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赐婚

永瑞二十七年,五月末。

一道圣旨传出宫闱。

“诏曰:礼部尚书之女顾妙冉,淑贞敏慎,德容兼备。朕之爱女允慈,正值佳芳,端贤仪雅,躬持勤政。二者天成佳偶。今特赐恩,加封顾氏妙冉为华襄县主,聘与太女为储宫正妃。择吉日备典完婚。望二人同心同德,延以国祚。”

圣旨一出,不止朝堂上下议论纷纷,连早闻风声的顾府中人,都诧异不已。

“正妃?圣旨上果真写了是正妃?”章氏送走了宣旨太监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正厅,眼睛似能放光般,直直盯着已经被奉在楠木匣中的黄绫圣旨。

看清圣旨上的字迹,与巴掌大的玺印后,她还连声感叹道,“老天庇佑,还真是太女正妃!咱们顾家这是要出皇后了啊!”

府邸的下人们早围在了左右,闻言,更是争先恐后地上前向顾妙冉道喜。

而顾妙冉微微张着嘴,一言未发,似乎还没从接到赐婚圣旨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章氏一边叫婆子给各院下人分发碎银,添添喜气,一边亲热地搂上顾妙冉的肩,保养极好的脸蛋,都要笑出褶子了。

“好妙冉,姨娘就说你能成!今日之后,咱们顾家怕是门槛都要被来客踏破了。你在后宫是东宫正位,前朝还有老爷帮扶着,等再过几年大少爷二少爷登科……哎呀了不得,了不得……”

章氏边说边捂着嘴乐个不停,顾妙冉被她感染,也终于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不是在做梦吧?姨娘,你快掐我一下,我试试疼不疼。”顾妙冉拉着章氏的手,凑到自己的脸颊旁,被章氏亲昵地在鼻尖点了一下。

“大小姐,你如今可是太女妃,何人敢伤了你呀。”章氏瞧顾妙冉恍惚的模样,又打趣了好几句,随后招呼着采云绣月,让她们带着顾妙冉回院里休息。

而她,则卷起袖摆准备开始忙碌了。

顾玉山今日上朝前,特意交代过,要她将顾府名下酒楼的厨子和庄子上空闲的人手,不拘多少,都叫到府里来。等赐婚的圣旨一到,就立马筹备宴席。

说是要让皇家知道,即使是教他们府里唯一的姑娘搭上终身,入宫做小,为皇太女祈福冲喜,顾家也是欢欢喜喜地接旨。这样一来,皇家看得舒心,他们也占了便宜卖了乖。

不过当时以为顾妙冉是侧妃之位,席面便是按着侧妃的位份安排的,不好太过豪奢张扬。但这下,顾妙冉摇身一变成了正妃,他们顾家也就是皇室名正言顺的姻亲,席面的规格自然要往上提一提。

而章氏除了要忙着改菜单外,还要应付接踵而来的人情来往。平时有所交际的各家府邸,要以顾玉山的名义送去请帖;等会儿还会有数不清的贺礼送上门,她还得一一分辨是否该收下并记录账簿;顾氏宗族一脉、颖川姚家都要寄去书信;还有,顾玉山既然让她打理这些事,想来也是默许她照顾照顾娘家。她娘家人多,不好来太多人,但一桌是少不了的,可得让他们趁此机会见见世面……

章氏忙得脚下生风,居然还有空闲一会儿拍掌一会儿笑的,全然不似以往刻意端出的贵人仪态,让花厅外的下人们都不忍直视了。

“太女妃…太女真是好人啊……”

回到揽翠苑的顾妙冉直接扑倒在了软榻上,一时想着她终于能开始做任务了,一时又想着皇太女居然会答应婚事,明明在戏台前见面那回,对方还几次对她冷脸呢。

她虽不太懂封建王朝的规矩,却也晓得像李允慈这般受帝王偏宠,且入朝多年手握势力的储君,若是因不喜她,想要拒婚,应该不是难事。

所以,是知道她“重病缠身”后,所以大发善心,助让她安心瞑目?

可成了太女妃后,她就能做“妖妃”任务了,而只要拿到了任务积分,她就不会因为还不上所欠积分死了呀……这么一来,她岂不是又骗了皇太女?

顾妙冉将脸埋进绣金软枕里,耳根有些发热。

皇太女此人,是陶七时,能忍下她打听私事,惦记太女妃之位;成李允慈了,照样也会因怜悯之心,而给出身边的位子……

她与之前那般好说话的陶七,果然是同一个人,心也是一样的软。

顾妙冉默默想到。

如此好人,怎么运气这么差,偏偏就遇见了她,还要被她骗上这么多次呢。

顾妙冉胡思乱想了许久,有些高兴,还有些心虚和歉疚。她在榻上滚了两圈后,才发现好像缺了什么。而后一拍脑门,终于后知后觉地叫出了系统。

“系统,我现在成太女妃了,是皇室嫔妃,应该能开任务了吧?”她期待地问道。

系统机械地声音在她脑海中一连串地响起。

「系统数据核对中……」

「核对成功。」

「恭喜宿主成功开启主线任务——祸国妖妃成长记。任务要求:成为独得帝王圣宠,令后宫忌惮、朝臣巴结、万民侧目的一代妖妃。」

「提示一:宿主任务过程将不显示完成度,仅在进度为20%、50%、80%与100%时,结算任务积分。」

「提示二:因宿主“嫔妃”身份的关联者并非“帝王”,宿主所得积分将暂扣60%,待关联者身份更正后,返还积分。」

「提示三:“祸国妖妃”初始系统将开启陪伴模式,二十四小时在线,为宿主提供权限以内的帮助。」

顾妙冉听到这儿,眼神终于一亮,只觉得这么多句话里,只有最后一句是动听的。正要问权限内的帮助包括什么时,又是连续不断的“叮叮”声响起。

「支线任务同步更新中……更新成功。」

「叮,恭喜宿主完成“女人,你引起了朕的注意”任务——在帝王(待更正)心中留下与众不同的第一印象。获得积分6666。计入2666.4积分。」

「叮,恭喜宿主完成“鬼话连篇”任务——使用谎言成功哄骗帝王(待更正)。获得积分6666。计入2666.4积分。」

「叮,恭喜宿主完成“结党营私”任务——与五个以上官员勾结密谋。获得积分6666。计入2666.4积分。」

「叮,恭喜宿主完成“妾身柔弱不堪”任务——激起帝王(待更正)的怜惜……」

「叮,恭喜宿主完成“她是好人”任务——获得五百人的好评……」

「叮,恭喜宿主……」

顾妙冉看着一连串亮起的支线任务的名字,与被扣下了大半的积分,半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等系统的提示音终于结束后,顾妙冉的积分结余已经到了五位数。可惜还没等她看清具体的积分数,下一秒,这笔积分就被划入了欠款偿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数字的波动。

而后,她视野的左上角“唰——”地出现了几行字迹。

「支线任务刷新中:

“名声在外”(必选)——获得一千人的好评。

“王的偏爱”(必选)——被帝王坚定地选择三次。

“解语花”(必选)——让帝王对你一诉衷肠。」

**

赐婚的圣旨离宫后,佟皇后就以头风发作为由,将李愿晾在了凤仪宫外。

而李愿不疯时,又很是注重规矩礼数。在佟皇后没明说见或不见她时,她便在寝宫外安静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李愿求见弘德帝,将圣旨上顾妙冉的侧妃之名改为正妃时,就已经料到了会惹她母后不悦。

明明开口劝她纳妃之时,还道不必死守老朽的规矩。而如今仅是“正”“侧”之差,她又反而拘泥其中,不肯这般轻率地定下东宫正位。

奈何,弘德帝却被李愿说动了。

只因他自身势微时,为了得到助力,用婚事捆绑了手握兵权的佟家。虽然受益颇多,但也难免因为佟家的强势和恩义之名而对其诸多忍让。

如今,他既已早早为李愿排除了姊妹兄弟阋墙夺位的可能,自然也不想李愿重蹈他过往的辛酸。

所以在考虑李愿的婚事时,弘德帝首先就排除了佟皇后所钟意的一众鼎盛世家与武将。又想到李愿性格柔和,耳根子软,便又去掉了擅花言巧语的言官之辈。如此一来,偏没剩下几家看得入眼的了。

就在弘德帝因为选无可选,打算再将选婿之事往后拖几年时,李愿提出了想让顾妙冉做正妃。

李愿将顾妙冉所写的启蒙读物呈给弘德帝,并说了她是如何设台教学云云,几句话间,就将顾妙冉勾勒成了心怀大爱的八斗之才。

“儿臣认为,这样的女子不该屈居小小侧室之位。”李愿神情不见羞涩,只见真挚诚恳,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婚事,而是在举荐良才。

弘德帝翻看着书册,抬眸又盯着李愿看了良久,沉声问道:“历朝历代都未有此先例,你可想好了?”纳女妾,与立正妃不同,前者最多留下一些风流趣谈,而后者,可要昭告天下,记入史书流传百载千载。

往后她们二人不论是功是过,都将一起受世人争议,被后世指点。

李愿抿了抿唇,向来温和的眉眼流露出一丝锋利,“儿臣敢开先河,求父皇恩典。”

“……”弘德帝沉默了半晌,忽而放声大笑,扺掌道:“好好好,不愧是朕之爱女。为帝为皇就该有这般魄力。”语罢,便叫刘保重新拟旨,在皇宫内外都反应不及时,立太女妃的旨意就一路阵仗极大地送到顾府去了。

佟皇后得知消息只比顾府早了一步。她匆忙赶去崇政殿,要请弘德帝收回旨意,却被殿外的刘保拦住了。

“皇后娘娘,西凉军副将方才入宫面圣,陛下此时怕是不得空,皇后娘娘请回吧。”刘保守在朱红的门扇外,身后是两列不敢高声呼吸的宫人。

清楚皇帝是不会见她了,佟皇后转身就走,而后就在凤仪宫外瞧见了李愿。

“母后是从崇政殿回来的?”李愿问着,走近后让佟皇后身边的嬷嬷退后,她来扶起了佟皇后的手。

佟皇后最是了解李愿,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突然更改的圣旨是她的意思。

“愿儿,你糊涂啊,难道日后你的后宫要交由一个女子操持?”佟皇后面色不佳,细长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你是要你的子嗣,管她叫娘亲不成?”

李愿摇了摇头,没有多作解释,只道:“母后,君无戏言,她已是愿儿的太女妃了。”

佟皇后看着眼前任她怎么说都跟木头似的李愿,又一想连见都不肯见她的弘德帝,顿时被这对父女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回宫!”佟皇后甩开李愿的手,不仅不要她扶着,连凤仪宫都不许她踏入。且以头疼吹不得风为由,将凤仪宫厚重的宫门在大白日里、在李愿的面前锁上了。

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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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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