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恭华公主入了邢州城一事很快传开,许放惊恐之下,忙命人把还睡死在床上的马轩唤了过来。
“马大人啊!这可如何是好?恭华公主竟然来了,她定然会把这里的事传入金陵,倒时候我们还有命活吗?”许放急得团团转,唉声叹气,满脸丧气。
马轩大大咧咧的侧坐在交椅中,两条腿搭在扶手上,打着哈欠扣着耳朵:“那就不让她回去不就好了。我也不瞒着你说,殿下早就来过信了,若是恭华公主落到了我们手上不必让她回金陵。此事要是能立下头功,殿下嘉奖定然不会少。许刺史想要回金陵,还不知道殿下一句话的事。”
许放五官紧皱,犹豫道:“那可是公主啊!皇上的掌上明珠,要是被我们给,给杀了。他日被人揭发,我,我该怎么办?”
马轩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瞧不上许放这个畏畏缩缩的模样。要不是殿下来信让他尽心辅佐许放,管好邢州,他才懒得理会这个窝囊废。
“欲成大事,何必拘泥于小节。”马轩站起身来,突然一道手刀落在了许放的脖子上,吓得许放险些软了腿。
“大人,你这是何意?”许放本就烦躁,被他这么一吓心里更是窝火。
按着他来说,邢州就不该养什么私兵,给殿下供给女人一事就已经够麻烦,偏偏还要行把刀架在脖子上的事。
马轩冷哼了一声:“许刺史,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还能有退路?恭华公主的消息能传出来,说明公主早已经在邢州城了,说不定连殿下养私兵的事也被找到了。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的局面,许刺史还要妇人之仁吗?”
许放直接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来。
他不敢杀公主,但更怕自己死呀!
他好不容易坐到了邢州刺史的位置,好不容易可以舒坦过日,如何想要被人搅局。
他拭去额头上汗珠,声音带着点阴恻恻道:“马大人,你说现在该如何?”
马轩对许放还是很了解的,这个人贪生怕死,最是自私。
“现下下令全城搜索,就是要打草惊蛇,最好让那心高气傲的公主自己跳出来。对了,恶心的话也要放一些。皇室的人嘛,哪里听得了这些话?”马轩笑得极为阴险。
许放吸了口凉气,啧了一声:“这会不会适得其反?让城中的百姓起反心?”
马轩拍了拍许放的肩头:“怕什么,谁敢站出来,爷第一个杀了他。不过都是一群孬种,贪生怕死之辈谁敢跟我们叫板?”
很快整个刺史府的府兵仅留下两队人马,其余的人迅速在城中各各客栈寻人。
晚一步得到消息的史悬急急忙忙地入了刺史府,还险些被门槛绊倒,但他此刻顾不得形象,直接奔入了许放和马轩所在地。
“两位大人可知晓了?”
许放点了头,马轩却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介女流之辈,你怕什么?”
史悬连气息都没有平稳,对马轩的半点都不敢认同:“马大人,你怎么会觉得公主殿下他会一人入了城中。他身边不仅有武艺高强的侍卫,还有左右骁卫的将军孟益带着一队人马,他们潜入城内可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许放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左左右骁卫的将军也出动了?”
史悬点了头,神情很是严肃:“皇上怕公主出事,特意让孟益领着豹骑出行相护。我不是吓唬你们,就光孟益一个人就可以抵得过一百夫长手中百位士兵,何况是出了名的豹骑。还有你们可知公主府的莫风侍卫,他虽然只是公主殿下的侍卫,但他对上孟益不在话下。”
许放是彻底泄了气,他瘫坐在交椅上。而马轩看向史悬,眸光中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史大人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们直接投降吗?”
史悬一时没懂他话中的意思:“直接向公主表明邢州的情况不就好了?最多不过被贬官,我们上面有殿下护着,多大点事。水患死点人不是很正常?”
马轩笑了:“原来史大人如此天真啊!你以为我们把邢州灾情遮掩下去,只是因为解决不了水患?”
史悬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许放的声音幽幽响起:“殿下在邢州养了数千私兵。”
史悬大为震惊,指着两人,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了两个字:“私兵?”
他只觉得自己的天瞬间塌了。
“殿下怎么这么糊涂?有太后娘娘在,殿下迟早会坐上东宫之位。”
马轩已经不耐烦:“少在这里废话,要么想办法把恭华公主杀了,要么我们就在这里等死。”
既然都是贪生怕死、极近自私之人,又岂会愿意把自己的命教导旁人手中。
“把私兵调出来。”许放道。
“再把南门和西门全部打开,让流民进来。到时候不管是孟益也好,还是豹骑也罢。他们敢伤流民吗?只要他们敢对流民动手。”史悬紧接着。
许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站起身来,对着来那个人道:“只要他们敢对流民出手,就算是公主出面也没有用了。而那个时候我们再趁机把公主给杀了,嫁祸给流民。再以镇压流民,为公主报仇的名义,把流民该杀的杀,该抓的抓。那邢州的事就完全被遮盖过去了。”
马轩对两人竖起了拇指。
果然读书人才是最为阴险的。
那么他们现在只需要等公主露面就可以了。
*
客栈内。
萧宁宁已经换回了一袭女装,他拿着一支螺子黛正在仔细地画着眉。
“殿下,他们已经在整合私兵了。南门和西门也各自传去了消息,只等您露脸,两处的城门就会被打开。”十七道。
萧宁宁放下螺子黛,摸上极为艳丽的口脂,戴上黄金半面具,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眸中尽是寒意:“可惜这场戏萧松无缘见到,不然就会更加完美了。”
他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往日恭华公主时的模样,矜贵、清冷、高傲。
“不过这几个蠢货也没有蠢到骨子里,竟然还会想到用流民来对付我。”萧宁宁慢步朝着门口走去,候在门口的吴琦打开了大门,手很是自然的搭了上去。
萧宁宁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搀扶着迈出门槛,走出厢房,站在廊中,他感受到有人在偷偷地打量着他。一看,是那早已经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掌柜。
“让十五跟着阿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应该有个数。”
萧宁宁收回视线,在吴琦的搀扶下下了楼梯,登上了门口的马车。
随着吴琦的一声高呼,马车高调的朝着玉兰楼而去。身后跟着是由莫风领队的一小支公主府府兵。
不等四处搜查的官兵留意他们,萧宁宁早已经派人前去刺史府请许放几人。
当他站在二楼平座处眺望不远处的南城门,许放的马车也停下了楼下。
许放抬起头,看着萧宁宁着着一袭绣牡丹绯红大袖袍衫,翠绿八宝纹长裙曳地,湖青色的帔子随风吹动,站在他身旁的太监为他披上月白色的绣着福字纹的斗篷,忽而他对上了高处的视线。
他连忙垂下头,脚已经没出息的发了软,根本不敢往前迈步,他只得硬着头皮就地向高处的萧宁宁行了大礼。
“恭迎恭华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放也借此向一旁的侍卫递出了消息,预示着计划可以开始了。
萧宁宁没有开口。吴琦道:“许刺史起来吧,殿下让你上来说话。”
许放懦懦应下,拭去额头上的汗,落在身侧的手已经止不住在发抖。好在身边跟着的小厮也还算有眼力见,立即上前搀扶住他,可当他侧目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哪是什么小厮,分明就是公主府的侍卫首领莫风。
“莫,莫大人。”许放心下甚是后悔,他就不该来。
莫风身形精瘦,抓着许放的手臂便已经将人托了起来:“许刺史对我倒不必行如此大礼,公主在上面呢。”
说着他已经架着人一路上了玉兰楼二楼。待到萧宁宁跟前,手一松,许放直接跪在地上。
“许刺史别来无恙。”萧宁宁入了厢房之中,接过吴琦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道:“距上次见到许刺史应该有近五年了吧。算算时间,今年七月许刺史的任期该到了吧。”
许放满心惶恐:“臣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劳得殿下惦记。”
萧宁宁抿了一口茶:“刺史请坐。”
许放没得出息的径直爬了过去,却不敢脱鞋而入,只敢留在平座处,与萧宁宁隔着一个门槛:“殿下客气了,臣就在此。”
萧宁宁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许方听着就像是催他命的鼓声。
“刺史可知本宫唤你来所谓何事?”
“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他的里衣已经湿了大半,平坐外的带着寒意的春风肆意的入侵,许放的身子不由开始发抖,额头上却仍旧在往外细细密密冒着冷汗。
萧宁宁对于这种兜圈子的话没甚耐心,却知晓许放此刻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南门城外灾民无数,许刺史却向朝廷禀明邢州灾情已过。”
许放喉咙滚咽,萧宁宁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听不出来别样的情绪,但许放却觉得此刻有一把无形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殿,殿下,臣”
莫风从他的身后拎起他后脖子的衣服把人拖到另外一侧,强迫他站起来,看着南城门已经被放行的流民。
“你贵为一州长官,却对自己管辖之地的百姓行如此畜生之举,你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吗?”
许放紧紧抓着护栏,唯恐莫风在恼怒之下将他丢出去:“殿,殿下,不是臣,臣也没有办法。都,都是马轩,马司马的主意。”
竟然开始狗咬狗了。
“刺史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本宫可不会信你的话,更不会护下你。”
萧宁宁也走到了平座处,城门已经被人打开,他俯瞰着乱成一片的主城,受饿的灾民犹如野兽一般蹿入各大客栈、酒楼,可又细细观察之下似乎很有章法。
许放跪在地上,苦苦求饶,可垂落下来的眸中透着狡黠:“殿下,臣有,只要殿下能放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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