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纨绔都不放过

今日无云,无边的黑夜寂静得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令人胆寒。

唯有一处高墙宅院内刚点亮了一盏烛火。

“主子,有刺客。”

本来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了的南熠之坐在床边,拿着剪子无聊地摆弄着烛火,语气随便,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狠辣:

“留一个活口,剩下的拎到庄子里去,那几只有几天没开荤了。”

“是。”

暗处影子一动,仔细看已经没人在那儿了。

南熠之静静等着,听着院落里传来赤手空拳的破空声,还有短刃相交的琅琅声,抬手撩了一下蹭到脖颈上的头发。

太热了,回头让人放盆冰过来。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外面就没了声音。

“主子,解决了。”来人顿了顿,“只是他们服了毒,还没来得及留活口。”

“一群废物。”

庄子里千锤百炼出来的浮字辈暗卫,居然会遗漏刺客自尽这种低级手段,看来是和他待在京城太久,都懈怠了。

暗卫浮洛连忙跪下:“都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深更半夜的,南熠之不想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人没留住,总能看出些什么吧?”

“和前段时间来试探的是同一拨,是齐王派来的。”

“齐王?”

南熠之原本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乍一听顿时精神了,眼睛瞪得老大。

“有意思,这是听闻虎甲军回京,急了?”

顾戎率十万虎甲军镇守南境海防五年,为南容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回京述职,爵位与官职必是要再升一阶的。

京中谁人不知他与顾戎的儿子顾听白一向交好。

而他又身为六皇子伴读,齐王是怕六皇子通过他这根线搭上顾戎父子这艘船,届时会对他不利,所以直接斩草除根,断了他这个纽带。

浮洛没忍住吐槽:“主子你和殿下关系本来也不是很亲近啊。”

南熠之睨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聊胜于无懂不懂?”

越想越气,南熠之踹了一脚榻边的鞋子。

“大爷的我都是个废物点心了,还不打算放过我?”

装纨绔很累的,众叛亲离,朋友也没几个,连主君都不待见自己。

“六殿下原本就对我不冷不热的,如今准备入朝了,今后接触就更少了。总得想个办法,坐以待毙可不行。”

南熠之沉思,虽然这些刺杀伤不了他,但是防不胜防,就怕哪一次被得手了,而且像蚊子一样很烦,影响睡眠。

他看着浮洛,象征性问了一句:“哎,要不然你想个法子,让殿下对我刮目相看?”

浮洛抽了抽嘴角:“主子,梦里啥都有。”

六殿下严于律己,最看不惯的就是纨绔子弟。

要让他对南熠之改观,要么南熠之撇了他的人设,不然就是做梦比较快。

南熠之气笑了,抬手就是一个软枕砸过去。

浮洛接住枕头,灵机一动,试探地道:“主子,反正你也快加冠了,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长……”

还未等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闭嘴!”

旋即是一道破空之声。

浮洛反应过来时,南熠之手里的剪刀已经不见了,尖锐的刀身扎透了身后的门板,上面还带着一缕黑色的碎发。

回神,南熠之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浮洛,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畏惧袭上心头,背上拂过一丝凉意。

浮洛头抢地,发出一声闷响:“属下失言,还请主子责罚。”

“出去。”南熠之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帮我把灯熄了,顺便再端盆冰过来。”

难想的事明天再想。

已经是三更天的时辰了,南熠之也是困,躺下去没多久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浮洛这才敢起身将枕头放回去,暗中去取冰,帮南熠之把肚子盖上,拔出剪刀把烛芯剪了,悄悄退了出去。

高墙另外一边的小院还未熄灯。

浮洛一进去,就被妹妹浮汐围了上来。

“兄长怎么去这么久?”浮汐连忙问道。

浮洛坐在桌边还在缓神,对刚刚那一记剪刀心有余悸。

两人坐下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浮汐这才看见浮洛脑袋一侧散乱的头发,“兄长你头发怎么散了?”

他抬手摸了摸,有些萎靡:“我刚刚惹主子不高兴了。”

话音刚落,肩膀就挨了一拳。

还挨了一声啐:“活该,你还敢惹主子不高兴,没把你拉下去打都算轻的。”

这是亲老妹儿啊……

浮汐又道:“你说什么了?”

浮洛犹豫了一下,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主子已经在季府呆了十年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把自己装成季公子吧。这不正好六殿下要入朝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脱离身份。我,我就向主子提了一嘴……”

然后就差点被剪子扎了个对穿。

哦对,那个门明天还得抽空修缮一下。

听完,浮汐大感震惊,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送了自己兄长一个大拇指。

主子对离开季府这个问题避如蛇蝎,决不允许别人提及。

她兄长实牛,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他俩出身江湖第一宗南生庄的浮字辈,负责保护少主南熠之。

十年前,南熠之淘气,偷偷下山游玩,路遇仇家追杀,仓皇之间逃进了季府,撞见在府里读书的公子季青砚。

巧了,两人长得有八分相似。

当时夜色昏暗,跟上来的刺客把季青砚当成南熠之杀了。

季府公子因他而死,又是季府唯一的公子,南熠之做不到甩手走人,和父亲商量了一番,自请留在季府,将自己当作季府公子活了下来。

小孩子体质尚弱,刚经历追杀,受伤加上惊吓,一时卧病不起,待到痊愈后发现自己时不时缺一段记忆,请庄子里的大夫诊断才知道,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季青砚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浮字辈便以“二公子”称呼南熠之身体里的季青砚。

南熠之为了“季青砚”一直留在京城,也一直逃避着将真相说与季府人知晓。

浮字辈知道南熠之的执着和胆怯,鲜少在他面前提及这件事,但也很担心他这辈子都要以别人的身份活在世上。

两人一合计,决定遣个人回去求助一下南熠之他爹,南生庄庄主南和铭。

次日,

虎甲军回京,容帝为表重视,特在光麟殿设宴。

季府老爷季序安官拜正二品,人称“季相”,自然是在容帝宴请名单上的。

故而在散朝后,季相没有去衙门,而是急匆匆回府喊上南熠之。

没想到南熠之还没醒。

四仰八叉的,旁边还有一盆化完了的冰,好不惬意。

看着儿子嘴角还有若隐若现的哈喇子,季相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

想他季序安当年严于律己,才能状元夺榜,这些年兢兢业业,怎么有这么惫懒的一个儿子。

气不过的季相鞋都没脱,直接一脚踹在南熠之的屁股蛋上。

“啊——”

床上的人屁股一阵剧痛,惨叫一声。

睁眼,就看见一脸盛怒的季相,他脚都还没放下。

南熠之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捂着屁股下了床:“爹,你要踹好歹脱鞋啊,我刚换的寝衣。”

白色的裤子上明晃晃一个黑色的大鞋印。

季相气笑了,衣袖一甩夺门而出:“今日陛下设宴,你自己看着办。”

一炷香的时间,南熠之就洗漱完了,早膳都没用直接上了马车。

季府隔壁就是闹市,这会子街上正热闹。

南熠之忍不住撩起帘子打量了一下外面,结果闻到了一阵极香的味道,勾的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

他打量了一眼在闭目养神的老爹,又把帘子放了下来。

老爹是不会允许他在车上吃东西的。

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季相说昨晚遇袭的事情,还在思考,就听见季相问:“如今殿下加冠,很快就要入朝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来了来了,经典人生规划问题。

南熠之直接摆烂:“喊几个朋友周游天下,等玩累了,回来管府里的庶务吧。”

季相欲言又止。

“爹,我也不是没试过科举,考不过啊!”南熠之见季相动了动嘴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找理由堵住他的嘴。

季相深吸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南熠之继续:

“我在上书房什么样陛下也不是不知道,摆明了也不指望我能怎么样。还有您在呢,陛下不会亏待季府的。”

很有道理,季相无法反驳。

南熠之伴读期间,功课只能说勉强合格,有时甚至逃课。

陛下知道了,不仅不撤了他的伴读,还包庇他的顽劣。

季相叹了口气,他如今手握大权,说不准儿子这样才能让季氏繁荣昌盛。

换个角度思考,都成这样了也只是废物纨绔了一点,品行还是端正,没闹出什么岔子,说明这根还是好的。

见人不说话,南熠之知道他爹已经在默默妥协了,趁热打铁提了个要求:“爹,今年秋闱快到了,覃煦是要参加的,您看……”

覃煦是武安侯府独子,与南熠之交好。

但不同于南熠之,武安侯府泰半的希望都压在覃煦身上。

这些个狐朋狗友季相都是听过的,对覃煦印象很深刻:“覃家这小子是个好苗子,抽空让他来我们族学上几天课吧。”

入了族学,季相指定会提点两句的。

南熠之喜上眉梢,笑得极其谄媚:“儿子替覃煦多谢爹了!”

待人真挚,为人赤忱。这又是一处优点。

看着南熠之,季相神情愈发慈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爹是笑着的,南熠之还是觉得哪儿瘆得慌。

季府离皇城不远,不多时就到了。

寻常人家的马车是进不了皇城的,吩咐了回府的时间,父子俩就下了马车,和一起参宴的同僚步行进宫。

今日设宴,权当放假。

不用办差,朝臣们精神状态还是很饱满的,三三两两聊得火热。

季相被其他人缠住,南熠之也乐得一个人走。

不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老大一声:

“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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