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更半夜

依计划,老王和玲玲去抛尸,保洁阿姨正常下班回家,三个人经过了一天的思想斗争和反复煎熬,如今已成了一个被共同秘密捆绑在一起的紧密团体,只要老板的尸体不是在影院被发现,以老板平时的为人和处事方式,自然多的是被怀疑的人,而且他们也确实不是凶手,不知哪个缺了德的杀了人还想让影院也被关掉。

过了零点就是大年初八了,影城最后一场电影散场是零点45分,最后一场看的人不多,十几个观众很快就走了,平时前台员工和保洁阿姨最后一场开映就能先回家,只留值班经理和放映员闭店。

今天晚上保洁阿姨不敢先走,坐在休息室里发呆。一整天她的心都慌慌的,来影城工作快3年了,3年前被工厂辞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影院保洁这个工作,虽然薪资一般,但是影院里打扫出来的饮料瓶子,收集到的纸张海报、立牌、卖品拆出来的纸箱子都归她可以去卖掉,每月也是一笔小收入,这对于她困难的家境也是很不错的补贴,二十几年前她从乡下嫁来小城,让村里人着实羡慕了很久,丈夫老实本份,有一份安定工作,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她也找了个工厂做起了操作工,可好景不长,丈夫得了尿毒症,工作也没了,一家子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工厂薪资微薄,她还另外做家政补贴,也算勉强维持,好不容易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外地工作,她工作的工厂因为效益不好裁员,她这样年纪大又没上过什么学的自然第一批就被裁掉了。

她因为做家政认识了刘国强,被裁员后不久,一次去刘国强家打扫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带了个女的在家鬼混,那会正是刘国强和前妻在打官司离婚分财产,要是知道刘国强婚内出轨,他前妻肯定要的财产更多,刘国强知道她家的困境,为了让她保密,就给了她这份影院保洁的工作。

上个月刘国强来影院开会,她私下找刘国强,希望两个月后办理好退休还能在影院继续工作,她儿子快结婚了,准备买房,首付还缺很多,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她依然记得刘国强当时眼神,看她像看一条寄生虫般的厌恶,“我说阿姨,我先给你透个消息,这个影院里还没人知道,我准备过完年把影院卖了,到时保洁要不要长期雇佣就不知道了。”

后来有一次她听到刘国强打电话和另外一个股东吵架,好像那个股东不同意卖影院,刘国强骂骂咧咧了很久。

早晨看到刘国强的尸体时她开始真的很害怕,可慢慢的她觉得刘国强死了也不是坏事,这样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连前妻和孩子的赡养费能不肯按时支付、对员工也是百般苛刻的人,不知道惹什么麻烦被人杀了,倒也不是坏事。

影城的监控好巧不巧的又坏了,冥冥中仿佛老天也在帮他们。等影院里所有的顾客都走了,玲玲锁好了大门。三人从4号厅的银幕后面把尸体搬了出来,从后门出去,放进玲玲的车子后备箱里。保洁阿姨自己骑电瓶车回家,老王和玲玲坐上车,开去那个计划中废弃的公园。

深更半夜,小城的道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玲玲家正好住在通往废弃公园的路上,小城近效的一处待拆迁村子,村子的动迁已经有快两年时间了,村里同意拆迁的人早就都签了字,陆续搬走了,有些房子都已经拆掉了。就剩玲玲家和另外几家钉子户,因为赔偿没有达到预期,一直没有签字,依然住在那边。

玲玲不是独生女,有个哥哥和嫂子,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也没有钱像多数人一样给儿子在城里置办婚房,所以哥嫂结婚后就也一直住在一起。嫂子是个厉害脾气,自从进了门,家里都是她做主,拆迁也是因为她主张要的赔偿迟迟谈不下来,玲玲父母想要妥协,她就天天闹,家里没有一天安宁,玲玲都不想回家。

一年前有一次她嫂子又在家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玲玲实在听不下去和她吵了起来。

“我说小姑子,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说上上心给自己找个婆家,老住在娘家,这是也眼红着要分拆迁房吧。有本事去婆家分,这里可没你的份。”嫂子睥睨着她,冷冷的说。

玲玲的哥哥和父母都听不下去,出来拉开两人,玲玲一直是家里被宠爱的幼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那天去上晚班时玲玲的眼睛还残留着哭过后的红肿,她哥和父母都里老实又嘴笨的人,哪斗得过牙尖嘴利的嫂子。

刘国强那天正好来影城,关在自己那家专属办公室里抽着烟打着游戏,出来看见玲玲的样子,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还等着玲玲一起下班,带她出去吃了宵夜,再送她回家。

身为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刘国强的皮相还是保养的不错的,1米8的个子,长年花重金坚持健身练出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原本就有几分算的上英俊的五官,加上颇为丰厚的家产,纵横花丛多年,无往不利,三年前离婚后更是成了小城有名的黄金单身汉。

玲玲哪抵着住这样一个人的追求,没多久就成了刘国强的小情人之一,开始两个月刘国强是真的把玲玲捧在手心里,让玲玲觉得自己会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可两个月后,新鲜一过,玲玲也无不另外的成了他的前女友,不过刘国强还算大方,买了辆十几万的车给她,做为分手费,也算是和平分手。

现在玲玲开着刘国强送的车,后备箱里载着刘国强的尸体,玲玲只觉得荒诞而滑稽。

从玲玲家村子再往前开,原本为公园修的路也荒废的差不多了,路灯都没有,换成了老王开车,路面坑哇、路边杂草丛生,除了车前灯,没有任何照明,黑暗在前方就像一头狰狞而未知的怪兽,时刻会将他们吞噬。玲玲忍不住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衣领竖起来,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她应该是爱过刘国强的,这样一个风度翩翩又会哄她开心的男人,虽然比她大了十几岁,但交往的那两个月她是真的很开心,仿佛全世界只要她想要,刘国强都可以马上送到她手里一样。可是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花心的,她从开始的天真到认清他的真面目,也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分手的时候她痛快的收下了这辆车。

看到刘国强死的那一刻,玲玲更多的是对尸体的恐惧,刘国强被杀,她倒是不意外,她就亲耳听到过有人叫嚣着要砍了他。

车子一路跌跌撞撞似的开到了荒废的公园一处外墙,这里几乎没有路了,墙外堆着些垃圾,灌木也长的半人多高,在汽车灯的照射下,影影绰绰。

老王拔开一处灌木,后面墙上是一个离地约半米的半人多高的洞,从里面用铁丝网补上了,老王伸手穿过铁丝网摸索了一阵,铁丝网居然像一扇门一样往里打开了。

老王提前从影院的卖品部拿了辆平日运货用的折叠平板拖车来,“我进去就好,里面的路很难走,你去车里等。”老王和玲玲一起把尸体从洞里抬进去放在平板拖车上,又关照玲玲说:“别怕,去车上等着,没事的。”

老王拉着拖车在里面并不平坦的在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玲玲的心也随着这声音狂跳,这一天终天要结束了,这件可怕的事也终于要离她越来越远了。

今年过年早,阳历还在一月底,寒冬没有因为春节还消退,反而变本加利的阴冷,这黑夜里的冷更是让人骨头里都疼,玲玲往洞里看了一眼,老王打着手电的光越渐渐被黑暗吞噬,茂密林木与疯狂的杂草中隐隐可见亭台楼阁,还有远远一个塔尖的模糊影子,玲玲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赶紧缩缩脖子,跑回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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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里的谋杀案
连载中路过的木目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