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元京溪带着书札一路回到成均馆里,众人见到司业气冲冲地回来,谁都不敢上前搭话,一个个躲在书案之后,或是拿本书籍挡住自己的脑袋,人人低埋着脑袋谁都不敢抬头。

“顾冕,他人呢。”元京溪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下,看到手里的书札,真是气得自己肝疼。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没做屠夫,自己这辈子修书。

咋地,还真是文化人啊。

自己都躲到这成均馆来,结果又来个惹事的顾冕。

现在自己年岁已到,能不能准时告老还乡都成了问题,他这还上值个屁啊,索性明儿自己一本奏疏递上去,脱了这身官袍直接赶紧滚蛋走人。

好好的一把天胡牌,全特么打得的稀烂,自打这小子来了,此前隔三岔五被别的衙门找麻烦,自己也都帮他应付过去,毕竟成均馆里是难得的清静地,他可不想被人烦。

可是这小子做事,这回竟惹到尚书台去。

尚书台那是什么地方,一国政令上呈下达的衙门,是朝廷的中枢,是这官场里最最危险的地方。

好家伙,自己帮他顾冕那么多。

他倒好,他不知道谢自己就算了,现在又跑到外面去惹事生非。

元京溪越想越气,愈发的烦躁起来,自己登时站起身来,摆手间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嘶声大骂道:“顾冕这小子呢,让他赶紧滚过来,躲哪里去了。”

堂中众人哪里敢出声,十几年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元京溪如此发火,也不知道是谁惹怒他,众人之间眼神张望,眼神里都很是迷茫。

有人匆匆忙忙跑到后殿的书房去,果不其然顾冕正在整理书籍。

“顾冕,元司业找你,你赶紧过去,”前来的书官连忙向顾冕喊道。

“好,待我把这几本书归册完,马上过去。”

“你别管这书了,他都在前面发大火了,理书也不急于这一下,你赶紧去看看。”

顾冕放下自己手里的书籍,连忙快步往前殿走来。

才看到顾冕,元京溪他也是个暴脾气,之前审案的习惯仍有保留,随手便抄起自己桌上的书,直接就往顾冕站立的方向砸过去。

”你瞧瞧你干得好事。”元京溪愤愤地朝顾冕骂道。

顾冕自己也是一脸的茫然,她这才刚过来,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元司业竟然这般脾气暴躁。

“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让你去送个书札,你也能给我送错。”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装相用的嘛,宝相尊严啊。”

“青天白日里,你没喝酒就昏头了啊,糊里糊涂的东西;往日里你惹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竟给我惹麻烦惹到尚书台去。“

顾冕仔细辨别,通过元京溪的话里,突然从中悟到”书札送错“的信息,自己正欲开口询问。

元司业的教训就铺面盖来,怒骂道:“你是高足,那就别沾地泥呀,求你别来我们这凡人地,咱这地观小,供不起你这尊大神。”

“真是个人才啊,你怎么不去霍霍隔壁的国子监,啊~。”

“你能干干,不能干就赶紧滚蛋。”

元京溪也正在气头上,话到嘴边直接张口就骂,也不管这小子怎么来的,这一顿疯狂教训,直至一刻钟后自己骂得口干舌燥,他这才停下话茬来。

“司业,你先喝口茶缓缓。”旁侧的书官连忙小心翼翼地奉上茶。

顾冕不欲与他争辩,便老老实实地听元京溪教训完自己,这才低声开口道:“元司业,可以把书札给我看看嘛。”

元京溪边一面喝茶,很不耐烦地说道:“自己看去,就在摆在桌上。”

顾冕近前去把书札上面的纸封打开,缓缓张开里面的卷纸,入目而来的就是”盐铁抄录“四个大字。

这东西怎么会送去尚书台了,自己明明记得没有去过尚书台。

纸上的笔记有些眼熟,全文到尾和自己写的那份一模一样,尚不仔细辨认的话,看着倒像是自己的字迹,但顾冕自己怎会不认识自己的字迹和熟悉自己用笔的习惯。

纸上有些间距小字的笔触,感觉似乎与自己往日用笔的手法不同。

顾冕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没有送去过尚书台,那这封书札又是谁的手笔,为什么要借着成均馆的名义递过,然后又刚好碰巧被元司业拿回到馆里来。

有人看到顾冕拿着书札在旁边也不说一句话。

几人围上去偷偷瞧,倒是见顾冕面色神情凝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京溪这时冷静下来,从刚刚启封的动作,看到顾冕也是一脸迟疑,连忙问道:”这是你写的那封书札嘛?“

顾冕自己写得那份书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此刻应该正躺在御史台的库房里,当时自己明明亲手交给了沈治,也看着他亲自拿着去库房,到底是那一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赶紧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元京溪见状又继续催促道。

“这不是我写的那份。”

顾冕用指尖仔细摩梭书札的纸张,感受纸张厚度产地之间的区别,指尖磋磨之下手指尖的这书卷太过顺滑,与自己常用的泾县纸对比之下,虽然差异有些细微,但仔细比对仍是能感觉出来。

“可这字的笔迹,真的不是你写的吗?”元京溪从桌上堆积的书册里,找来顾冕之前抄录的书册,自己恍眼一看,感觉一模一样,哪里有什么差异啊。

“这笔迹虽然有些相似,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写的那份。”|

顾冕自己深刻记得,当时大家都下值回家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在最后,而她因为头痛发作,自己拿笔的手都在发抖,最后几行抄录的时候,墨泽滴在纸张边缘,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察觉到。

但是,眼下自己手里拿的这份,虽然同样的位置出现同样的标记,但绝不是自己的那份。

因此顾冕敢肯定,这份书札绝对不是自己写的原本。

能将自己的字模仿得如此逼真,又不着痕迹的夹杂去尚书台,会是谁呢?

自己已经被夺官,在官场现在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按理来说没有谁会注意这么一个无官无职的小百姓。

可这人为什么偏偏就盯上自己写的这篇“盐铁抄录”,这让顾冕也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这不是你写的?“元京溪见状连忙追问道。

“纸张和笔墨虽有相似,但笔墨的差异不同。”

顾冕说着自己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杯茶水浸湿纸张一角,指尖缓缓摩擦纸上的墨迹,这纸沾茶水褶皱之下却没有太损毁,她用指尖沾染纸上面些许墨泽,放在自己鼻尖细细轻嗅。

这墨浓重不易散,自己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徽州地区的徽墨。

自己一个囊中羞涩的人,哪里买得起这种上等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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