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电影院里的热闹也随着春节逝去,虽有两部进口大片上映,但是如今天的进口大片就像邻居家的饭菜闻着都比自家的香,吃起来也不过如此,再也不复前些年一上大片就爆满上座率的时光。
刘国强的死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头,刚开始声响巨大,因为荒园附近都没有什么监控,死因是窒息身亡,但是查了一阵子也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就慢慢成了漾开的涟漪。
小城的日常本就按部就班的平淡,这桩事件在茶余饭后被热烈讨论和揣测了一阵后也就渐渐淡了。
转眼二月底,初春的江南独有一种料峭的冷,让人严重怀疑冬天其实根本没有走,只是换了个名字潜伏着,时不是出来嚣张一下。
玲玲年前谈了跳槽的那家影院没有成,保洁阿姨数着离办理退休的日还有几天,老王每天还一如以往的十年一样上着班。
这天快下班时间,老王的徒弟小强顶着一付没睡醒的样子来了,老王叹了口气。
“师傅,你最近脸色怎么不太好?”小强关切的问,其实他自己的脸色才差的离谱,常年熬夜打游戏硬是让这个20出头的小伙子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小强是老王初中同学的儿子,当年初中时老王还暗恋过小强的妈妈,小强妈妈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因为长的漂亮,听说销售房子的业绩一直很好,可惜遇人不淑,做了未婚妈妈,那个已婚男人还在小强出生前就意外死了,小强外公家也算是书香门弟,恼怒之下和他们母子断绝了关系,俩母子相依为命的一起生活,小强妈妈也被生活磨的毫无生气,常年生病。
老王念着读书时的情份,一直和他们母子有来往,能帮忙的也尽力帮衬一下,小强也不好好念书,就早早的出了学校,打过很多工,这两年老王拘着他在身边学放映,只是希望他能有一持傍身。
老王看他那付打了一夜游戏的样子,无奈的说:“你看看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打游戏了,上班时间打起精神,别出问题,到时又要我跑过来处理。”
小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应着:“放心,师傅快下班回家吧!”
小强这人本性不坏,就是有重度网游瘾,日常顶着黑眼圈,手机一直挂着游戏。
老王又重重叹了口气,下班回家了。
隔天早上老王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影城,打开了所有影厅放映机,进行试片,他坐在一个影厅的最后一排,看着屏幕上老中青三代蚁人大战反派,耳中充斥着好莱坞大片的激烈音乐与特效声,他却陷入到了自己的沉思中。
从刘国强的尸体出现在影厅里的那个大年初七的早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老王再回想那天做出的抛尸的决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他怎么就没有报警呢,人在处理极度恐惧的时候大脑总是会冒出一些看似是自卫的保护想法,但那个想法是否正确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陷落在量子世界里的蚁人,周遭是未知的危险。
老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最近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他知道警察一定还在调查中。
今天的早班还他们三个人,玲玲还是咬着面包在办公室里和保洁 阿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看到老王进来,习惯性的扬了扬面包袋子,老王摇摇头进了放映室。
监控早就修好了,过完正月十五后2号厅的放映机又出了问题,这两天都不能放电影,又要等配件寄过来才能修。这家经营了十年的影院就像一台破旧快喘不过气的发动机,常常让人觉得会运转不了了,但偏偏凭着那口气又颤颤巍巍的彳亍前行着。
影院前几年着实是赚到钱的,但刘国强和另外两个不管事的股东都只顾着分红拿钱,刘国强还要明里暗里从影城划走资金,影院的升级维护根本没有,三年疫情又掏空了底子,虽然春节票房看着惊人,但是过完春节又打回了原样,仿佛还在疫情进行时中。房租、物业费的催缴单又来了,账面上的钱却入不敷出,老王打电话给另外两个股东,电话那头的敷衍,听声音都十分明显。
老王真切的觉得这家影院快倒闭了。
保洁阿姨摄拎着垃圾刚出办公室,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老王和玲玲顿时汗毛直竖,这不会又有尸体了吧,两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等两人慌乱的跑出去只见保洁阿姨在办公室个的走道里和一个高大的人正对视着,再仔细一下,是个高大的黑人,货真价实的黑人,黑人正手舞足蹈的连比带划,嘴里叽叽咕咕的解释着什么。
玲玲忙上前去用她当年勉强考过的四级英语和这个黑人老外交流起来,听了一半又猜了一半,原来这个老外昨天来看最后一场电影,之前喝多了,看了一半去卫生间,居然坐在马桶上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他怕被认为是坏人,还拿出了昨晚的电影票。
老王有点哭笑不得。
玲玲送老外出去,这时老王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老王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负责调查刘国强之死的警察李警官。
李警官在电话里约了老王一会在影城见个面,说是有新的线索需要协助调查一下。老王应着挂了电话。
“怎么了老王,发什么呆?”玲玲走回来问。
老王叹了口气说:“李警官说发现新线索,一会要来影院。”
玲玲顿时也紧张起来,“什么线索说了吗?”
“没有。”老王想着一会怎么应对,又怔怔的出神。
当李警官来到影城时确没有见到老王,原来一个小时前玲玲发现大堂顶上的一个筒灯在不停的闪,虽然是白天影响不大,但老王还是决定换一下,大堂的顶有近10米高,只能扛来了大梯子,谁知老王刚爬上去,梯子就倒了,老王从上面摔了下来,头还磕到了玻璃桌,小圆桌的钢化玻璃碎了一地,老王也摔晕了过去,额头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流了好多血,玲玲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喊了救护车送老王去了医院。
等老王从晕迷中醒过来已是晚上了,头上缝了针,脑袋阵阵的又晕又疼,全身也疼的厉害,左脚还因骨折被固定住了。
他有点迷糊的望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都记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陪在一旁的妻子见他醒了,忙不迭的询问:“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一边按铃叫护士。
护士和医生很快就来了,医生用手电照了照老王的眼睛,问了几个问题,老王一一回答了。
医生一边翻着病历一边说:“有轻微脑震荡,脑部之前做CT没有淤血,左脚骨折,好好休息吧,醒过来就问题不大了。”
老王妻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声向医生道谢。
老王看着妻子憔悴的脸色、通红的眼睛,有些心疼,“我没事,你别急!”
这是一间普通的三人病房,其它两张病床上也有病人,老王妻子虽然又是担心又是气恼,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问他饿不饿,然后出去给他买饭了。
老王艰难的将像散了架的身子挪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记起他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是那个梯子用了好几年了,一直很安全的,怎么突然就会倒了呢,他努力回想着,那个固定住梯子的绑带好久没换了,是绑带断了吗?摔下来的时候脑袋磕到了桌子,额头旁边磕出了长长的一条口子,缝了针,缝的线拉扯着皮肉痛的紧,让他一时又不能好好思考,索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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