工中废太子党羽的领衔人物已被肃清,余下的一干小喽啰已掀不起风浪,大兴朝自此开始迈入朝政清明的门槛。

仁帝召见众人,将胡人所作所为细细的说与众人听,六部尚书中兵部尚书乃是仁帝亲自提拔的,深谙仁帝之心,待仁帝让众人畅言之时,许传武在不前不后的位置道:“胡人未曾受中原教化,茹毛饮血,实乃野蛮至极。陛下应广施仁政,将中原教化之意传至草原,让胡人沐浴儒家之光,摆脱野蛮习性,教化为人。”

其他几位尚书个个都不是傻子,听得许传武之言,纷纷赞同。

只户部姚尚书顶着众人的眼光不得不站出来:“陛下,若只是驻扎边防,林府家资已足。若要彻底打垮胡人,臣的账本上实无余银。”

姚尚书嫡亲的女儿嫁于当年八品小官的趣闻,京中人人皆知,这大司马心腹的亲家现下跳出来说银钱短缺,耐人寻味啊。

仁帝也不纠缠,便对姚尚书道:“待秋粮收上来后再作细算。”

算是为此事下了定论。

贺咄与咄密退回草原,越想越不甘心,待夏季放牧结束后,便递了国书给大兴,要请回老王妃。

自己老娘捏在人家手里算个什么事儿。

且经此一役,大兴大司马乃天上的天狼星下凡的传言传遍了草原,草原上人人在说大兴出了个百年难得的将帅,此人用兵如神,是草原儿女的克星。

咄密听闻传言,杀了几个小部落的巫神泄愤,但也抵挡不住此消息传遍整个草原。

贺咄回转草原后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但依然是三步一咳五步一喘,又日日挂心母妃与阿妹的安危,吃喝不畅快,整个人瘦骨嶙峋,看得咄密心痛非常。

“阿弟,我身体不好,怕是看不见你入主中原了。”

夕阳下的草原似被镀上一层金黄,贺咄依靠在王帐的帐篷边上,对着咄密说道。

“阿哥,你万万莫要做此想。待我接回母妃,重整部落后,我便带你杀进中原。你不是说一直想去中原的南方看看么?说那边有碧蓝的海,海上还有仙山。”

贺咄看着自己的弟弟笑开了,一阵轻咳传来:“如此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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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金安
连载中刘思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