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信纸的“妖艳贱货”直到日上三竿都还没睡着。
该死的小花,光给她使坏。
那张信纸上没留下多骇人听闻的传说,或是让人看了面红耳赤的诺言,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礼物,你喜欢吗?
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小花嘴里那个纯洁小白莲。
倒像是哪个恶作剧后完美隐匿的小熊孩子。
礼物,什么礼物?那朵被揉搓得不像样的百合?
夏以棠低叹一声,手里无用的废纸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很快又被她伸手捞起,鬼使神差地塞进抽屉。
…………
经过这一遭,周浦言大出血了,夏以棠兜里鼓鼓囊囊的,钞票踹兜里还烧得慌。
有钱花,小打小闹的任务,夏以棠也懒得跟周浦言抢,这家伙一大伙人要养活,她犯不着。
这天,夏以棠照常宿醉未醒,屋里窗帘拉着,漆黑一片。
“什么样……”她嘴里混进了一缕发丝,睡得并不安稳,居然嘟嘟囔囔说起了梦话。
一缕青涩微苦的花香远远传来,裹挟着她的嗅觉,让她坠入另一个幻梦。
“我的礼物……你喜欢吗?”一个淡淡女声环绕着她,忽远又忽近。
“什么礼物……”
“我的心脏,温热的,我想你会喜欢。”
夏以棠走进昏暗的夜色里,脑子混沌不堪,唯独鼻尖那股花香清新得像雨后的湿润空气。
究竟是谁呢……礼物,是心脏?
梦里的醉鬼无法思考,只会一味朝前走着,那些话意思很明了,但她就是听不懂。
直到——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夏以棠下意识就要给人来个过肩十八摔,但刚握上那只手,手心那柔嫩冰凉的触感便化作一抹青烟不见。
只留下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竟然……还在跳动,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是热的。
她接了一手温热的血。
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看上去生机勃勃,但又那么脆弱,它的跳动在她手心里逐渐变得微弱,缓慢,最后归于平静。
夏以棠怔愣地盯着那颗红宝石一般的心脏,心里像是被人猛然打了一拳似的,又疼又胀。
她茫然地张着嘴,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做她们这一行的,最不怕的就是血。
但不知为什么,那一捧温热的鲜血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大的恐惧。
血液从指缝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就像一条生命的消逝,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慢性折磨究竟是怎么个折磨法。
“不……我不喜欢这个礼物……”夏以棠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伸出双手仔细检查上面有没有血迹。
如果有,大概她今天就得预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床头灯被打开,暖色调柔光照耀下,她看清了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又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掌心结着一层茧,那是多年摸枪拿刀磨出来的。两只手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最近有那么多人要送她礼物?
夏以棠揉了揉眉心,宿醉后的头疼一阵一阵的,她懒得起来收拾,干脆又躺回了床上。
枕头边的手机轻轻振动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
夏以棠被那个鬼梦扰得没了睡意,便拿起手机想看看最近有些什么乐子。
刚解锁,屏幕上便一连弹出好几个游戏信息来。
【童清暖:我的礼物,你喜欢吗?】
【童清暖:今天我们这边下雨了,我很难过……遗书已经写到一百零八份了】
【童清暖:我每天都很想你,可以回我吗?】
……
黏糊糊爱慕表白信息99 ,看得夏以棠一阵牙疼。
这死缠烂打的劲儿……
夏以棠暗叹一声,点进游戏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游戏主界面通常会设置为亲密度最高的角色,所以一打开游戏便是童清暖那张小白莲的漂亮脸蛋。
“太阳晒屁股了,窗户外今天飞来了两只小麻雀,胖乎乎的。”童清暖眉梢挂着一抹阳光,似乎等待已久。
确实也挺久了,都过去近半个月了,夏以棠每天不是出去喝酒就是找几个人一块打点小牌,然后输个精光回家,要么就醉得像块烂泥扒着路灯一步步挪回家。
反正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打开手机消磨时光。
夏以棠这人呢,倒霉起来就没个完,打点小牌三块一把能把自己账上那点仨瓜俩枣败光,跟她做牌桌上的队友简直遭了老罪。
这回也一样,输得把那辆摩托都抵出去了,在小花那儿喝了几晚上还欠下一屁股债,还就是没见着上把被她放了鸽子的小百合。
她是个喝酒没度的,酒量差,还喜欢喝的酒蒙子,不过好在喝醉了也不闹事,就是话少,喝够了就走,从不在外过夜。
【夏以棠:不是说下雨,怎么又太阳晒屁股了?】
“那是昨天的。”屏幕上的人笑了笑,这个游戏角色建模做的很逼真,让夏以棠有了一种自己在跟真人对话的错觉。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亲密度居然已经攀升到了十点。
不过除了上次无聊发过两句,后面到现在她都没再上线,如果不是系统bug,那就只有童清暖在默默刷亲密度了。
至于其他角色,已经完全没动静了。
“亲密度到了十点,我就可以跟你说话了,我好开心。”
“是吗?”夏以棠被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心思,只觉得奇怪,童清暖像是根据她量身定做似的。
“对。”童清暖的声音再次传来,她隔着屏幕伸出一根嫩生生的手指,“我能看见你,也能感觉到你。”
她的手指贴在屏幕上,指纹与血色一清二楚,几乎要从屏幕里钻出。
夏以棠深深觉得这一幕很幼稚。
倒像是早年某些变身美少女动漫里缔结契约的手势。
两人手指紧贴在一起,就能心意相通。
作为一个酷美强的拽姐,夏以棠对这些幼稚行径嗤之以鼻。
许久,童清暖的手指收了回去,抿了抿嘴,有些失落似的:“你会记住我吗?”
“……”夏以棠对于她略带受伤的眼神感到一阵心虚,但这个问题她又一时找不到答案。
只是个虚拟人物而已,随便糊弄一阵就算了。
她刚想答应下来——童清暖便抢先一步说道:“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你想糊弄我,那也没关系的……大概我就是这样一个会被人很轻而易举忘掉的人。”
这剧本好像有点问题。
夏以棠的后路彻底被斩断。
她这辈子沾染的人命都数不清了,常常是上一秒把人当瓜砍了,下一秒就不记得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更别说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现在要她去记住一个……虚拟角色?
听起来有点扯。
“没关系的……你不用太在意我。”童清暖眼里闪过一抹泪光,活像是夏以棠这缺德的老禽兽做了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坏事。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白玉条似的手指互相绞在一块,很快便揉搓出一抹异样的血色。
“……没有。”夏以棠最看不得女人的眼泪,男人在她面前掉眼泪,她会毫不犹豫上去把人打成烂西瓜,但这要是个女人……那便另当别论。
更别提,是这么个病弱小白莲。
一双清泉般的眸子清澈得能让她一眼望到底,就像是心甘情愿打开心门让她闯进,无论是大肆毁坏还是匆匆一眼,都随她发挥。
这样的眼神,夏以棠敢发誓,她此生从未见过。
以往看过的人的眼神,从未有这样的脆弱、决绝又含情脉脉。
她看过大多都是私欲,冷漠,恐惧,痛苦,个个混浊得如荷花潭底的淤泥。
“我,额……我们去……”夏以棠左右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略带生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撇开话题:“今天任务还没完成吧?”
“你带我做任何事情,都好。”童清暖点点头,善解人意地不再提起。
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跳。
夏以棠心不在焉地点进一个新手战斗区,直到自己的人物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她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缤纷五光十色,十分精彩。
不是……她身上为什么是一身,极具恶趣味的兔女郎套装!黑色紧身衣将她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完美勾勒出来,两条绑带在她后背系了个巨大的蝴蝶结,两条长腿裹在一条透亮的黑色丝袜里,右大腿上还有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兔耳腿环……
何其抽象,何其见鬼!
夏以棠面上爆红,几乎想一拳打穿屏幕。
她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她录入的形象明明是一身黑色常服。
这下好了,她也算是彻底坐实妖艳贱货的名头了,尽管上面明晃晃就是她的脸……说实话,夏以棠不敢认,尺度太过,怕长针眼。
不过好在重点区域都被捂得严严实实,毕竟这不是个颜色废料小作坊,否则这小破游分分钟下线。
“你脸好红……”童清暖穿着一身病号服,赤脚站在她身侧,柔弱无骨似的靠在她胸前,两手抱着她一只裸露的手臂,小鸟依人的姿态。
“不是……我换个衣服。”夏以棠将手机狠狠翻转拍在床上,咬牙切齿,浑身燥热,心里纵有万千怒骂,在这关头居然硬生生忍下了。
童清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给你换了一身衣服,这件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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