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凌整个人都傻愣住了，顾知行这才耐心地解释起来。
说是学校这边的太阳能热水器一般都是给女老师使用的，男老师一般都是用厨房那边的大锅烧热水洗澡，放假的话男老师也能使用热水器，就是最近阴雨天气巨多，日照不足没什么热水。
最重要的是，浴室距离宿舍有点距离，而且那边放假时暂不供电。
天色晚了，里面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所以裴凌真想洗澡的话，就只能在这宿舍里洗了。
“这宿舍里怎么洗？”
裴凌一脸震惊地问。
顾知行指了一下比较空旷的墙角位置，“那里可以洗。”
“那屋子里岂不是都湿了？”
裴凌看了一下宿舍的地上，虽然是水泥地，但是搞得像发过大水似的好像很不好。
“没事，很快就能干了。”
顾知行说着就往堆放着杂物的置物柜那边走过去，拿了烧水的电热壶后就走出门外，去水龙头那边放水。
裴凌见他都帮自己烧热水了，只好问，“那顾老师你呢？”
“我在外面用冷水冲一下就行。”
“那不冷吗？”
“这种程度还好，都习惯了。”
见顾知行说得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裴凌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太强了。
明明都是从大城市里过来支教的老师，顾知行显然已经完美适应这里。
烧好热水后，顾知行把热水倒进水桶里，刚想帮裴凌拎到门外去放冷水，就被裴凌拦住了，“顾老师，我自己来。”
顾知行看他很坚持，就把水桶递给了他。
这一番忙活下来，已经将近0点了，裴凌是真的累了，再加上可能空气比较稀薄的原因，他洗好澡就爬到上铺躺着不动了，连手机都懒得玩。
顾知行跟他道了声“晚安”，就关掉了屋内的灯。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后，裴凌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可不知道是不是认床，还是对陌生地方的本能防备，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再加上屋外时不时传来一些虫鸣鸟叫声，甚至远处还有一些类似狼嚎的声音，跟城市里的夜晚截然不同。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宿舍外面看着破旧，但墙壁不会漏风。
还有就是床褥又蓬又软，隐隐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显然是专门拿去晒过太阳的。
在第n次翻身时，下铺传来了淡淡的嗓音，“裴老师睡不着？”
没想到顾知行居然还没睡着，裴凌只觉得一阵尴尬，“啊……可能是在火车上睡太久了。”
他努力找个了说法给自己挽尊。
黑暗中，顾知行又低又浅的嗓音变得格外清晰，“第一天不习惯是正常的，这里的一切都跟滨海市完全不同。”
“那顾老师第一天来这边的时候，也不习惯吗？”
裴凌又翻了个身，不禁把头往外探了些，尽管完全看不见下铺。
“嗯。”顾知行也下意识跟着翻了个身，变成跟裴凌一样的面部朝向，“第一个晚上直接失眠到天亮。”
裴凌闻言，忍不住笑了两声，“看来我也要失眠的节奏了。”
“还是努力睡觉吧。”
顾知行认真建议了一句。
“嗯。”裴凌不想继续打扰顾知行的睡眠，就乖乖应道，“是该努力睡着，顾老师晚安。”
“晚安。”
裴凌没再说话，也努力控制住翻身的冲动，生怕又会被下铺的同事发觉自己还没睡着。
结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不小心睡了过去。
次日太阳升起后，裴凌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喊他起床，他睡懵了以为自己还在学校宿舍里，就闭着眼睛嘀咕着，“林嘉，别闹……”
过了会，他又听到一声“裴老师”，这才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与站在床边的顾知行视线交汇。
刚醒来就被一张帅气的脸庞冲击着视觉，裴凌看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顾、顾老师，早啊。”
真是尴尬。
“早，裴老师。”
好在顾知行还是一脸淡定，并没有多说其他，“赶紧起来洗漱下，我已经做好早餐了。”
裴凌打了一个呵欠，听到对方这话，顿时很意外，“顾老师你还做了早餐？”
“嗯。”顾知行耐心解释，“我留守学校，基本上都是自己做饭。”
裴凌从床铺下来，对顾知行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吾辈楷模。”
“就是简单的早餐，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顾老师你比我厉害多了，我都不会做饭。”
裴凌说着就走出了宿舍，门口不远处有个凹陷下去的一块水泥地，一个孤独的水龙头就这么竖立在那里，他知道顾知行都是用这个水头龙取水，所以就直接拿着牙膏和牙刷过去洗漱去了。
顾知行则是走到了相隔好几个宿舍的其中一间房，“这边就是厨房，你洗漱好了就过来。”
裴凌把干毛巾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应道，“我知道了，顾老师。”
他刷牙的时候趁机环顾了四周，发现学校周围只有一圈栅栏围着，外面还挺荒芜的，野草丛生。
好在学校内部的教学楼看着还是挺好的，应该建成没几年，红旗杆那边的空地应该就是操场，虽然是用水泥铺的，但看着还好，水泥地颜色的深浅表明学校会及时补救这块操场，难怪没有明显的裂缝和坑坑洼洼的破损痕迹。
洗漱完了走到厨房那边，他发现顾知行并没有先吃，而是在拿着手机等他一起吃。
“顾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裴凌客气地打完招呼，就在顾知行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来。
这个厨房的大小跟他们教师宿舍是一样的，只不过稍微改造一下弄成了厨房，里面就这么一张能坐七八个人的圆桌。
桌子上摆着一盘用平底锅烙的薄面饼，还有两个水煮鸡蛋和一碗米粥。
顾知行还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这些够吃吗？”
听到顾知行这么问，裴凌连连点头，“够的。”
“那就好。”顾知行说完，想了下又接道，“如果你想去早餐店吃，可以到镇中心的街道上去，那边有早餐店。”
“远不远？”
裴凌开始剥鸡蛋壳。
“也不算太远，就从校门口那条路一直走，在第一个路口右拐就能直达镇中心，走路的话二十多分钟左右。”
顾知行说着，看到裴凌没拿薄面饼吃，又说，“你不吃葱？”
“吃的，我唯一不吃的只有香菜。”
“嗯。”
顾知行把葱花比较多的薄面饼用筷子夹出来，“你尝尝。”
“好的，谢谢顾老师。”
裴凌笑了下，注意到灶台旁边的台子上放着一篮子蔬菜，便忍不住问，“顾老师，你该不会很早就起床去买菜了吧？”
顾知行发现他在看灶台那边，就说，“那不是买的，是我们老师自己种的。”
“啊？”
裴凌有些意外。
“就那边浴室后头，有个菜园子。”顾知行抬手指了一下方向。
“原来还自给自足啊？”
“嗯。”
裴凌听着他的话，吃了一口薄面饼，发现是咸鲜口味，还挺好吃。
两人刚吃过早餐没多久，就看到校长一个人风尘仆仆的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裴凌面对眼前穿着朴素，胸口上还别着党徽的中年男人，因戴头盔而把头发弄得乱翘，却依旧面带着慈祥而又热情的笑容，一下子没把对方跟“校长”这个身份挂上钩。
“裴老师，实在抱歉，昨天忙着没有第一时间来欢迎您。”
校长亲眼见到裴凌以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主动伸手过来打招呼，“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跟顾老师一样看着就是很受欢迎的帅哥。”
是个人都喜欢听好话，裴凌见这校长一点架子都没有，当下也松了口气，看来这领导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握手打完招呼，校长就转头看向顾知行，说，“小顾，巴桑爷爷家里的水龙头坏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帮他过去修一下？”
“那王校您的摩托车借我。”
顾知行朝着校长摊开手。
校长立刻把摩托车钥匙交到他手里。
接过钥匙后，顾知行临走前还对裴凌交代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哦，好的，顾老师你当心点。”
裴凌朝他挥了挥手。
等顾知行戴好头盔骑着摩托车离开了学校，裴凌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校长身上。
“看来裴老师跟顾老师相处得不错。”
校长好似欣慰地说了句。
“还行，顾老师人不错。”
校长听到他这么说，更加放心下来，“那就好，顾老师他只是不怎么爱笑，其实是个热心肠嘞，看这十里八乡就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看得出来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主要长得帅，又能干，谁能不喜欢。
校长立马笑着接道，“裴老师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这个前辈说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又是老乡，会比较好交流。”
“我知道了。”
校长看他是个好沟通的年轻人，显然很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对了，生活物资要等个几天才能运送过来，裴老师你是提前过来的，要不你先到城里买些床褥那些生活用品，到时候我们学校这边给你报销。”
裴凌完全可以看出对方的诚意，只是有些疑惑，“那顾老师昨晚拿给我用的床褥是谁的？我以为那就是学校发的。”
校长闻言，诧异了下就像是明白过来了似的，“那是顾老师他自己的床褥吧，学校发放给你们的物资还要再等几天。”
这下轮到裴凌面露诧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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