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22年从来没有如此狼狈丢人过，裴凌也深刻认识到了，在不熟悉的这个地方，他还是得听劝才行。
顾知行拿了晕车药给他，看他就着矿泉水吃了，又把保温杯递过来。
裴凌这下也不逞强了，乖乖接过保温杯，“谢谢顾老师。”
顾知行却说，“看那边有游客在拍照，你要不也去拍一下？”
裴凌有气无力般笑了笑，“这里已经成为我人生中一个很十分深刻的记忆点了，不需要通过拍照来记住。”
顾知行还是第一次遇到对眼前壮观景色无动于衷的外地人，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裴凌长得是挺俊秀的，比简历上的证件照要好看很多。
顾知行很快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裴凌拧开保温杯，把里面的热水倒在当成杯子使用的杯盖上，吹了吹就试探性的用嘴唇抿了一下，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烫，就赶紧喝了一口。
一股暖流顺着食道而下，确实缓和了些胃部的不适感。
见顾知行也没催着要走，而且还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提神，裴凌又赶紧再倒了些热水喝。
然后趁着对方抽烟的时候，缓了缓身体状态。
稍微好点以后，裴凌主动走过去开口，“顾老师。”
顾知行嘴里叼着烟，跟刚才开车的模样相比，现在明显带着几分慵懒，再加上山顶风大，吹乱了发梢更显随性不羁。
“嗯？”
“我们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县城啊？”
“顺利的话，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
裴凌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开飞机的，能够快速越过这些高山，直达目的地。
“就没更快的路线吗？”
“只有这一条公路能通车。”
听到这话，裴凌想起之前的视频学习，的确有提到过该县城是这个地区最迟通车的地方。
因为坐落在群山环绕的峡谷地带，光是勘察地质就是个难题，更别说建造公路的难度，好不容易才建成这么一条盘山公路，还得实行单进双出的交通管制才能通车。
即便如此，从市区到县城仍然还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裴凌忍不住看了看那辆布满污泥的黑色皮卡，瞬间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说县城的物价高。
顾知行那支烟并没有抽完，见裴凌好受些了，他就果断掐灭了烟头。
上车之前，他还专门抬手在身前挥了挥，生怕会沾上烟味，给副驾驶座上的裴凌带来不适。
“没事的顾老师，我偶尔也会抽烟，并不排斥烟味。”
大四去实习的时候，为了缓解压力，裴凌曾经一天一包都不够抽的，后来被许逸晟知道了，天天电话叮嘱着不让他抽，让他嚼口香糖之类的对付烟瘾。
他听话照办，还养成了随身带口香糖的习惯。
结果大半年下来，他还真的不怎么抽烟了。
要不是亲眼撞见许逸晟劈腿的场面，甚至还被小三打电话来挑衅了，住在酒店的那天晚上他也不会烦躁得重新抽起烟，一夜未眠足足抽了快两包。
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想起许逸晟这个渣男，裴凌不禁在心里骂了句“妈的，真是晦气！”以后，刚抬眼就发现顾知行在看着自己。
“顾老师？”
“还不舒服？”
听到对方这声疑问，裴凌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此时的表情不太对，就只好老实回道，“没事了，就是刚刚想起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顾知行听到这话，也没有追问什么，只说，“心情不好的话，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
“好的，谢谢顾老师的建议。”
裴凌客气地说。
这条公路尽管路况不好，但风景着实美不胜收。
不少游客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都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光，拿起手机随便拍一张都是好看的壁纸桌面。
如果裴凌是来旅游的，那他或许也会忍不住拿出手机一路拍个不停。
他看了会车窗外的风景，发现这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弯弯绕绕的公路，便忍不住问，“顾老师，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在这路上突然没油了该怎么办？我完全没看到加油站和服务区。”
这不能怪他想太多。
裴凌从小在海边城市里长大，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家附近就读的，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也只是考到了隔壁城市，坐车也就两个小时的事情。
在崇山峻岭之间，他感觉要是车出了问题，就要进入荒野求生的模式了。
顾知行倒也没有无视他这种问题，“有备用的油箱。”
裴凌这才放下心来。
至少不用荒野求生了。
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裴凌发现路况好转了些，少了一些急转弯，上下坡的弧度也平缓了不少，便主动提了句，“顾老师，您累不累？要不换我来开吧，我有驾照的。”
开这种山路远比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更加耗费精神，更别说顾知行已经开车三个小时了。
“没事。”
顾知行应了声。
“我不是一年两箱油的司机。”
裴凌以为他不信任自己的驾驶技术，就专门多加了一句。
顾知行闻言，耐心地解释，“跑完这一段，就是泥路，您只管坐稳了就行。”
“泥路？这条路没完全修好吗？”
“不是，是前段时间山体滑坡毁了道路，目前还没完全修好。”
裴凌本来以为泥路就是那种平整的非铺装道路，等亲眼见到了才知道这段泥路非常不好走，可能是前不久下雨的缘故，道路非常泥泞不堪，再加上有很多车辆来往在淤泥上压出了很深的车轮印，导致两道车轮印之间的那块淤泥堆积得很高。
汽车底盘低一些的话，压根无法通过。
裴凌瞬间就明白他乘坐的这辆皮卡为什么满身污泥了，敢情就是这段路导致的。
顾知行驾驶这辆皮卡行驶其中，整个车身都因为泥泞的道路摇晃着，裴凌不禁庆幸自己乖乖吃了晕车药，否则又要难受一阵了。
载满货物的皮卡缓慢前行了一百多米，在上坡时拐了个弯，却很不凑巧的看到一辆货车的后轮卡在了泥潭里，司机不停踩油门都上不去，只能看到发动机在冒烟的样子。
裴凌见状，刚想问这该怎么办时，就看到顾知行停下车后打开了车门，果断大跨着步伐避开有积水的泥潭，尽量踩着比较干燥一些的泥土，迈着大长腿走到了那辆货车的驾驶座门外。
只见顾知行跟货车司机交流了几句以后，那位司机也打开车门下车，两人一起来到了货车后方，观察了那个卡住的后车轮。
之后顾知行转过头去看了看路边，捡了一个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比较平整的石块放在了那个后车轮的前方。
货车司机见状，又重新回到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子。
那个后车轮借助石块的确往前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能挣脱泥潭。
货车司机很快又下车，他直接打开了货箱的门，打算卸掉一些货物来减轻重量。
顾知行并没有折返回来，而是帮那个货车司机卸货，把一个个箱子搬放到路旁。
还坐在车里的裴凌看到这个场面，犹豫了一会也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再一看外面泥泞的道路，他突然很后悔自己穿着限量版的白色运动鞋。
不过只犹豫了会，他便一咬牙下了车。
顾知行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眸底似乎闪过一阵讶异，“裴老师您怎么下来了？”
“我也来帮忙，这样快点。”
裴凌说着就走到货车那边，抬起双臂去接货车司机递过来的货物。
他穿的是浅色衣服，在帮忙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弄脏了些，但他此时只想快点抵达县城，也就顾不了这些。
有了裴凌的加入，没多久便卸下了不少货物，货车司机很快又回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这次减轻重量后的货车在加大油门后，总算挣脱了那个卡住后车轮的泥潭。
裴凌当场忍不住笑出声，“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顾知行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高兴，语气似乎也没那么冷淡了，“嗯，多亏有裴老师帮忙。”
裴凌不顾形象地抬手擦了一把汗，笑道，“嗐，小问题。”
之后他们俩又帮货车司机把刚刚卸下来的货物重新装上去，也许是海拔比较高的原因，裴凌这一番忙下来有些头晕脑胀，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顾知行发现了他的异样，顾不上继续帮货车司机搬完货物，就赶紧把他带回到车上，然后从后座放着的背包里翻出一瓶小型便携氧气瓶。
“裴老师，您赶紧吸吸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裴凌明显跟蔫了似的，乖乖接过了氧气瓶。
顾知行微微蹙眉，“是我大意了，不该让您帮忙。”
裴凌一手拿着氧气瓶，一手摆了摆，“嗐，小问题……顾老师您别往心里去。”
顾知行还是紧绷着一张脸，等他缓了几分钟后，才问，“好些了没？”
裴凌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顾知行这才轻舒了口气，这时前面那辆货车刚好也启动前行了，他也就没再耽搁时间，跟着启动了这辆皮卡。
裴凌继续吸了会氧，过了会才忍不住说，“顾老师您还真是周到，没想到连这样的氧气瓶也有。”
正在开车的顾知行闻言，淡声回了句，“那是事先专门为您准备的。”
裴凌：“……”
他看起来有那么娇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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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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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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