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起来。”谢闲皱眉沉声道,面色微冷。

谢怜抬眸看着自己长姐精致的侧脸,眼中是迷蒙的水光,一时间竟呆在了那里。

谢闲眉头蹙紧,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带谢怜进来的明风看了眼自家殿下沉冷的面容,赶忙走过去搀扶,低声示意:“殿下……”

“长姐……我……”谢怜不肯起身,眼中的泪悬而未落,别提多可怜了。

“起来说话。”谢闲语调沉沉,瞥了她一眼,接着道,“谁许你随意下跪的?”

谢怜被明风搀扶着起身,心里本就怀揣着见长姐的紧张,谢闲这么一训斥,直接把小姑娘给吓懵了,完全不敢吱声。

“西玄王族天地尚且不跪,何况是我。”谢闲淡声补了一句,视线落在谢怜的眉眼,“没有下次,记住了?”

谢怜忙不迭点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开始往下落。

半大的小姑娘,长得又跟个瓷娃娃似的,这么一哭,旁边的明风先顶不住了,手中的巾帕刚拿出来,就被一只手中途截走了。明风一抬头,看见了自家殿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哭什么?丑死了。”谢闲话里带着嫌弃,给小姑娘拭泪的动作倒是温柔得很,只是眉头蹙得很紧。小孩儿果然麻烦得很。

谢怜呆愣愣地盯着凑近的谢闲,像是完全没听到谢闲的话,满脑子只剩下那张脸了。

明风在一旁看得清楚,一时也有些无语,她家殿下那张脸多有杀伤力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小殿下抵抗力这么弱,在这种时候都能走神的吗?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谢闲指尖点在小姑娘眉心,示意她回神,而后道。这小孩儿这么容易走神,在学堂没少被先生说吧?

这么一问,谢怜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

谢闲一阵头疼,她对小孩儿一向没什么办法,索性先把这孩子交给了明风,“带她去休息,等情绪稳定了再说。”

明风点头,领着谢怜回屋。

谢闲看了眼那个一步三回头的小孩儿,略一思忖,吩咐人先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过身,谢闲看到顾青沅仍旧在树下看书,眉目隽永,姿势都不曾变过,像是方才的一个插曲并未在她那里惊起任何波澜。

谢闲略一莞尔,决定不做打扰,转身返回屋内。

出去调查的侍者无功而返,涉及这位小殿下,不管是宫中还是赋央城内,都没有传出什么风声。但小姑娘哭成那个样子也不是假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谢闲估摸着小丫头的情绪应该稳定得差不多了,就决定到偏殿去找人。

刚一踏进门,谢闲就对上了谢怜的目光,然后就看见谢怜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红了,身形顿时一滞,而后沉声道:“不许哭。”

谢怜浑身一僵,就这么红着眼睛盯着谢闲看了两秒,然后赶紧收回视线,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袖口都要被两只手指搅烂了。

谢闲扬眉,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好了几分,知道听话就行。

走到桌旁坐下,谢闲似笑非笑地开口:“怕我?”

谢怜下意识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在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之后,悻悻地补了一个字,“没……”

“怕也无妨,既然都找上门了,不如先把事情和我说说?”谢闲慢条斯理地说着,视线落在小姑娘脸上,算不上温和,但也称不上凶煞。

谢怜暗自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觉得那些关于长姐如何喜怒无常、性情乖张的说法都是无稽之谈,但一开口,就显得有些茫然,“我……”

“不知道从何说起的话,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谢闲淡声说,顿了一下,又补了一个问题,“谁让你来找我的?”

谢怜抿抿唇角,而后轻声说:“是母亲。”

“密夫人?”谢闲微微眯了眯眸子。

谢怜忐忑地看了谢闲一眼,有些拿不准长姐是什么态度,惴惴不安地应了一声,不敢动弹。

要说这位密夫人,身份多多少少有些特殊,因为她来自戎狄三部族之一的朵弥。

所谓戎狄,是四方国之外的外族的统称,其中包括十三个部族,而在这十三个部族当中,实力最强的三支即人们常说的戎狄三部族,他们包括朵弥、兰塔和度斯。

这三个部族当中,朵弥应当是倾向性最大的一支,毕竟送来了王女。剩下的两个,兰塔摇摆不定,度斯野心勃勃。总的来说,没有好相与的,毕竟没有永恒的伙伴关系。

那么,涉及谢怜这小孩儿的事情,会不会和戎狄有关呢?想着,谢闲眸光沉了沉。

“你继续说。”谢闲接着道。

谢怜点了点头,磕磕巴巴地把她知道的东西都说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眼眶泛泪,但顾及到长姐先前的话,又不敢太过放肆,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更可怜了。

总结一下,就是朵弥部向密夫人递了消息,说兰塔部有意向西玄王递书求娶翁主,目标就是谢怜,在他们看来,其他人选西玄王会同意的可能性很低,而谢怜就是那个最好下手的对象。

“此事我既做不了主,也说不上话,如何救你?”谢闲语调幽幽地说着,“密夫人是忘记我马上就要启程去封地的事情了?”

谢怜摇了摇头,想起母亲嘱咐的话,一脸认真地说道:“母亲想请长姐带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谢闲沉默了两秒,陡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缺失了一段和密夫人有过接触的记忆,密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让她带女儿去故陵那种地方?

这一句话里就有四个值得商榷的点。

第一,密夫人和谢闲的接触并不算多,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在谢闲躲不掉的家宴上有过几面之缘,如何就放心把女儿托付给她?

第二,故陵苦寒不是句虚言,到了故陵之后,生活条件势必会下降很多,密夫人当真舍得?

第三,一条尚未成真的消息,密夫人如何确定它的可信度?以至于决定未雨绸缪?

第四,为何偏偏要选在她出发前一日来找她?是这消息的送达时间就这么巧卡在她出发前?

不管怎么想,谢怜这小丫头这次来她的翁主府都很是值得深思,密夫人的用意也实在值得商榷。

谢闲敛眸思索的时候,谢怜小心翼翼地瞄了自己那容色昳丽的长姐一眼,而后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低声说:“母亲还说,她可以做长姐在赋央城的眼线。”

谢闲闻言,当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略顿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温声说道:“想让我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明日辰时,到翁主府来找我,我只带你走,听明白了?”

谢怜下意识点头,视线在接触到谢闲眉眼时瞬间耳根通红,长姐……长得可真好看啊……

“好了,你今日就先回去吧,长姐就不留你了。”谢闲淡声说。

“是。”谢怜低低地应了一声,站起身了,又想起来补了一句,“多谢长姐垂怜。”

“不必着急谢我,先回去与你母亲谈过再说。”谢闲直接道。

谢怜乖乖点头,而后说:“长姐再见。”说罢,这才转身离开。

明风将小姑娘送到翁主府门口,盯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说起来,密夫人好似受过先王后恩惠。

返回谢闲处后,明风就将自己突然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了谢闲。

那时明风还是先王后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因为年纪小,颇得先王后照顾。密夫人初进宫那一年,因为不得宠,又是异域来的,没少受宫中人排挤,还是被先王后叫去每日抄经,日子才好过了些。

“抄经?”谢闲扬眉,她对母亲的印象除了那个雪夜的苍白脆弱,便只停留在温婉清丽、端方雅正上,至今甚至已经有些模糊了。

明风点头,“说是抄经,实际上不过是叫了人过去陪着,密夫人的字还是殿下教的。那时密夫人只会说我们这儿的官话,不会写字,王后殿下瞧她机灵,便每日手把手地教,直到……”

“直到什么?”谢闲困惑于明风的停顿。

明风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直到密夫人怀孕,那时殿下好似四五岁的样子。”

谢闲睫毛微颤了一下,这样算起来,第二年,母亲就自尽了。那年谢怜刚巧出生。是巧合么?

从情感上来说,谢闲并不愿意去揣测母亲什么,毕竟斯人已逝,但密夫人如此突兀地将女儿托付给她,又实在惹人怀疑。

罢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还是等明日再说吧。谢闲无声轻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休息。

翌日,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队伍正式启程。

在谢闲离开翁主府的前一刻,谢怜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出现在了翁主府的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闲,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样。

“既然来了,那就走吧。”谢闲淡声说。

谢怜忙不迭点头,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红晕。

谢闲睨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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