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消息就已经传进了王家大院,只不过邀约不敢吵醒主人。愣是等到辰时小姐自然醒,她才汇报了这事儿。
“还有这种事儿?”王予月脸上说不上惊讶,依旧是平常那副淡如水的样子。
“今日是不是张沛儿大婚?这李思源死也不知道找个好日子死。咱们待会儿直接去张家,双喜临门的事情,我们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王予月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大到各种决策,小到穿戴配饰,完全都要符合她的心愿的。于是邀约在一旁没有动作,等着小姐的下一步指示。
“前几日我不是做了个浅紫浮光锦的衣服吗?拿来穿那个,发簪什么的,随便配配就好。对了,贺礼早就准备好了吧?”
邀月赶忙点头:“是的小姐,两份贺礼早早就准备停当了。我想着,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再带过去吧。毕竟这些礼物,得主子亲自解释的吧?”
王予月就是这个意思,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洋洋得意,今天,可是个看戏的好机会。
“派人去叫秦千千她们,估摸这个点,她也该从蚌场回来了。”王予月压根就没想隐瞒,自己派人跟踪秦千千这事儿。毕竟,瞒也瞒不住她。
秦千千前脚灰头土脸地到客栈,后脚就有人来找她。两个人甚至是在客栈门口碰的头,白邵禾他们都在楼上。秦千千随便找了个空座,让那跑腿的人也坐下歇歇。
“小姐,这就不用了。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我们家小姐邀请你们去参加张家小姐的婚宴。”
“什么时候去?”秦千千心虚地用手擦了擦脸颊,刚刚在蚌场出来,她就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好在当时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人在场。
反正那些跟踪她的人,也不能在她眼前嘲笑她,那她权当不知道。就是这一路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洗把脸。她心中觉得自己脸,应该是被划破了的。
“小姐说了,巳时二刻,她就派马车来接你们。”
秦千千看时间还来得及,就上楼换衣服,顺便跟剩下的人说一下这事儿。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晏信一早就不见了。
白邵禾还没来得及跟线人季春霖通气,秦千千就推门进来了,没办法,他就只能让季春霖先回去。而他也确实不知道晏信,究竟去了哪里。
“早上的时候,他说要去转转,应该不会走太远吧。”
白邵禾走向桌边,跟秦千千分析。可王老怪却坐没有坐像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马上就要掉下去的那种。
此情此景不捣乱,简直就不是秦千千了。她伸手扳了一下王老怪的肩膀,他不设防地往后一仰,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哎!你这丫头真的是欠揍啊!”他生气地拍了下桌子,瞪着秦千千。也不知是耍小性子,还是怎地,他突然说自己不去张家的婚宴了。
那可是宴请了人家地盘上所有人的盛宴,这老头竟然说不去了。秦千千脸上露出考究的神情,目光紧紧盯着王老怪。
元德倚在门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王老怪都处成了好朋友。于是元德打趣他,不去岂不是跟美酒佳肴过不去?
“你们不懂,我有事儿不能去。”
比起这些有的没的,白邵禾更想立马知道,秦千千到底在郊外干了什么。可惜他现在不能脱身去找季春霖,至少,也要等凌晨了。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秦千千眼神不明地看着桑风雪。那眼神像是在暗示什么,又有些戏谑。
“由不得你说了算,我说得去,你就得去。”秦千千手一挥,就把事情敲定了。而王家的排场,众人也从派来的马车中探知一二。
三骏齐驱,气派非凡。
她们一行人也就七个人,更何况晏信不在,一共只有六个人。那高头大马的轿子,着实气派。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白邵禾,都不由得在心中称赞,那三匹骏马,真是品相优良。对比秦千千租来的狭小逼仄、甚至一赶路就会吱呀作响的马车来说,这真的是太奢华了。
“也不知此行,会有什么有趣见闻。”白邵禾故意抛砖引玉,这婚宴异于常态的地方可太多了。
光听到迎娶夫婿这几个字的时候,白邵禾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季春霖收集到的消息就是如此。
张家作为唯一一家女人掌权的东家,她们家培养女儿的标准可谓是非常之严格。简而言之,就是培养女儿的雄才大略、远大理想。至于家中的男丁,则是没有置喙的权利。
在这种与世俗背道而驰的教育中,传宗接代也是一个异于他人的过程。季春霖当时的话,让白邵禾久久难以忘怀。
“耻辱之至,实非大丈夫所能忍也。”
白邵禾对此很疑惑,可怎么个耻辱法,季春霖却只知皮毛。就是所谓的凤冠霞帔,都要男的去穿。而据说更为折磨的拜堂环节,季春霖他们没有收集到太多的信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邵禾想要来一探究竟的原因。秦千千不吝啬于跟他们讲故事,只不过今天她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有问必答。
“各位,特别是你们三位,既然已经上了马车,那就没有回头路了。”秦千千正襟危坐地跟对面三个,白邵禾、元德和王老怪嘱咐:“去了人家府上,一切就要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张家老太太,可不是个善茬。”
张家的老太太,也就是当家的——张婧慈,外号可是修罗阎王。
最初王家在枫林镇一手遮天,由李朗带领的李家,则是由于生意上的往来,在枫林镇给自己争了一片天。
可张婧慈就不一样了,她是活生生带着人杀出来的家业。硬生生把两权分立的枫林镇,变成了三方制衡的现在。
因此,独占六分的王家,其实没那么把李家放在眼里。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是李思源死了,王予月都不放在心上。
可她不能这么对待张家。饶是张婧慈知道她家业繁忙 ,很多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张沛儿大婚,王予月还得代表王家出席。
秦千千简要跟他们分析了一下,并且隐藏起王予月主事人的身份,着重讲了张家的发迹史。可白邵禾的脸上,还是有一丝疑惑。
有句古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任何掌握权柄之人,都不会容忍眼中有一粒沙子。放在枫林镇,王家怎么会容下武德充沛的张家呢?不过他没有深问,在秦千千面前,他担心问多错多。
当轿子停下来后,白邵禾也就没空考虑这种事情了。因为一系列更让他恼火的事情,正在如潮水般涌来。
首先是下了轿子,门口就有两排侍女,她们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薄如蝉翼的方纱,正在招待前来的宾客。
白邵禾观察眼前的几个人后,就惊讶地发现,那些方纱居然是给男人戴的!更离谱的是,男人不能触碰那方纱,必须要随行的女人帮他们佩戴……
邀月在大门外守着,正好看到秦千千,她就过来给秦千千她们讲规矩。
“前几日各位都没见到我家主人,主人说甚是遗憾,所以今日正好借这个良辰吉时,跟各位见上一见。”
邀月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看到秦千千点头应允后,邀月将她们请到一边,这才讲起张府的规矩。
“那面纱是男子用来遮面的,为防冲撞了张府中的女眷。而且在观礼以及在府中的时候,是不能摘掉的。”
白邵禾微微皱眉,神情有些许不悦,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此被折辱?元德更是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打死他,他都不会屈服的。
反而是一开始不打算来的王老怪开了心:“我都说了吧,我不来,你们非要我来。白公子、元德,咱们三个趁早离开吧。”
秦千千双手双手环胸,一脸冷峻地看着他们:“来都来了,刚刚我在车上也跟你们说了,所以你们一定得去。”
白邵禾不想惹她生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事儿。他一松口,元德自然也得跟着倒戈。而王老怪,他的意见没有人会参考。
“对了,那你们三个是一男一女凑成一对儿,还是……”邀月看她们没懂,就把话说明白了些:“若是你给他们带面纱,那就证明你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进了府就不能走在你前面。”
说不后悔是假的,白邵禾跟秦千千对视的那一秒,他真的在犹豫,要不要一走了之。可秦千千没有看懂他当下的踌躇,她点点头,表示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桑风雪是不可能给任何人戴面纱的,而桃花花又太小,她十分拒绝。因此,秦千千只好能者多劳,直接给三个人都戴上了浅绿色的面纱。
“嘿,邀月,这个绿色是什么意思?”秦千千一边给白邵禾系面纱,一边转头问邀月。
大婚不应该用红色的面纱吗?哪怕要避开新郎子的大红喜袍,那也没必要选个浅绿色的吧?
“不知小姐有没有听说过,有些地方的婚嫁风俗,是红男绿女。这纱巾的颜色,取自于那个传统。”
秦千千和白邵禾都懂了,这张家是跟所有的世俗,全部反着来的。在门口耽搁那么久,她们终于在邀月的带领下,进了张家大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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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张家娶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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